比武到现在,要说着急的话,那殷将军当然最为着急。
殷将军名为殷常胜,他老家也是宁州的,那次正好随宁州王进驻宁州,可谓如鱼得水,已经有了五军之首的架势,平日里更是骄傲的很。但他最郁闷的是,他妻妾众多,却是只有一子,后经多番努力,也只见女儿,不见儿子,因此,对这独子一直宠爱有加,尽管他也知道,因为腻爱,他这儿子几乎每日流连于风月场所,也多有争端,不过别人也多有卖他面子,不予计较,就是本地的望族杨家,也会给几分薄面,哪想到今日有人打伤了他儿子,这就像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一样。
但到了现在,他只有拼死赢了后三场,或是两胜一平,不然绝无胜算,他眼睛越发冷洌,他本军伍出身,对性命看得极淡,只是输得话,不单是钱和一只左掌而已,而是他在军中的绝对威信。
他眼角一缩,朝后打了一个手势,后面出了一人,其身形削瘦,眼若死水,走路悄然无声,却让人犹如重物行走,好声怪异。
陈闼心里一惊,这人呼吸几乎不可闻,他当时并未注意,如今一看,此人绝对是世间罕见高手,想不到这殷将军手中还有这等人才。
陈节自然也看出一点端倪,他不再叫其他人出战,而是前跨一步就要迎上去,陈闼却是比他更快,手一拦,陈节就退了下去。
对方并无兵刃,正好陈闼也没有带赤虎刀,也是空手,二人对视一眼,俱是表情慎重,这高手之意,自然有一种气息流转,旁人看不出,但他们知道。
陈闼自道引步入第七层后从未与人动过手,那斗赤七式也很少再使用了,到他这个层次,举手之间皆可成为刀气,倒也不过于去在乎世间兵器。
而对方这人难不成也到了那等境界不成?
陈闼双手抱拳,客气地问道:“请问尊名?”
“死水!”声音犹如这个名字一样的没有生气,就如地狱使者一般。
那殷将军似乎没听过此人讲话一般,听闻之后不禁身材轻微抖了一下,他后面那些人也莫不如此。
“请!”陈闼形随声动,他这个境界的好处就是身手越快了,灵觉更非凡间可比,众人不见他如何移动,他身影已经到了死水面前。
死水暗惊,他全力发动,其身法或许可以达到他这种水平,但对方显然并未全力施展,他那死水般的眼球有了些许变动,他脚步略微一动,人就已经避开一丈有余。
这一进一退之间就像电闪一样,众人眼前只是一晃,二人的位置只是发生了变化而已。
陈闼有些欣赏,如果他的龙甲卫人人有这水平,那不用多,只要百人之下,恐怕天下都会震惊了。
不过,欣赏归欣赏,面前这人是敌人,来不得半点犹豫。
死水可不认为对面这个年轻人仅仅是步法高绝,他在一退之迹,主动发起了进攻,那瘦骨如柴的双手就像钢爪一般抓向了陈闼。
陈闼灵觉何等锐利,那隐约看到,这死水的双手在抓出的同时,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黑气犹如实质一般向他的身体同时飞来。
他无比迅速地卷袖一挥,人立即急转起来,那黑气逆卷而回,死水吃了一大惊,他苦练这毒功三十来年,在世间已经真正达到毒杀无形的境界,而对方是如何看得到的?
死水来不及多想,这毒气他不注意也是看不清的,他只是依风向凭本能闪到了另一个方向,但那黑气必究不小,有一小丝还是穿过他的上衣,其衣服上立即出现一个大拇指大的黑洞,可见这毒气之威力。
众人在下面根本想不明白,这死水才刚刚抓向陈闼,为何陈闼只转身,他就退了回去呢?他们无法知道方才的凶险,但无从知道,这死水的身上已经多了一个黑洞。
陈闼已经确定这死水身上有毒气,不敢懈怠,见对方一愣神之机,全力施展,这下就连平台下的众人也感觉到一股寒冷的旋风升起,很快就发现不到陈闼的影子,这股旋风一下子就刮到死水的前面,接着连死水也不见了,只见那旋风的中间一鼓一缩,如此几个呼吸之间,旋风慢慢变慢,里面的人影开始渐晰,只见陈闼一个人站着,旁边却无其他人,待旋风彻底消失后,众人才发现,地上多了一滩血水,再无他物。
场上呼吸可闻,那殷将军的胸部更是起伏不定,甚至害怕,这死水的身手他是见过,哪怕他身后的几个高手联合起来也不见得是人家的对手,而现在台上这个俊朗的年轻人却是举手之间把他化为死水,真的是一滩死水了,这是怎么样的恐怕所在?
殷将军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水,他的额头已经见汗,他真害怕了,不是台上这个年轻人,而是这个叫死水背后的势力,因为这个死水根本不是他的,而是前一段时间有人硬派给他的,如今这死水死了,他要如何交待?恐怕不是一只手的问题了。
陈节及他后面的龙甲卫一个个激动无比,脸上都是一片潮红,他们有幸看到自家主人神勇无敌的一面,心中已是把陈闼当神一样的看待了。
笑嫣然从刚才的惊异中恢复了过来,脸上更是绽放出迷人的微笑,好像是她胜了一样。
“第一局,台上公子胜。第二局——开始!”
笑嫣然的这一声开始,把台下众人的魂都叫回来了,但看到陈闼依然在台上站着,殷将军的心死了都有,任谁都知道,只要陈闼在台上,谁还是对手,这还怎么比?
而殷将军后面的几个所谓的高手也纷纷低下了头,他们都不是傻子,逞一时之勇而送命,那是傻子干得事。
“殷将军?”笑嫣然看没人上来应战,又柔声地唤了一声,尽管充满了甜情蜜意,但却无人欣赏。
殷将军有些沉重地站了起来,从侍卫身上缓缓地拔出了刀,然后朝台上冷冷地看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何含义,接着举着刀迅速地砍向自己的左手,这一举动完全让人出乎意料,大家以为是他要亲自出战,哪曾想高高在上的将军会有如此举动,所以都是惊呼出声。
眼看那刀就在砍向左掌的一瞬间,黄光一闪,那刀就断了两截,殷将军用力过猛吹了个空,把长衫砍了一大片下来。
众人见状却马上又一次发出惊呼,因为那黄光之物不是别的,正是黄灿灿的金碇,他们都在暗叹这公子实在有钱,随便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金子,此刻他们倒没过多地去关注陈闼的武艺和殷将军的死活了。
殷将军眼光很复杂,他本是洒月兑决断之人,虽然有时还很蛮撞,但他知道,刚才是台上的年轻人救下自己的左手,现在人家是赢家,只要对方愿意,手还是他的。
“这输赢笑当家还未公布,殷将军是不是太心急了?”
陈闼说得很轻松,但刚才殷将军的举动任谁都知道,他认输了,而且是输给陈闼。
“当然,就算我赢了一招半式,我对殷将军的手可没有半点感兴趣。至于银子嘛,这可是好东西,要是殷将军不介意,我收走五千两,剩下的给贵公子当疗伤费,不知可否?”
陈闼也不给其他人有说话的余地,接着说道:“殷将军,你要是我拿少了,不妨就请我喝杯酒如何?”
杨郎刚才一直默不作声,他平日与那殷大郎多有争斗,但没有涉及到身家性命,像今日情形,他以后再不敢犯了,也不想再去得罪这个殷将军了,所以赶紧打圆场道:“今日三方比赛,我也算是输家,公子若不嫌弃,我也请公子喝杯酒,未知如何?”
殷将军有了缓冲的时间,台阶也有得下,当下上前一抱拳,哄声道:“公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