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天雷的专车到了陆军医院门口后,拉芬指着在门口一些看上去就显得比较鬼鬼祟祟的亚洲人跟周天雷说:“将军,就是这些人,但是我看不出他们的身份。”
周天雷仔细看过去,发现这些人他昨天晚上在唐人街似乎都没见过。但一些比较明显的特征告诉他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日本人。他不由的皱起眉头。
他知道这些日本人肯定是因为里面住的李霞带来了德国人而破坏了日本人在昨天晚上的那个行动而怀恨在心,想来报复她和她的家人,他们肯定已经去过唐人街,但在那没有找到他们,但知道他们到了德国的陆军医院,所以就追了过来。这些人虽然不一定有胆子进入德国的陆军医院,但在这外面象群苍蝇一般的日本人在医院外面转悠也是个头疼的事情,因为医院不可能保护他们一辈子啊。
他下车后带着拉芬走进了医院,在到了李霞住的病房门口,两个人高马大的海军士兵站了起来向周天雷和后面的拉芬敬军礼。并赶忙拉开了病房的门。
德国人在门口的动作惊动了房间里的人,他们一起转头过来看到了周天雷和他的副官进来,在昨天晚上因为天色比较黑,他们也没有看的十分清楚。今天看见周天雷穿着德国海军将军服,上面佩着少将军衔,最显眼的是在他的前衣领下挂着一个勋章。但是他们没有认出那是什么勋章,(这也难怪,本来现在在这个时候德**队有这个勋章的人并不多)显得十分英武。
李霞看见周天雷进来后,她本来是躺在床上的,看到他后连忙挣扎着想坐起来。周天雷连忙疾步上前,按住李霞的肩头,柔声说道:“你还在养伤中,还是躺下来休息。”但李霞坚持要坐起来。她弟弟连忙用枕头靠在床背,扶她坐了起来。
周天雷从拉芬手中拿过鲜花,递给李霞说:“这是送给你的。”李霞接过花,脸上浮起一片红晕,但很快又消退下去。她说:“谢谢。”然后把花递给她弟弟,示意她弟弟将花给**花瓶里。
周天雷说::“十分的对不住,由于我们德**队上的工作失误,没有执行好巡逻的任务。致使你们华人的财产遭到了损失。我们现在正在统计你们的损失,日后我们将按你们的损失赔偿。”然后向他们鞠了一躬。
李霞的父亲连忙说:“我们那当得起您这一躬啊,您是德国的高官啊。你们不和日本人勾结在一起已经不错了,我们哪还敢要你们的赔偿啊。”
李霞说:“爸,您看您都在说什么?”
周天雷不以为然的笑笑说:“老先生,您对我们有误解我不怪您,毕竟我们和日本有一个盟约,而日本又入侵了贵国。所以您肯定认为我们和日本是狼狈为奸。不过这都是政治家的事情,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我们也不是野兽,我们不会做野兽做的事情,我们看见野兽在做危害他人的事情我们也会阻止它们的。中国不是有句话吗,叫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有句话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老先生能不能再多看看再下结论不迟啊。”
周天雷这一席话娓娓说来。全部是用中文,里面还使用了中国的成语。李霞和她的家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面前这德国海军少将的中文竟然说得这么好。不但没有一个错字,发音也咬得很准。而且还能使用成语。
周天雷见李霞和她的家人都被自己的中文给惊呆了。笑笑说:“大家都坐下来吧。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叫高特。普里恩。德国海军少将,他是我的副官,比拉夫。拉芬。”
李霞见周天雷开口了,也为自己和家人做起介绍来:“我叫李霞,这是我的父亲,李山,他是我的弟弟,李小虎。我们在巴黎唐人街开一个中餐馆。我们是从中国的湖南来到法国的,在这已经呆了十多年了。”
“您的中文说的很不错,是在哪学的,我们到法国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过一个法国人或是其他欧洲国家的人能将中文说的这么好。”
“我是在德国海军学校学习的时候,我有几个从中国来的留学生朋友,他们教我中文,而我教他们德文。我的中国话就是和他们学的。”
李小虎在那里把周天雷的德国名字在口里念了十余遍后突然问道:“普里恩将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天雷说道:“你说吧。”
李小虎说:“你和去年击沉英**舰‘皇家橡树’号的那个德国潜艇艇长是什么关系?”
拉芬在旁边憋了很久,这下子连忙接过话头:“我们的将军就是那艘潜艇的指挥官。”
李小虎虽然猜到眼前坐的人就是那在欧洲家喻户晓的德国国民英雄高特。普里恩,但是没料到他竟然就真的坐在自己面前,愣了好一会才说:“你就是那天天在德国的广播里说的德国……德国英雄?”
“怎么,看着不象吗?”周天雷笑着说道。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的是,现在你们好象已经被昨天晚上想毁灭你们财产而未遂的日本人给盯上了。现在在这医院门口我就发现有日本人在外面晃动。虽然他们不敢进我们德国的军队医院,但是却不能排除他们会趁你们离开医院的时候对你们下手的可能性。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找个地方躲一躲。”周天雷说道。
“日本人?他们在哪?我要去找他们。”李小虎握紧拳头拔腿就想往外走。
周天雷伸手抓住他的拳头,李小虎感觉自己的拳头好像是伸进了一把钳子之中,无论他怎么用劲都无法从周天雷的手里将自己的拳头拔出来。
周天雷看他满脸涨的通红,突然一松手,李小虎压根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松手,腾腾几下被自己的力气硬生生的退了几步,如果后面没有床的话,他就会一坐在地上。
李霞和李小虎的父亲李山刚才一直没有开口,在李小虎摔倒后说:“小虎,不准胡闹。你不是他的对手。”
李小虎费力的爬了起来,一只手在腰上揉着,另一个手撑着床。李霞见状赶忙说:“虎子,过来,姐姐帮你。”
李小虎走了过去,李霞细心的帮他揉着他的腰。
李山说:“既然日本人不肯放过我们,不知将军对我们可有什么安排?”
周天雷说:“我想你们在巴黎也应该呆不下去了,别人不可能永远保护你们的,在唐人街是不可能有人保护你们一辈子的,我建议你们去德国。如果一时找不到房子的话,可以到我的房子里去住。而且也可以在德国继续做你们的生意,在德国日本人是绝不会来捣乱的。”
李山说:“我年纪大了,不想再跑来跑去。我只想到时候这把老骨头能回到自己的村子里去。再说我在那还有很多的朋友,我离不开他们。日本人再怎么样,他们也不敢在我们的唐人街胡来。虎子,霞子,你们跟着这位将军去吧,好好保重自己。”
“爸,你不走我也不走。”李霞对着父亲说道。
“傻孩子,你当你爸爸真的老了啊,你爸爸现在别看胡子白了,可就四五个人,还休想近得你爸爸得身边。而且你刚才……不说了,你脸皮太薄。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
“爸,你在胡说什么呢!”李霞脸上又起了一阵红晕,不过这下就比刚才消退得慢的多。
“将军请这边来。”李山指了指房间的一个角落。周天雷和李山一起走了过去。
“将军既然说的一口好中文,肯定也是对我中华历史,人文景观也多有了解吧。”李山问道。
周天雷点点头。说:“是,我知道。”
李山接着说道:“那你应该知道在中国有这个说法:‘男女授受不亲’你在昨天晚上跟着我女儿过来,在出事后又在大众面前抱着她上了你们的救护车。你应该知道在中国这意味着什么!不过这里不是中国。但是今天早上我看到她的时候,我知道她对你……知子莫如父啊,霞子毕竟我养了她多年,我自然知道她的想法。我想问的是将军您对她的看法,这么明白和你说吧,她已经爱上了你,现在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喜欢不喜欢我都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比较痛快的表达。你们西方人不比我们东方人。”
周天雷现在可是陷入了一个困境,要说自己对这女孩没有一丁点的好感,那是在说谎,但是如果说自己也喜欢上了这个女子,这个好像也不是。
他这才感觉到以前中国的父母之命的厉害。自己虽然是来到了这个年代,但自己的思想在这方面还是没有太多变化。虽然自己也的确是想娶个中国女子结婚。但是却没有想到是这种形式。自己还是想追求自由恋爱,但是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想进行自由恋爱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十分奢侈的想法。
经过漫长的考虑后,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说过他和周天雷的女乃女乃是先结婚才恋爱的,而他平时也经常看到自己的爷爷和女乃女乃那恩爱的场面。想来在这个年代的中国人,自由恋爱对他们来说也是属于少数人才能拥有的特权吧。
他最后思虑完毕,终于开口道:“我愿意。”
李山听到他这一回答后好像也终于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他说道:“那你可不能欺负她。她可是巴黎医科大学的高才生,只是由于战争才没有继续读下去了。我本来在前段时间想带他们回中国的,但是后来知道日本人已经封锁了中国的海岸。而我的身体我也知道不行了。要不然那天晚上我不会眼看着那些日本人行凶,在那里骂我们是‘东亚病夫’,‘支那猪’的,我刚才看了你露的一手,行,有两下子,但是还需要提高,我这里有一本书,送给你了。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我将我的儿子和女儿都托付给你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还希望在我老去后,你能把我这几把老骨头给带回中国去。我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我怎么也要埋进中国的土中。希望你能帮我完成我的愿望。”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交给了周天雷
周天雷赶忙说道:“老先生,您身上有什么病,可以在我们的医院里治疗啊,不要耽误了。”
李山摇摇头说:“没用了,是我年轻时太过争强好胜惹的祸,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无药可医了,所以这也是我不肯去你们德国的一个原因。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这两个孩子,从小跟我也没有享过多少天的福气。现在将军你既然肯照顾他们,我也就没有什么拖挂了。”
说完这句话后李山转身向李霞和李小虎走去,周天雷拉住拉芬的袖子,一起走到了门外。把门关上。然后只听门内传来了隐隐的哭声。
在四十多分钟后,李山打开了房间的门,说:“将军,我走了,我希望你按中国人的规矩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把聘书送到我那里,我知道将军你日理万机,你也不用亲自来送,就叫你的手下人给送来吧。”
周天雷问道:“老先生,你为什么挑我来做这件事情呢?你们那难道没有人可以担负吗?”
李山摇摇头说:“没有,我这人观人有术,虽然你外形看上去不是我中华儿女的模样,但我能感觉到在你的内心其实是我中华儿女的,而且你这人不是那种奸诈之徒。唉,我中华泱泱大国为什么却有那么多的汉奸和小人呢?”说着就转身而去。
周天雷连忙叫上卫士一起跟上。走到医院门口。李山转回身道:“将军留步,不劳远送了。”
周天雷见李山离去态度坚决,也不好阻止,连忙叫卫士打开自己的坐车车门,亲自扶李山进去。自己也坐进去,示意卫士和拉芬暂避。然后对李山说:“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说着在座位上半跪了下来。对李山行了一躬。
李山扶起了他,说:“这是在公众场合,将军无需多礼。至于以后与小女的婚事,将军可自拿主意,我可能是看不到那天了。”,说着一挥手。周天雷感到一股浑厚的力量将他推下了车。李山随后拉上了车门。
周天雷知道自己可能是和这个老人说再见的时候了,向汽车鞠了三个躬,叫来司机和卫士,吩咐他们送老人回唐人街。周天雷一直看着汽车启动到开出医院门口转弯看不见了为止。
他回到病房里。看到已经哭的如同泪人的李霞,她弟弟李小虎要好一些,眼睛中喷射出复仇的光芒。周天雷知道现在不是问这姐弟两的时候。他拿来了手绢,轻轻的为李霞擦去眼中的泪水。
突然李霞扑进他怀里大声哭了起来:“爸爸走了。爸爸走了。”周天雷只好抱着她,一边低声软语抚慰她,一边继续为李霞擦去眼中的泪水。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的声音传来,李霞不好意思的从周天雷怀里爬出。转身看着窗外。
门口进来了一个德国护士,她手里端着药盘,里面放着换伤的药,当她看见李霞的红晕和红眼框后,再看看周天雷,脸上不禁带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