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宪从来没有觉得打仗这么过瘾过,如此轻而易举地解决吐谷浑的五千人马,这让他都有些难以置信,因为传言之前宁州军的一万人马就是被这五千吐谷浑击败的,如今自己不仅是以少胜多,完全可以说兵不血刃解决了他们,这可是军人的骄傲,任哪个将领都会高兴的。
“将军,我们从后山掳获一人,吕校尉说此人可能对将军有所助益,特让我们带来让将军讯问。”
“哦。”宇文宪目光炯炯地看了这个被掳之人,只见他面目俊朗,丝毫没有被掳的觉悟,见宇文宪看他,却是极为不屑地说道:“宇文将军好威风啊。”
“你认得我?”
“哼,我胡某人岂会认得你!这都是军师安排好了,我早就知道了。”
宇文宪听他这么一说,一丝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哈哈,宇文将军到现在犹不知乎,当真是宽厚仁者也。”
“你究竟何意?”
“哼,放了我!”
宇文宪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他手一挥,几个士兵就把胡先生解了开来。
胡先生拍了拍衣服,又整了整,一脸的正容,丝毫没有昨晚那种的模样。
“说予你听也好,反正你现在也来不及了。”胡先生走了几步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对周边满山的尸体一点都不在乎。
“这五千蛮子就驻扎在你南朱提郡的隔壁,你不怀疑吗?这五千蛮子的战力你不怀疑吗?对了,还有,原来那一万宁州军去了哪里,你也不怀疑吗?”
宇文宪一听,脸色数变,那胡先生一看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宇文将军,你本是善于守城,陈闼派你来是非常英明的。可惜你轻易出城,以私废公,恐怕你对不住陈闼的知遇之恩吧,哈哈……咳咳……”
笑到最后,胡先生激烈地咳嗽了起来,而一旁的宇文宇已经没有方才的神采,代之的是一脸的苍白,他踉踉跄跄地走开了,丝毫听不见后面胡先生的再一次嘲笑。
宇文宪的亲卫队长看他神色不对,过来搀了一把,宇文宪看了看,虚弱道:“传令,收兵。”
等二千五百人集结完毕,宇文宪环顾四周一张张满怀兴奋的脸,他有些于心不忍。
“吕涛何在?”
这时,从队列中出来一人,那人目光炯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见自家主将在唤,上前一步,朗声回道:“属下在。”
“此次功绩可都记下了?”
“记下了。”
“每个人都记下了?”
“是的,将军。”
宇文宪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些可都是精锐之士啊,如果真像那胡先生所言,恐怕南朱提郡危矣,那这些人该何去何从,他宇文宪可以一个人降了他们,但不能让这些人也降了,否则的话,他宇文宪就太对不起陈闼了。
“吕校尉,你上前来。”
吕涛有些吃惊,他此时才看出宇文宪神情疲惫,脸色苍白,他小心地走近几步,轻声道:“将军,你这是?”
宇文宪只轻轻叹了口气,凑近吕涛的耳边轻声吩咐了一番。
吕涛闻之大骇,赶紧跪了下去,“将军,此事未明,你不可如此啊。”
“去吧,你也不可负了殿下。”
宇文宪把吕涛拉了起来,然后对众将士高声道:“本将已命令吕涛亲自把你们的功劳上报达州王,自现在起,你们由他统领,可听清楚了?”
众将士不知道宇文宪如此安排是何意,但他们都是精锐之士,一向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犹豫了一下就齐齐半跪下来,喊道:“谨遵将军之令。”
“本将另有要事,先行回城,你等以吕校尉之命行事。”
众将士又是大声应诺。
吕涛偷偷把眼泪一擦,高声命令道:“众将士听令,就地起锅造饭,半个时辰立即出发。”
等众将士散开后,吕涛把亲卫队长马军拉过来严厉吩咐了一番,之后又朝宇文宪点了点头,就去安排去了。
宇文宪不忍多看,在众亲卫的护卫下慢慢往南朱提郡去了。
半个时辰后,吕涛命众将士把战场的尸体处理后,绕过东山,往西边去了,那里正是吐谷浑的边界。
宇文宪到南朱提郡城下时,上面的旗帜依然不变,只是底下城门大开,不一会儿,就从城里冲出两队人员,在宇文宇的两列立住,这时,从后面出来一骑,那马上坐了一个书生,只见他下来后,远远就朝宇文宪抱手行礼道:“学生久仰宇文殿下大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矣。”
宇文宪一看,好俊朗的年轻后辈,难道此计就是出自此人之手?他又叹了口气,并未多言,而是绕过书生直接往城里走去,他已经没地方去了,那里还有他的爱妻,他不得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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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朱提郡被破一事陈闼丝毫不知,他火烧杂货铺之后,刚潜回笑春风,那陈节急急而来,说在龙甲卫各处住所纷纷有大批军士布防,其意不言而喻。
陈闼紧紧皱了皱眉头,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太高估自己了,以为凭一已之武艺便可畅通无阻,不料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龙甲卫早落入别人的眼中。
“多少人?”
“每一处似乎有五百人。”
“居然出动两千五百人。”龙甲卫分作五处居住,一处才二十人而已,对方却出动二十五倍的兵力,可见对方的决心有多大,陈闼走了几步,沉声吩咐陈节道:“发龙甲卫一级戒备信号。”
所谓龙甲卫的一级戒备就等同发出死亡诏令一般,其信息发送以搂空的箭射向天空,其声刺耳,里面略带沙哑之声,容易辨别,在射三支之后,再射火箭,也是三根,只是前后两根是假的,中间一根才是真正的集结地点。
“是,主公。在哪集中?”
陈闼又走了几步,心想,对方如此做派显然是不怕另外几支军队的干预,因为大家都在观望,没人喜欢无故削弱自己的实力,此时形势不明朗之时,发动对他的攻击,显然对方是极其高明的。
“就在宁州的东北处。”宁州的东北属于殷常胜的驻军之地,陈闼显然是想祸水东引,不然让他一百对两千,他还没自大到这种程度。
陈节领命而去,陈闼又在笑春风做了一些准备,这时,耳边的信号声顿起,这在深夜之中听起来就像鬼泣一般,显得极其森然。
陈闼知道事情紧急,不容有失,他身体一闪又一次消失在黑夜中。
渐渐地,远处不断传来箭矢的破空声,以及兵器的碰撞声,时不时传来人员的喊叫声,陈闼知道,这每一声叫喊之中,或许就有一个他的龙甲卫,他的心在滴血,他辛辛苦苦挑选出来的勇士难不成就这样默默无闻的埋骨在他乡吗?
他很想过去,但他不能,他知道自己不能过去,此时过去不但救不了他们,更可能让他们围而歼之。
宁州城本来就不是很大,笑春风位于中间地带,若集中到东北角并不是很远,然后,对于陈闼或他的龙甲卫而言,是如此的漫长而艰难。
陈闼飞奔一段时间,刚过两个坊,远处就密密麻麻射来一拔劲弩,他一时无措,尽管他武艺世人难及,但还是有两根射到了他身上,要不是他有龙甲护体,说不定这两支已经射穿了他的身体了。
他刚一缓,侧面又一拔弩箭剧射而来。
陈闼钢牙一咬,这种事他经历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无心去考虑其他龙甲卫的生死,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愤怒的豹子一般,身体一纵,以绝世身法避过弩箭的又一轮攻击,正以弩箭般的速度飞扑而去,似乎前面就是他的猎物一般。
这些弓箭手如何也想不到,世间能有如此了得之人,面对如此密集的弩箭,居然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毫发无损避了开去。
一百步的距离对陈闼而言就是一个呼吸的距离,而对那些弓箭手来讲,这一百步就是他们与死神博斗的距离。
随着一道残影在他们眼中的消逝,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痛嚎声,很多人是被一刀砍成两半,上半身还痛苦的短暂活着,如此的杀人手法,可见其凶惨而无人道,也完全说明陈闼此时心中的痛恨有多么大。
一瞬间,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这三十名箭手,就这样在痛苦声中慢慢耗尽他们的最后一丝生命。
陈闼全身都是血迹,那赤虎刀则像是一把专门收割生命的镰刀,它刀光所过之处必是杀戮!
陈闼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等他扑向第三处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阻挡了,此时他才清醒了过来。
“跑了?”
在他的印象里,阻挡自己的起码有三百人左右的箭手,现在却不见一人了,除了死的以外!
陈闼哪里知道,对方不是怕伤亡,而是怕损失,这弓箭手培养不易,往往是十人里面才能培养出一名合格的弓箭手,牺牲一个就等于牺牲十名普通士兵,敌方可没那么傻让这些弓箭兵像被人切瓜一样的一块块切下去。
陈闼只愣了一会儿,迅速地往东北方向奔去。
那里又是一阵拼杀声。
他赤虎刀用力一握,十丈之内皆有一股杀气,他又纵身一跃,身体离地六丈,犹如杀神一般在空中喊道:“贼子,安敢欺我龙甲卫,死!”
随着一声惊天的龙啸声,地上拼斗的双方纷纷退后一丈开外,只见空中飞来一人,其身上夹带着血腥和杀气急速向敌方冲杀而去。
什么是差距,什么是屠杀,就在这一扑杀之间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样的杀人手法,上身离体,惨叫声响,却给人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龙甲卫已经辨出是自家主人,一个个兴奋地高声喊叫,而另一旁的军士却是一个比一个脸如土色,他们当中再好的兵器,平常认为武艺再高的人,也不是这个杀神的一合之力,都是一刀!
很快,不知道是龙甲卫中谁先起头喊了一句:“龙甲一出,片甲不留。”周边的龙甲卫纷纷聚集,口中都是这句口号。
接着,他们十二人一队,以陈闼为核心,开始布起陈闼教他们的鸳鸯战阵。
尽管配合还不是十分到位,到他们找到了必胜的信心,因为有陈闼,因为他们是龙甲卫!
陈闼已经停止了杀戮,此时他心中才真正感到了骄傲,他看了一下四周,龙甲卫只剩五六十人,但他们就像一副无情的杀人机器一样,把四周多出他们十倍的敌人逼得节节后退。
但在此时,陈闼听到又有大批的兵马过来,是的,是马,估计有一千左右正向他们这边靠近!
而此时,他们离殷常胜的驻地,只不过百来丈之地。
陈闼眼光在寒,杀气又起,他飞身一纵,又扑入那六百人的敌军之中。
他身体从空中一变,斗赤七式一体连成,就如一股旋风一般直卷下去,下面的军士哪见过如此可怕的杀人功夫,不一会夫,地上就多出了一条小小的血河。
看着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那敌军阵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句:“妈啊,救我。”然后拔腿就跑,接着,敌人就犹如泄了洪的大堤一样,直接崩溃了。
这时,马蹄声只在耳边一般,陈闼转身一看,那黑压压的骑兵已到两箭之地。
“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