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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坐在三友咖啡厅里,慢慢地品味着咖啡的苦香,但是我的内心却不平静,全真欣的话不时回响在我耳边。
“有粮哥哥,我第一次这样叫你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吗?其实那时候我的心跳得非常快,几乎紧张得要死。我长这么大,从没有这样亲昵地称呼过一个异性,那怕是我自己的亲哥哥,我都是直呼其名,但是对你,我叫了,因为在我的梦里我一直这样称呼你。”
“有粮哥哥,当我第一次这样称呼你的时候,我发现了你脸上的惊喜,我马上就可以肯定,你对这个称呼不陌生,而且是很开心地接受了,似乎我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一样。后来,我有意把自己的卧房布置成梦里出现的那个样子,并请你来家里做客,还有意给你创造了自己待在屋里的机会。那时候虽然是你一个人在屋里,可是你没有注意到,屋子里有好几个摄像头在对着你,记录着你的一举一动,那后面跟着的是我的眼睛。后来我把你当时的每一个神情都看过好多遍,你脸上的每一个变化都在告诉我,那时候的你,根本就是回到一处让你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的地方。有粮哥哥,你能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
我抚首自问。本来以为辟邪已经由这个世界消失了,她永远都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只能是永远地活在我的记忆里,可是全真欣的一番话,让我把这种念头彻底打破了。
我应该怎么办?在咖啡厅的这一个多小时里,我一直考虑着这个问题。
告诉全真欣真相?似乎不妥。由全真欣表现出来的情况看,她由病中恢复过来的记忆根本就是原来属于她自己的那些过去,我也曾经认为她已经是完全健康的,可是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她现在做的梦,只能是手术留给她的后遗症,应该占不到她意识的主流吧?如果是这样,我有必要让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女孩背上如此沉重的精神包袱吗?
可是不告诉她又应该怎么办?全真欣已经在对我步步紧逼了,虽然我一再对她问到的问题采取回避态度,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我由她话里的意思猜测,有关辟邪的过去,正在越来越多地充实到她的记忆里。
那会是怎么一种情形呢?我努力想象着。就象一块净土,硬生生地插进一棵外来生物吧,听说这样的东西都会疯狂地泛滥下去,在自然界有很多这样的例子。那么辟邪会怎么样呢?
难道辟邪真的能够重生?可是那样,全真欣又会怎么样?我由最初的惊喜,渐渐转变为现在的迷芒。
当全真欣的名字在我的脑海里还只是一个符号的时候,我对辟邪的转世充满着渴望,因为那是我的恋人在回到我的身边,至于全真欣这个韩国女孩,只是心头有一点点微微的歉意,更多的是象于教授告诉我的那样,她本来就是一个要死的人。可是现在不同了,全真欣实实在在的站在我的面前,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现在想到辟邪的记忆在她的头脑里滋生,我觉得那将会是一种残忍,就象一个鲜活的生命被硬硬地剥夺了一样。
我该怎么办?面对着这个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面对了。
“田总在啊?”
我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赶忙抬头,原来是楚梦飞迈着潇洒的步子走了进来。
“楚总,你也来了?”我忙起身相迎。
“怎么?今天在这里等朋友?”楚梦飞好奇地问。
“那有,没事做一个人来这里打发时光。”
“我也是没事做一个人来坐坐的,看来我们都是孤独的人,佛说也会有缘的人。”楚梦飞指着我身边的空位,很随意地问:“那么,可不可以了田总一起聊上几句?”
“当然可以了。”我正好也需要转换一下视角,不再去考虑那个让我烦心的问题。
楚梦飞就此坐在了我的对面,向服务员要了自己喜欢的饮料,然后向我道:“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田总沉思的样子,非常专注,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本来是想转换一下视角的,没有想到楚梦飞还是把话问到了烦心的事上,不过,这件事我是不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我凝视着对面楚梦飞的眼睛,装作不解地问道:“有吗?就是胡乱想些事情,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我很想知道田总胡乱想些什么,方便讲出来吗?”看来楚梦飞是不准备放过我了。
“也没什么,公司里遇到些麻烦。”我只好找了个话题。
楚梦飞似乎看不出一点同情的神情,居然微笑着对我道:“前几天就听说科浓公司遇到了麻烦,怎么,检查组还没有撤出去?”
我也笑了笑道:“撤?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吧!”
我注意到楚梦飞很认真地望了我一眼,有些神秘地对我道:“看来与我想的一样,田总的烦恼根本就不是来自公司。”
这次是我在吃惊了,喝了口咖啡,才平静下来,问道:“楚总的意思是,我还有别样的麻烦?”
“是我猜的。”楚梦飞丝毫不在意表明他的观点。“象田总这个年龄,最容易面对的问题就是事业与爱情,事业嘛,虽然科浓公司现在遇到些小坎坷,不过我相信田总会从容面对的。”
“楚总怎么这样讲?”我对今天楚梦飞的反常很不解,以我们现在的交情,觉得他有些话多了。
但是楚梦飞却丝毫没有交浅言深的不适感,反而越发地健谈起来。“据我所知,感到头痛的应该是住进你公司里的那个检查组,或者还有其他什么人。虽然市属的几家报纸对田总的记者招待会做了低调处理,但是有几份国家报纸却不卖帐,田总的一番话柔中有刚,会让有些人心神不安的。”
面前的楚梦飞越发让我看不清了,难道他还知道我爱情上的事?我只好微笑着道:“楚兄就不要给我摆迷阵了,以你看,我现在的麻烦难道是出在爱情上?”
“田总不会是在考我吧?”楚梦飞对我笑道,“最近京都上下都在传说,田总与馨语集团的秦总关系密切,很多人都在讲,科浓的麻烦正是由于田总被某些人嫉妒而招来的结果。”
“那有这种事,都是外面不知道情况,胡乱说的。”我没想到楚梦飞会把话题说到秦玉情身上,这个女人我现在想都不愿意去想了。
“真的吗?”楚梦飞向我移近了距离,压低了声音对我道:“田总,你不会对馨语的秦总不动心吗?我可是听人讲,她对你用情很深的。”
“用情很深?”我无奈地摇头,但是还是忍不住好奇,道,“楚总可要把话讲清楚,也许我就此真的动心了。”
“我早就把田总看成是朋友,当然是知无不言的。”楚梦飞很坦诚地道,“由于公司业务的关系,我认识很多馨语集团的人,大家也常在一起吃饭。前几天他们偶而提起,他们的秦总与田总走得很近,可是似乎最近出了问题了。”
“他们说什么问题了吗?”
“他们那里知道,只是猜测而已。说最近一段时间你根本不到馨语集团去了,而他们的秦总却郁郁寡欢起来,甚至有人看到她在办公室以泪洗面。”
“那也不能把帐算在我的身上。”我苦笑着道,“现在的美女,我看见就怕,那还有心情去招惹。”
“哈哈,没想到田总这样的年纪也会有这种想法,看来我不会孤独了。”我没想到,楚梦飞居然大笑起来。
“田总啊,我跟你的看法差不多。现在的新女性,是树不是藤,她们表面上看起来柔弱娇媚,内心却异常坚强,在情感上非常独立。”
我的内心很认同楚梦飞这样的观点,再回头来想想自己认识的几个女孩,楚箐是个工作狂,放着自己美丽的资源不去开发,偏要做什么金属研究,把自己都快研究成没有感情的金属了;秦玉情、夏时节、沐雨,甚至于全真欣也都一样,工作上个个是强人,生活中也都强悍,处处要与男人们比个高下,那里还有女孩子的一点温柔。
楚梦飞看到他的几句话把我说的频频点头,便又道:“她们从小便习惯把自己当作主角的生活,自我意识极其强烈,走上社会后,又都在职场上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身,受伤时一个人独自默默地忍受,宁愿孤单地躲在角落里调养生息,也不会借男人的肩膀靠一靠,哪怕只是片刻时间。就算是刚刚流过眼泪,她们也回过头来显现笑靥如花,把所有的伤痛都藏得毫无痕迹。”
楚梦飞的这番话让我心头一动。有几天没有接到秦玉情的电话了,难道是她内心的坚强,已经让她忘却了我们曾经的过去?还是她正在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调养生息,准备再回头重新成为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把所有伤痛都藏得毫无痕迹?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自己默默摇头,也许这些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吧,更可能自己根本就是她用过的一粒棋子,用过了也就丢弃了,还说什么想啊痛的,根本不可能了。
“还有一点,现在的女孩子非常不喜欢依附于男人,她们要彻底摆月兑两性之中的被动地位,所以追求经济上的独立成了她们的头等大事。”楚梦飞苦笑着道,“遇到感情丰富一些的女孩,她们还能做到事业爱情二兼顾,可是遇到一些事业狂,根本就没有什么家庭观念,甚至根本就不想嫁人。”
我望着对面侃侃而谈的楚梦飞,好奇地问:“看来楚兄是对现在的女孩子怕得厉害,那嫂子一定是温柔贤惠的吧?”
楚梦飞苦笑道:“真要是你说的那样,我还会每天来这里闲坐吗?我和老弟一样,也是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我心中感到诧异。听林名宇讲,这位楚梦飞在京都经营着自己的几家超市,事业有成,而他看上去也才三十出头的样子,又这样英俊潇洒,不会没有女人追吧?难道真的是他说的那样,对现在的女孩子不敢招惹了?
“老弟你看。”楚梦飞用手指向我熟悉的一个角落,“你有段时间没来了吧?可是那个女人却每天都会在这里出现。我注意她很久了,她来了就要杯不加糖的咖啡,一个人默默地在那里喝,不与任何人多说一句话,只是把目光望向吧台里的那个人。”
“他们一定有故事吧?”我记的林名宇对我这样讲过,也就把他的话拿出来,当作自己的观点。
“如果有个这样的人每天面对着我,她就是曾经犯过天大的错,我都会原谅她的。”说这话时,我面前的楚梦飞似乎显得有些伤感。
我突然觉得楚梦飞今天的话很有针对性,只是不知道他是在对我,还是在对他自己。
这时我身上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居然又是秦玉情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接,就这么看着手机在我手里一直响着,可能最后一刻,我还是为一种精神所打动,接听了电话。
“你在哪儿?”对面传来秦玉情略显激动的声音。
“咖啡厅。”我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很让我失望,没有一点开心,没有一点刚强,这会不会让这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女人猜到我现在有些凌乱的生活?
“喝咖啡啊?”秦玉情的声音里透着些辛酸,“我觉得苦已经不能够刺激自己的神经,我在一个人喝酒,就在曾经装满着我们欢乐的那个地方。”
我无语了,不是我不想说什么,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能过来陪我一会儿吗?”电话里传来秦玉情充满渴望的声音。
“恐怕不能,……我现在在陪着一位朋友。”
“那好吧。”秦玉情的声音掩盖不住她的失落,不过她还是对我道,“我现在不在家里住了,我把8801这个房间包了下来,包了一年,我会每天在这里度过属于自己的漫漫长夜。”
大约几分钟过去了,秦玉情在那边没有听到我有什么表示,她叹息一声,嘱咐我道:“不打扰你了,你多保重,记得照顾好你自己。再见!”
“再见!”
告别了满脸惊异神情的楚梦飞,我离开咖啡厅,本来全真欣的问题已经让我够犯难的,没想到秦玉情的一个电话让我又添新愁,我不知道这些忧愁会伴随着我走到什么时候。
“辟邪!”我又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我是应该去追求她在全真欣身上的复活,还是应该给全真欣一个完全的自我?我的内心没有答案,就象我不知道事情发展下去会成为一种什么样的结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