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根黑色的石柱上燃起了熊熊火焰,将中间的广场照得犹如白昼般通亮,囚犯们以及侍卫围绕在广场四周,甚至广场附近的屋顶上都站满了人。嘈杂而混乱的声波一浪高过一浪,很难想像平时互相敌视的囚犯和侍卫们如今能和平的聚在一起观看这场表演。
比亚面无表情的站在角斗场中间,他的目光越过面前的对手而落在了不远处的看台上,眼神微微有些焦虑,让他担忧的并不是眼前这场即将到来的生死决斗,而是隐藏在背后的阴谋能不能顺利的进行,直到看台上出现了几个人影,其中一个正是残暴嗜血著称的监狱长才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来吧!”比亚长长舒出胸中的一口气,一瞬间力量充满了整个身体,让他看来犹如野兽般危险。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更为热烈的欢呼,却没有人会想到这是一场暗杀行动开始的信号。在城市某个不知名角落的阴影里,我对身边脸上堆满阿谀笑容的侍卫比划了一个出发的手势,两个人就消失在黑暗深处。
随着每月一度角斗赛的开始,狱长官邸周围的守卫们虽然人还在岗位上,但心早就伴随着那隐隐约约传来的欢呼、呐喊声而飞到角斗场上,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猜测着这次角斗的胜负,为自己的赌注而充满期待。
“喂!小七,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接班了,是不是前段时间输光了钱,所以没脸去角斗场?不过,去看看也好啊,那象我们这么倒霉轮到了值班。”一个站在狱长官邸大门口的守卫队长嘻嘻哈哈的迎上来打趣道。
“哎!算了,最近手气不好老是输,把钱送给别人,还不如自己买点酒肉和兄弟们闹闹来的划算,反正大家轮流着请客,一会兄弟们进来喝几杯,去去寒气。”小七笑着招呼着,顺便把几瓶好酒塞进了那个队长手里。
我早就幻化为小精灵钻进了那个被称作“小七”侍卫怀里。小七是伊比利斯将军那伙人埋伏在监狱长身边的眼线,早在进入这座地下城的时候,伊比利斯将军所有在这里的眼线名单我早已背的滚瓜烂熟了。
“哈哈,那谢谢啦,一会就来打搅几杯。”几个侍卫例行公事似的上来检查了下小七手中的包袱,发现只是一些酒肉,没说什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行了。
深黑色仿佛是用生铁浇铸而成的大门狭长而又高耸,小七穿过那一队身穿锃亮铠甲的侍卫,推开了大门下的一扇小门。一道高耸宽厚的城墙将狱长官邸和整个地下城隔绝开来,用方石砖铺成的长长通道一直蔓延到府邸大门,两边还竖立着一些不知名的雕像,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喷水池,狱长官邸的大门敞开着,那巨大的门洞看起来就如一条深深的隧道。
“呀!小七,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怎么没去角斗场观战啊?”狱长官邸内的侍卫门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几个和小七熟识的老同事则好奇的打量着小七手中的大包袱,“喂!小七,我好象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是不是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啦。”
小七把包袱放在地上,从中拿出了一大堆酒肉,“来吧!兄弟们,今天趁那些长官们不在,我们来喝几杯。”
“喂!里面的去叫下队长,今天小七请客。”侍卫们一边高声招呼着其他的同伴,一边迫不及待的围拢在桌子边纷纷抢占位子,只留出中间的座位给他们的队长。
小七陪着喝了几碗后,就悄悄的离开了,一时间忙着大口喝酒吃肉、胡吹海聊的侍卫们谁也没放在心上。走到无人角落里,我从小七怀里钻了出来,落在地上恢复成人形。
“大人,前面不远处是狱长大人的办公室,我打不开那里的大门,只能把您带到这里了。”小七不自然搓着双手,眼巴巴的望着我。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得心疼的掏出一大袋钻石币,掂了掂约有几千个之多,递给了小七,小七顿时笑的连眼睛都不见了,连声称赞我的出手大方。我心中暗暗感叹:这小子真够贪财的,在教父那里已经拿了一大笔钱,还想着在我这里再捞一笔,以后我得向这家伙好好学学赚钱的艺术。
我刚准备掉头就走,小七又把我叫住了:“大人,我不知道您要到狱长大人的办公室寻找什么东西,但希望您能尽快出来,但我还想留着这条命来享受这笔卖命金。”
“恩,比亚懂得如何控制角斗节奏,他尽量会拖延时间的,大概一个小时内狱长是不可能回来的。”
“好的,大人,我去稳住那帮侍卫,顺便帮您把风。”
我点点头,转身向通道深处走去。看来他和外面的一帮侍卫们也不知道狱长大人的办公室里面关押了什么,还以为我去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幸好都不知道,而且太平日子过的久了,连同监狱长大人自己都不免松懈了下来,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爱好,不然我也无法这么容易混入了。
走过幽长的通道,前面出现了两扇紧闭的石门,门上分别雕刻着神龙和凤凰,石刻的神兽用宝石镶嵌的眼睛阴冷的看着面前这只人形魔兽。(就是我啦!)
墙上的火光闪动不停,照得我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深沉。住在这么阴暗压抑的地方,即使是身心再如何健康的人,日子久了也不免会多少会有点心理变态或者人格扭曲,看来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监狱长的日子过的也并不是很快乐,不过这不是我所要关心的内容。
大门上的锁并不是很复杂,虽然我临时在教父那里学的开锁技能是可怜的初级,但已经足够打开这道华而不实的大门了。
狱长大人的办公室和其他官员的办公室一样,只是更为简单了一点,唯一的区别就是房间里到处摆满了兵器和铠甲,我拔出了一把欧洲双手剑挥舞了一下,感觉还不错,可惜看不出什么属性,也许是用来装饰用的,或者因为我的本身原因而无法使用。
为了抓紧时间,我释放出美女蛇姬一起翻箱倒柜地搜查狱长办公室的暗门。一回头,妖姬看见了我正大把大把往空间袋里塞着珍宝古玩,不由地惊叫起来:“呀!主人你不是来执行暗杀任务的吗?怎么改行做起打家劫舍的工作了呢?”
“啊呀!痛痛……”我被妖姬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失手把一面重型盾牌砸在了自己脚趾上,疼的我几乎连眼泪都出来了,抱着脚直跳。妖姬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狼狈不堪的可笑样子,小脑袋随着我的节奏上下点动。
“嘘!小声点,你想吓死人啊?俗话说身入宝山却空手而归,那是蠢人做的事,你看我有那么傻吗?而且盗贼和杀手本按理就差不多,从理论上来说,当盗贼职业练到一定阶段的时候往往都转职成了刺客,你看我不正在温习功课吗?……”我懊恼的解说道。哎!看来我的心还不够黑,以后应该多象午夜幽魂请教一下,免得老是觉得做贼心虚。
幸好我的一番大道理将妖姬说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却不知如何反驳,犹豫了一下,还是担心的问我:“主人,你这么做难道不怕被狱长发现?”
我努努嘴,不屑的说道:“怕什么?我们干完这一票就准备跑路了,到时候他上哪里去找我,再说他又不知道是谁干的……咦!你还愣着干吗?还不快帮我搬!
“恩,主人果然英明。”妖姬被我说的连连点头。
最近比较晦气,老是捞不到什么好处,抢银行被人告发,又被教父这只老狐狸宰了一刀,今天不捞点回来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没多久狱长办公室就如同进了一大群土匪,被翻得一片狼藉,那些贵重物品更是被席卷一空。
“呀!主人不会是穷疯了吧,连办公桌也搬?”美女蛇望着正吃力得抓住桌子脚准备往空间袋塞的我,不禁又惊叫起来。
“啊!不好意思,搬着搬着都忘了……”我放下桌子,尴尬得拍了拍脑袋,要不是空间袋容量不够,我恨不得把这里全部都搬空。
搬光了东西当然也露出了隐藏在角落的暗门,那是一座微微散发着白光的魔法阵,本来上面竖着一件古旧的盔甲,结果那件盔甲落入了我的口袋,顺带着发现这里的秘密。
“走了!”看看搬的差不多了,我率先跳入了魔法阵,站在上面身体慢慢的往下沉,就好象脚下踩的不是坚实的地板而是流沙一样,不一会整个人就被吞没了。
我现在站在距离地面大概两米多的一条地下通道中,漆黑的通道有点潮湿,很多地方还滴着水,滴水声在通道中回荡,伴随着阵阵呜咽的阴风,颇有点恐怖电影的气氛。
“呜……我死的好惨啊……还我命来……”我装模作样的扮着鬼脸,弯曲着手指吓唬后来的妖姬。
“哼!讨厌的主人。”妖姬抓起块石头丢在我的脑袋上,头也不回的独自向前走去。
“哎!真没面子,还以为女孩都胆小,忘了她是妖兽。”我模了模头上的包,郁闷的咕噜着跟了上去。
沿着倾斜的通道向前走了大约十分钟,按照我的粗略估计至少已经走了近五百米路,还是没有看到尽头。
“等等,我感觉有点不对头。”我兽化成巨狼,竖起鼻子边闻边走。妖姬不解的跟着我后面,对她来说前面和后面都是黑漆漆的通道,丝毫感觉不出有什么变化。
“有人的味道,就在前面不远处。”我肯定的点点头,“……是两个男人,实力不错。”
“哇!主人,你的鼻子好厉害,连数量、性别和实力都能闻的出来。”妖姬一脸崇拜的望着我,让我大为得意。其实性别和实力我根本是瞎猜的,能被派在这里守卫的白痴也知道是高手,而这么阴森环境里一般来说只有男人才能安心的呆在这里。
不远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潜伏在黑暗中,眼睛不时地来回扫视着前面的通道,浑然没有发觉通道顶上无声无息的爬过来两个黑影。
“两只仙兽!”我和妖姬的眼睛不受黑暗的影响,很快看清了眼前的形势,我比划了几个手语,意思是先干掉后面那个仙兽侍卫。
我开始蓄力,看准机会闪电般扑了下去,死死抱住他的四肢,那个仙兽侍卫刚想大声叫喊同伴,妖姬倒吊着如弹簧般伸长身子,猛的露出毒牙一口咬住了仙兽侍卫的脖子,同时紧紧捂住他大张的嘴巴。
全身的骨格咯咯作响,鼓起的肌肉膀涨得要爆炸了似的,幸好狼人的大力,这才能让我扼住仙兽的拼命挣扎,过了没几秒,妖姬的毒液开始发挥作用了,虽然不足以致命,但绝对可以让他昏迷几天几夜,遗憾的是妖姬第一次对仙兽使用毒牙,不知道如何控制剂量,刚才惟恐剂量不多,结果一口气将毒液全射进了仙兽的体内,这让我们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另一个仙兽。
我放下怀里软成一堆烂泥的仙兽,也许是刚才仙兽挣扎时发出的微声响惊动了它,另一个仙兽恰好回过头来,空荡缺乏遮掩的通通,顿时让我们无所遁形。
虽然极力隐藏自己的气息,但另一只仙兽还是从瞬间击倒同伴的情形中,意识到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两只仙兽的对手,当下掉头就跑。
“我去追!”娇姬飞快的赶了上去。
喀迈拉费力的睁开浑浊的眼睛,鄙夷的望着眼前几个手持各种刑具的执刑官,几日来的刑讯逼供让他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淋淋的几乎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体力也虚弱到极尽,甚至连头脑保持清醒都变得那么困难,不过也好,至少神精已对伤痛感到麻木,这让他的日子勉强变得好过一些。
再过几天,应该是魔界大举进攻风之城的日子了吧,到时自己就有希望出去了,不久就可以见到自己相恋多年的情人了,她会不会像往常一样穿着那件水蓝色长袍在村口守望着我呢?……他满怀期待地想着,甚至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屈服,依然充满了生存的希望,然而等待他的都是……
牢门无声无息的打了开来,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缓缓推动一样,门外漆黑一片,卷起阵阵冷风。
“谁?什么人?”不见有人进来,那几个执刑官反而害怕起来,似乎黑暗中潜伏着无数个冤魂。这一行干多的人总会变得疑神疑鬼,老是担心人家的报复。往往平日里凶神恶煞、趾高气昂的人,到了危险时刻胆子并不见得比别人大多少。
风突然间大了起来,猛的将牢房中四周的火把给熄灭了,执刑官们发出几声胡乱的惊叫,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他们畏惧的紧紧依靠在一起,模索着拔出兵器以提高自己的勇气,谁也不敢乱动,空气中只剩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死寂一般的沉默中,门口忽然传来几声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走了进来,却怎么也无法看清,一股连血液都可以冻结的阴寒散发开来伴随着地震般的颤抖,发软的膝盖让他们踉跄得倒成一团,更让他们失去了尽存的勇气。
良久,一团火光在黑暗中亮了起来,出现在执行官队长的手里,发抖的指尖哆嗦着,似乎拿不稳火把,但出于职责他还是鼓足勇气点燃了火把。火光转了几转,并没有发现牢房里有什么异常,于是执刑官们纷纷点燃墙上的火把。
“喀迈拉死啦!”一个执刑官高声惊叫起来,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一个执刑官试图去通知监狱长大人,他打开了紧闭的牢门,却绝望的发现通往外界的通道已经倒塌了。
“留在那里给喀迈拉陪葬吧!妖兽空间的恐怖效果还不错,以后要多点变幻。”我阴阴的笑着。
“喀迈拉是一条硬汉子,可惜我救不了你,只能送你去下一个轮回。”在通道里飞奔的我独自低低细语,心里莫名的有点失落,脑海里全是喀迈拉脸上最后弥留时的那一抹微笑,他在笑什么?我有点疑惑。
妖姬手握着两件亮晶晶的仙器笑咪咪的迎了上来,我摇了摇脑袋,随即将喀迈拉的微笑带给我的疑惑抛到了脑后,根本没有注意到喀迈拉遗留下的仙器在我手中微微发烫,犹如热血般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