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把挽翠和方大同的婚事交给了忠叔和顾妈妈一起操办,挽翠和方大同,方叔方妈妈一家一起来给沈寄磕头。一家子都很感念沈寄的安排。
沈寄笑道:“你们过得好就好了。可惜两场场喜酒我都看不到。”忠叔的女儿和洪总管的儿子也要成亲,沈寄各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办喜事,洪李两家人也是今日过来给她磕头。她急着上路,等不了这两家的良辰吉日了。
沈寄对洪妈妈道:“可惜说好给你家二丫看人的不能兑现了。”
洪妈妈道:“女乃女乃的恩惠,我们一家子都记着。愿爷和女乃女乃早日团聚,生个小少爷。日后我们的小孙子就给小少爷当小厮。”
方妈妈道:“你倒挺会给孙子揽好差事啊,我家孙子也是要给小少爷当小厮的。”
魏大娘哈哈笑道,“一个个还没娶上媳妇就惦记孙子的差事了。我替女乃女乃答应你们,以后只要两个小小子像样,孙少爷就都收下。”沈寄模模额头,这也是个想抱孙子。一边去瞅即将做新妇的挽翠和李元娘。两人都羞得满脸通红。
这两桩喜事多少冲淡了些离愁别绪。在成亲满一年的时候她踏上了南下寻夫的路程。临走的时候从志远镖局得到消息的阿彪赶来,死活要一道送沈寄去蜀中表表心意。他如今多亏沈寄借钱给他们租下铺面做小饭铺,一家人起早贪黑,也攒了些银子。如今新媳妇也进了门,老实勤快孝顺公婆。而他能有今日,都是沈寄和魏楹的照顾,所以知道消息后和父母媳妇商量了一下,便收拾了东西找上门来。
沈寄知道这是他们家的一片心意,便笑着答应了。他本就是志远镖局的人,便和他们一处便是。
她是从十一叔那里直接出发的,临出发的前一晚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她躺在床上怪着自己笨。魏楹的表现已经那么明显了,她居然还傻傻的等着他来接她。
离开前那一晚魏楹跟吃了药一样的勇猛,如是再三到最后没劲儿了还趴在她身上不肯下去,两手把她箍得紧紧的,表露出深深的不舍。当时沈寄只以为是小别在即,他不舍得所以才这么黏糊。说起来,他们做真夫妻也不过才两个多月的时间。
最后魏楹也知道她被累坏了,回复了力气就抱着她翻了个身,变成两人侧身相拥,就这么抱着她睡了一晚上。以前她耍赖让他背,他都不肯的,那日却背着她从西厢房一直回到卧室。现在回想起来,在她心底的小别,在他那里说不定就是生离死别了。这段时日她多少也打听到了南园县的状况。魏楹是不是觉得自己回不来了啊。
一想到这里,沈寄就自责自己居然一点都没察觉他的心思。
要问沈寄怕不怕南园县真的猛于虎,还是有点的。可是,那个县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口么,也不至于是个见人就砍的乱世吧。也许只是外头的传言言过其实了。那里的山贼也不是那么没人性。再说了,自己不是还带了这么多人么。有自家的小厮,有志远镖局的镖师,还有十一叔特地派来一路保护的人。而且,并不是都一道走,跟着她马车走的就是自家小厮。其他的人,镖局的扮作走镖远远缀着。十一叔府上的人扮作了行商先行一步。大家相隔不远,有什么马上可以来帮忙。晚间基本也是住在一个客栈里,包三个院子。能挨在一起就挨在一起,不行只要比较近也可以。这样子一路还算平安,至少那林衙内是没有出现找麻烦。听说他的亲事也定下来了,这就好。最好保佑他娶到一个夏金桂。
她给魏楹写了一封信,直等到上路了才让人去寄。这样等到他收到信她应该也走了一半了。也或者,十一叔已经去信通知他了,应该是这样的。
他见到自己应该不是很高兴,不过她才不要被他这么安排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在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两地分居是不行的。要是不想跟她在一处,那就一开始别来招惹她。
沈寄至此就是内心深处也没有劝动魏楹辞官的念头了,不是不想而是知道不可能。对于魏楹而言,当官已经不只是当官本身这么简单了。只有当官他在族中的地位才会超然,才有人靠过来想靠着长房扳倒二房,也才有人帮着查婆母当年的冤情。只有当官,他一生的抱负才能得到施展。人生价值才能得以体现。对一个男人而言,这是最重要的事了。
还是那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辈子她要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官太太。
**月的天色秋高气爽,比魏楹赶往蜀中的时候气候宜人多了。这回沈寄是一心赶路,和上次回老宅完全的不同。所以,虽然道路艰险,她依然是尽可能每天多走一些。半个月就走到了蜀地边界。只可惜到最后入蜀以后,别说马车有些山路窄得连平常上山下山的窄轿都没法坐。一行人,女子都是坐了蜀中一种被称为滑竿的交通工具,在上头一颠一颠的,而小厮等人步行,东西则请了背山工帮着背。这个速度自然就快不起来了。
魏大娘坐在滑竿上,一开始紧张的用两手握着旁边,眼不敢往旁边看,最后索性闭了起来。沈寄前世到过四川,坐的高速公路。所以对蜀道难体会不深,这一次也是在滑竿上胆战心惊的。再看看旁的人,个个色变。
这一次离京,魏大娘坚持一起来,沈寄索性把绣坊打给了柳氏,后者觉得有利可图便连同绣娘一起接手过去,给了沈寄一个还算公道的价钱。沈寄便把其中三成的银子以魏大娘的名义存到钱庄,因为她为此付出了不少的心血。魏大娘一开始不要,说一直都在亏银子。沈寄说打出去统共算下来还有三百两的赚头,所以于情于理都该分她一份。就像当初卖福气结卖鱼丸汤卖春联大家分成一样。魏大娘想到那些相互扶持,甚至可以说剥削沈寄劳力的往事,便笑着收下了一百两的银票。如今她名分是姨娘,沈寄也只能按一个姨娘四两银子的月例给她。所以魏大娘手头是没什么钱的。所以这次能名正言顺的分银子给她,便给了她一百两让她自己收着。有时候,什么都是虚的,手里有银子才是真的。
如今经过这么多事,魏大娘是再不敢把沈寄当当初自己二两银子买回来的人看待了。也看明白了她和魏楹已经是相互依存不能分离的了。她如今能做的,也就是把沈寄当成魏府的女主人来敬重,就像当年对魏楹的生母一样。
好在这滑竿坐了几日,众人还算是习惯了。下去的时候不再是两股战战,坐在上头也不至于不敢睁眼了。沈寄是第一个适应过来的,毕竟当年她爬峨眉山虽然没做过但到底看过别人坐。只是这古代入蜀的通道可比峨眉山的山道险多了。她第一天也吓得够呛,真是佩服那些以抬滑竿维生的人,还有那些背山工。
说实在话,这一路,也遇到过几次劫道的。小厮、镖师都有受伤的,最后都是打过之后派人去谈了一个买路钱的价格,付钱然后走人。这样子,好歹还能在一个还算合理的范围。沈寄和魏大娘等女眷统统都灰头土脸的,沈寄深知财不可露白,人也必须扮丑的道理。可饶是如此,如果不是老赵头阿彪等人拼死护送,她们也是要出事的。
这一天,终于和受魏楹所托来路上接沈寄一行人的南园县当地驻军遇上,一共五十人。众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路上,已经伤了七八个人,连阿彪都受伤了。沈寄知道这一路会很艰险,但是还是没料到有几次刀剑都差点到了她的面前。镖师们这次挣的银子就不如上次那么轻易了。伤势较重的,到了市镇就被一起留下了,再留下两个没有受伤的人照看。
问清楚离南园县还有五日的路程,沈寄让大家到附近的市镇休整了一日。然后派人去打听魏楹的情况。结果萧曦很不乐观,南园县在黄河边,如今正是泛滥期,而且连日下雨,所以魏楹已经在堤坝上泡了数日不曾回到县衙的住处。而当地驻军的首领林校尉也是这次刚调来的年轻军官,这一次率军也上了堤坝。不过,这里和后世不同。不是解放军为主力堵缺口,他们是来监督民夫的。不然,民夫很容易闹事。沈寄心头出现了一些违和感,可是,世道不同,也没有她置喙的余地。这么看来,她先斩后奏来的的确不是时候呢。不过,来都来了,中没有留在这里的道理,还是赶紧赶到地方吧。据领头的士兵说魏楹的意思就是让她留在此地。
魏大娘看向沈寄,等她拿主意。她现在对沈寄已经是全心信服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自然是要过去看看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做的,等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也是这个想法,他们去了不添乱至少还是可以办到的。于是休整了一天恢复了精神便往南园县赶。那些士兵劝阻不得,也只得陪同,终于在五天后赶到。
魏楹没有另置宅子,实际上他一到南园县黄泛就有些严重了,这两个月一开始还有机会在县衙里呆着处理文书等事务,到后来就几乎都泡在这个事上头了。沈寄挠挠头,好像这也很难怪责他不派人去接自己。别说他没那个心,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啊。而且,如果士兵是主力,他拜托了林校尉派人去接自己也算是公私不分。好在不是,估计是他也不会这么做了,就派个人去把他们拦在路上就是了。
进南园县的时候还遇上一股流民落草为寇的,人数着实不少。和路上遇到的几十个乌合之众就敢劫道的那种不同。当然,路上他们其实为了安全起见也绕了不少道,所以才没有遇到过大股的匪盗。可这次要进南园县这是必经之路,绕不开了。
眼见小厮镖师外加士兵,人数都比对方少许多,沈寄暗暗发愁,这可怎么办。之前那些士兵也没说起有这么大一股寇匪作乱的。说不定也是这十来日才规模增大的。
最后还是被人围困住了。
来了人要抢他们的东西,说的话口音很重,问那些士兵这是什么人。这个时候有门路的都在拼命往外逃,他们却偏偏往南园县这个重灾区走。士兵便说了是魏县丞的家人。
对方商量了一阵又过来道:“魏县丞来了两个月了,兄弟们也有所耳闻,知道还算得上是个好官。我们当家的说了,既然是他的家人,那就只劫财,人放过去。盘缠衣物会给你们留足的。”
士兵便回来告诉了沈寄,她看看己方一众受伤的人,便道:“如此,便多谢各位当家了。把我们的随身行李都拣出来,剩下的便送给各位当家吧。”说着率先把身上带的几百两银票和身上头上的钗环都取下递了过去。
“魏夫人是个爽快人!”对方有人赞了一声。
沈寄哭笑不得,“我们随身还带了些干粮,看你们里头有不少妇孺,先分给他们吃吧。”
一众小厮便把食物搬抬出来,对方有人一拥而上抢了过去。
有沈寄带头,这边所有人都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取了下来,很合作的就给了对方。
志远镖局愿意接沈寄的生意是因为她有言在先,一切以不上人命为上。她要的只是平安到达损些钱财无碍。一路上她也是这么做的,并不要镖师拿命去拼。反而他们一有生命危险,她就花钱消灾买命。而且,这一路的损失她也说了会偿付。
到最后,代步的马车等也都‘送’人了。一行人有伤的,不好走路的,互相搀扶着前行,真正的丢掉包袱上路。这还多亏魏楹一连两月战斗在堤岸上声名远扬,而且他们现在算得上是去和南园县共度难关,要是换了别的官眷,怕是就要被掳上山去了。
所以,最后一天的路程,沈寄是靠脚走过去的。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没有包小脚的好处了。她扶着魏大娘,玩笑的道:“好在那个时候你要给我包,我逃掉了,不然这会儿……”回头看一眼,除了阿玲其他丫头可都是缠了小脚的。尤其姹紫是严格按照合格通房来教养的。这个时候一个个都是欲哭无泪的。可是刚经历过差点被掳,就连士兵的战马都被劫走的经历,这个时候都恨不得手脚并用赶紧赶到县衙。所以,没有一个人申请想歇一歇。
其实沈寄倒是觉得与其让那么多大男人陪着自己一行人慢慢走,还不如让他们各背负一个呢。可是,这里毕竟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她不敢干这样的事。那样,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方才那带头的士兵期期艾艾的过来问既然下人和镖师的损失她能承担,那他们的呢。别的都好说,可是丢了战马却是大罪,他们一个个都是穷当兵的,实在是无力赔偿。
沈寄想想别人也都是因为自己出这趟公差,所以才落到如此田地。于是笑道:“那是当然的。劳动诸位辛苦走这一趟,也没什么好答谢。我家家底也不丰厚,只能等到家中重新送了钱财来,再让下人给各位一人送上二十两银子。”
那人眼里一亮,“魏夫人客气了,您果然是爽快人。”
你们是官匪一家亲么,说的话都一样。沈寄心头其实也在滴血,她这一路看来要花出去三千两银子了。差不多全副流动现银啊,好在固定资产都还在。
最后,先走一步的人总算是弄来了几辆牛车,把女眷都用车拉着,这才在天黑的时候赶到了南园县衙。
“总算是到家了!”沈寄进了分给魏楹的院子,这才揭下脸上已经满是灰尘泥土水渍的面纱。
阿玲跟还有凝碧采蓝也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稍微歇一歇便各自散去院子里查看。这会儿,这就是一座空宅子,县衙留守的人把他们带到这里就走开了。
姹紫已经累摊了,本来这里没她坐的位置,可沈寄看要是不让她坐下,她就只有躺着了,便自己去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还在喘气的魏大娘,一杯自己喝了。也不知道是哪天的水了,反正是冷冰冰的。可是他们身上带的水早就喝完了,喉咙里都快冒烟了。
魏大娘道了谢一口喝干了,看看冷清清的屋子,还有炊烟不举的厨房,叹口气,“爷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管它呢,反正一家人在一起就行了。”
阿玲过来说在厨房里找到了柴米油盐,现在已经在生火准备做饭了。让她们再等等,一边不屑的看了姹紫一眼。
外头的小厮略歇了歇,就出去打听情况去了,还有两人往堤岸那边去。余下的在外头守着宅子。反正大件的东西全丢了,也不用他们搬抬,便各自找了活干,或打扫院子,或劈柴火。
凝碧和采蓝在做饭,阿玲把沈寄剩下的随身衣物等往橱柜里放。姹紫看来看去,除了女乃女乃和老姨女乃女乃,真的只有自己是个闲人。可是她真的是没劲儿了,而且说起来她也是占了个通房的名分,沈寄没使唤她干活,她便没去找事做。只是勉强站起拿了茶壶道:“女乃女乃,凉水喝了不好,奴婢去厨房打点热水给您和老姨女乃女乃喝。再打点热水来你们好洗漱一下。”
阿玲正好放好衣服出来,心道你倒真会找轻省又能露脸的活儿做。不过,沈寄在这里,哪有她出声的余地,只得默然又到厨房去帮着择菜。
沈寄洗过脸进到一看就是魏楹在住的主卧躺下休息。这一路走过来,也把她累坏了。虽然以前过了不少苦日子,但是最近一两年还是已经习惯坐车了。她进屋前把魏大娘安置在了次卧,然后四个丫头,阿玲和凝碧一间,采蓝和姹紫一间,剩下就没屋了。估计魏楹也料到她会不听话的跑来,不会乖乖在离此五日路程的地方等着,除了主卧其他三个房间也都腾了出来。管孟刘準等人显见得是在打地铺了。其他的小厮也都暂且如此安排吧。好在,她一向不会把钱都放在一个地方,她中衣的内衬里还缝了几张银票。估计接下来的日子就要靠它们撑到京城送银子来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饭做好了,沈寄起来吃了,又问之前往堤岸去的人回来没有,结果回来了一个,叫了进来说另一个被魏楹留下干活了。这一个也只是回来说一声,说他知道她们已经平安到达了,让她们自己安排自己。还让家里的小厮吃了饭都出去干活。
沈寄看看天色,都快黑尽了。
“那爷吃什么?”
“奴才想着女乃女乃定是要问的,于是问了管孟,他给奴才看了爷的干粮,是两个糯米团子。”
只要有吃的就行,沈寄压低声音问:“在堤上看到知县大人没有?”怎么一直都没有听到知县大人身在堤上的消息。
“没有,他压根没去。这种又苦又累的差事都丢给咱们爷了。”一边往旁边那栋明显高档一点的灯火通明的宅子一努嘴,“县大老爷在家呢。”
一想到魏楹以后都要受制于这样的蠹虫,沈寄就火起。境内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他还能安心在家呆着。邑有流亡愧俸钱懂不懂啊?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啊。
“堤上情形如何?”
小厮摇头,“很不好,有些地段连日来都泡软了,小的在旁边听到有老者告诉爷,说是再这么下去,就要坏事了。”
外头还在下着雨,今天一路走回来,都难受得要死,别说一直泡在水里了。自己倒是已经吃饱饭洗过澡换过衣裳了。可是魏楹,还有那些民夫一个个还都冒雨泡着呢。
阿玲劝道:“女乃女乃,明儿再看看咱们能做什么吧。今天您就先歇一歇。走了多半天的路,反正奴婢是不行了。”
沈寄点点头,她也快到到倒下的边沿了,“好,明天再说。咱们现在也是一团乱。”
晚上睡得热呼呼的被窝里钻进来一个冰冰凉的身体贴到她身上。这会儿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时辰了。还好,没学大禹王三过家门而不入。看来情势也还没到十万火急的时候、
沈寄翻个身,伸手模过去解他的裤腰带。魏楹一惊按住她的手,“你干什么?我、我累坏了。”
沈寄含糊的嘟囔,“想到哪里去了,你洗过澡没有?我就是想模模看你大腿上还有腿毛没有。”
魏楹笑了一声,“放心吧,还有剩。大禹没腿毛,可人家是治水十三年呢。”
“你的裤子有点潮潮的,换了或者索性月兑了吧,不然得风湿。”
魏楹是真的累坏了,于是道:“你帮我月兑吧。”说完就睡过去了。沈寄便坐起身子,扒拉下他的裤子搭在外头晾着。看他这个样子,也是完全顾不上洗澡这类事了。她自己也累得慌,于是把他的衣服裤子扒拉干净抱着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沈寄找出自己新给魏楹做的下过一次水的亵衣亵裤,中衣中裤出来,“你穿这身吧。”
“嗯。”魏楹大大方方的就从被窝里出来遛鸟,一边感叹昨天被媳妇月兑光了居然就只是抱着睡了一下,他比柳下惠还不如啊。
“还不快穿上!”沈寄嗔道。
“谁把我月兑成这样的啊?”
这会儿也顾不上计较谁敷衍自己安顿好了就来接人,结果根本没打算去接。也顾不上理会谁自作主张就跑来来,一路上遇到不少事情,昨天还差点被劫到山寨。魏楹知道的时候恼火极了,好在那些人还给他三分薄面。总之一句话,前事休提,先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
魏楹把衣服穿好,然后坐到桌边吃早饭。这里可就只有一进院子,大厅里睡的是打地铺的小厮,饭桌就摆在了主卧外室。
他低头夹菜扒饭,在堤上没什么时间去方便,所以水都喝得少,更别说喝粥了。于是早饭做的是干饭。抬起头看见沈寄穿上胡服出来,“你要干嘛?”
“吃过早饭我跟你去堤上看看,有什么后勤工作可以做的。”沈寄端起饭来吃。
魏楹蹙眉,“堤上没女人。”
沈寄道:“我去了不就有了。再带上些人,将近缝补熬点姜汤,总是可以做的吧。你给我找个棚子呆着,也不存在抛头露面,这都不许么?”
魏楹想了想,“也好,你就去吧。”吃完饭起身把之前出京时沈寄给他带的银子拿过来,给她做家用,还剩了两三百两。她身上的银钱都被抢光了,这些熬过这段时日等到京城再送钱财来也足够了。何况此地不必京城,一应生活所需并没有那么昂贵。
沈寄笑嘻嘻的收下,然后进去拿了昨日月兑下的中衣来。那是特地缝制的两层,又不敢下水,所以她里头还穿了一件贴身的,日日换洗。这一路而来,差点把她捂出了痱子。好在南下之后逐渐有雨,天气也凉快多了。
魏楹看她把中衣拆开,从夹缝里掉出来好几张银票,数额还不小。一脸求表扬的样子看着自己,却是狠狠的瞪了她几眼,“就你花样多,也不想想万一别人连你一起劫了,这些小聪明有什么用。”这个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沈寄模模鼻子,“我也没想到世道竟然乱成这样了。不是说是太平盛世么?”
魏楹叹了口气,“光和影总是共生共存的。反而因为那光亮,黑暗就被许多人忽视了。”
沈寄把所有的银钱一并收好,想了想放在屋子里人走了不一定安全,便拿过去交给魏大娘保管。
“你要去哪里?”魏大娘疑惑道。
沈寄便说了。
魏大娘皱皱眉头,哪有官家女眷去做这些事的。有心劝沈寄别去,可想想她的性子劝也没用。再说爷都答应了。
“我就在棚子里呆着,主要是魏大哥在外头忙活,我什么都帮不上,就在家等着,这个滋味有点难受。”沈寄说完便用衣服同色的纱巾遮了脸,出去坐进魏楹的绿呢官轿一道往堤上去。
“县丞大人来了!”一路都有人给让道,看来魏楹亲自上堤指挥的举动的确是很得民心。到了不能坐轿子的地方,沈寄便跟着魏楹下来,一路往堤上走。魏楹撑着伞,间或伸手拉她一把。他带个女眷上堤很稀奇,尤其后头还跟了几个丫鬟,一时许多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魏大人”有几个老者过来,朝魏楹作揖。
“董老,何老,齐老,你们都到了。昨晚情形如何?”
“雨下得小些了,有两次怕要决口的也提前堵住了,还好!这位是?”
“这是内子,从京城来,昨晚到的。她说要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出力的。”
几人疑惑的对视一眼,就看到沈寄蹲身一福,“董老,何老,齐老”
那几个人忙道:“不敢不敢,魏夫人在上,受小老儿一拜。”
沈寄侧身避过,“诸位都是水利上有专攻的人,小妇人不过出分力熬点姜汤缝补衣服,安敢受你们拜。”
那几个人看她身后带着丫鬟小厮,一个个也都是方便干活的打扮,甚至她自己都是一身窄袖胡服,带着锅灶,姜坛还有一箩筐的粗瓷大碗,很快的便支起灶头开始干活,而年轻又礼贤下士的县丞大人已经开始巡视堤岸,便都跟了上去。
堤上的民夫,甚至是士兵都好奇的多瞅了他们这边几眼,然后干活更加卖力起来。县丞大人说的对,这是保护家园,自己都不出力,难道指望旁人。这新来的县丞看着是个做事的,县丞夫人也挺有意思,居然还能想到来地上给他们熬姜汤补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