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南浦数绘在咖啡馆门口分开后,宫永?与原村和便一起走进公园。
从咖啡馆穿过公园再加上两条街,这就是两人同路的距离。只是走到公园中央的一个小型圆形广场时,原村和忽地停下来脚步,坐到了木椅上。
宫永?一愣,突然想起与那个身势锐利强势到了极致的佐佐木绫子相见的那天,佐佐木绫子就坐在这张木椅上,也正是那天,她算是真正将脚踏入了通向高峰的道路。
“宫永同学……”在夜色里阴影下,看不清原村和是如何脸色,但宫永?却觉得她的声音冷淡了许多。
难道她看出来了?那几次放铳我应该都做得很隐秘啊,特地选择了从一向听到听牌的舍牌……
“原村同学,怎么了?”宫永?蓦然感到几分忐忑,她也不知自己因何紧张起来,或许是由于自己曾经答应过原村和要全力以赴,或许……
樱花色的长发在月光下随着微风轻轻飘舞,原村和抬起头,左手拨动发丝间,她轻声问道:“宫永同学,你喜欢打麻将吗?”
似乎并不是要宫永?回答,原村和立即接着说:“我非常非常喜欢麻将,从初中接触到网络麻将‘百雀’的那一刻起,我就被那种牌型变幻、无论是谁都拥有无限可能性的魅力给迷住了。”
“不管是开心的时候,还是失落的时候,在对局的过程中,我总能平静下来,获得一种在平时没法想像的心境。也多亏了它的陪伴,我才度过了那一段日子……”说到这里,原村和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她长出一口气,避开延伸出来的话题,“在对局的过程中完成各种可能性,与对方比拼效率、判断、防守等等各方面的能力,这种竞技的紧张与期待,让我觉得打麻将真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但是和宫永同学打麻将,我一点也不高兴!”
原村和的语气猛地激烈起来:“刚才宫永同学在很早的时候就听牌国士无双了吧,而且还是听我的立直牌9m。可能她们没有发现,但我看见宫永同学换牌的动作了,你的那张上牌根本不是9s而是4s对吗?”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宫永?,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南浦同学是高位职业雀士的孙女,我也在百雀里经历过很多失败。谁都会有牌运不调的时候,只要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崩溃,只要舍牌依旧保持效率,只要防守依然不失误,就算是一整天的末位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抱歉!”
一直以来总是被牌所眷顾的宫永?,在打网络麻将的时候,也是以学习理论为主,并没有想到,作为非魔物的牌手,只要打牌的时间稍长都会经历种种厄运的时期。在这个时期坚持下来,那么便向高手的层次迈进一步,而若是被不调的压力所击垮,那么就终身只能徘徊在高手的殿堂之外了。
因此,只要是到了一定层次的牌手,无一不是意志非常坚定的人,至少在麻将上是这样。
深深地鞠了个躬,宫永?脸色严肃,怀着无比诚恳的心意说道:“抱歉,是我想错了。”
两人本来就很接近,原村和坐下后宫永?就站在她身前,这一弯腰,宫永?的头部距离原村和不过半臂长短。
虽然以前也曾近距离接触过,但那都是在公共场合,此时夜深人静,花前月下,两人在这一片小空间里独处,总是会让人想到这样那样的事情。
我在想什么啊……原村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如果你再留手,我会很难过的,所以请不要再轻视我……”她再抬起头,对上已经直起身来的宫永?的双眼,“请、请让我觉得更快乐吧!”
宫永?闻言双眼立时睁大了许多。
原村和此时也省及自己方才出口的话语隐藏着某种潜在的第二层含义,一阵羞意涌上心头,她连忙别过脸去,仿佛这样就能逃开宫永?的视线一样。
异样的气氛在沉默中蔓延开来,飘过的云朵也遮住了天上的明月,天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唯有广场边缘的四盏路灯放着温暖的光芒。
宫永?坐到原村和身旁,不知怎地,此时只希望这份安宁祥和可以持续到世界尽头的那一天。
“宫永同学,你想去全国吗?”宫永?坐下后有些坐立不安的原村和开口问道:“我有要通过预选去到全国的理由,宫永同学呢?”
眼前浮出宫永照冷峻的面容,宫永?语气肯定地说道:“嗯,我也有不得不去的原因,这是无法逃避的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原村和一愣,她从未见过宫永?如许认真的神情,那股从身上弥漫出来的强烈自信也冲击着她的心灵,令她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那……”双颊通红的原村和抬起握成拳翘起小指的右手,“你不可以再手下留情了哦。”
宫永?笑着伸出小指:“还有,一起去全国,为了各自的目的和理想。”
“嗯。”
两根小指带着命运的纹理之线,终于在这一刻,交缠在了一起。
“宫永同学……”
“原村同学……”
从手指那里传来对方肌肤的柔软与滑腻,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宫永?正待说话时,蓦地眉头一皱,却是一阵摩托车排气管的爆音由远及近,她想到公园夜间僻静具备某种危险性,急忙拉着原村和站起来,躲到木椅背后的大树后去。
待两辆载着金发男子的摩托以极快的速度飚过去,声音渐远后,宫永?才吐出一口浊气,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已经有点晚了,我们还是尽快回家吧。”宫永?说着放开原村和的手,探头再次确认了公园此时没有其他人声后,招呼原村和穿过公园,在其后的某个岔路口分开。
原村和则在路口呆呆地看着自己被宫永?拉过的手掌,许久之后才魂不守舍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因为已经回来得有些晚,洗漱之后宫永?就抱着绒布企鹅侧卧在了床上。
方才与宫永?牵过的手掌贴到脸上,似乎那上面还残留着宫永?的味道与温度,原村和就这么进入梦乡,梦中不知在经历着什么样的情景,她的嘴角不时弯出柔和愉悦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