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v230对峙(1)
听了魏楹猛沉下脸这么问,沈寄,不,不是沈寄,那女子便笑道:“你说我是谁,我便是谁啊。%&*";你说我是我就是,你说我不是,那我就不是。”
魏楹心头上冒,一巴掌就挥了过去,那女子也不躲,只是看着那张脸,魏楹的手怎么都打不下去,而且大女人而已非大丈夫所为。堪堪停在了她颊边,“你原就长这个样子的?”人有相似,皇帝要遍天下的去寻个一模一样的人来,也不是不可能。可你找着了,就留着自己享用吧。我不知道,大家就两不相干了。现在呢,衣服还是那身衣服,发式妆容都一样,首饰也还戴在原来的地儿,可人却给他换过了。
“七分相似,三分易容。主子又让我在暗处看了魏夫人言行,要骗骗不相干的外人应该没问题。”
魏楹的血一下子全往头上冲,如果皇帝就在他眼前,他现在可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君臣父子,一定对他饱以老拳。弄这么个赝品,就把他媳妇儿给换走了。还指望他能默不作声吃了哑巴亏呢。王八羔子!
魏楹的胸膛急剧起伏,眼中几欲喷火。最后却是颓然拉过一根凳子坐下。下意识都还记着不能挨旁的女人近了,不然自家雌虎要发飙的。
可是除了默不作声他又能做什么,闹出来么?他以前倒是想过如果皇帝敢动手抢他媳妇,他要不管不顾的闹一场。可如今不是抢,是弄个赝品给他把人换走了。他如何闹?
今日出宫门上马车回家来,必定也是不少人看见了的。他怎么闹?说皇帝把他媳妇儿换了么。有什么证据?说身上的胎记不对,可除了他自己谁知道小寄身上有什么胎记。这么闹,人家不都得以为他疯了。媳妇儿好好儿的在家,却血口喷人诬赖皇帝。
再有,他从前打的闹一场的主意,那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鱼死网破的做法。如今要是闹开了,也就绝了以后小寄回家的路了。人言可畏,流言杀人。还有,对两个孩子也是非常的不好。
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被皇帝算计,做了这缩头乌龟?不行,他做不了这活王八!
魏楹起身往外走,一脚踹翻了挡路的凳子。
他本就喝了些酒,此时有些上头,一时拉开房门竟是恨不得直接打上金銮殿去,捉住他夺臣之妻的皇帝痛揍一番,热血一阵一阵的往头上冲。
小芝麻和小包子还在正房的院子外头玩耍,小包子想了许久的看龙舟泡了汤,这会儿还在恼。小芝麻便说秉过爹娘,带着他去划船。其实小芝麻自己也想去玩儿。于是两姐弟又跑了回来,这会儿看到魏楹拉开门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都不由得吓了一跳。小芝麻甚至还不由得抬头看了一下日头。小包子更是直愣愣的把魏楹看着。
魏楹看着儿女,心火渐渐退去一些。他就是有那个能耐直打上金銮殿,也得为他们两个想想。而且,他这么冲出去怕是还没进宫门就让人拿下了。
见他正常了,小芝麻才小心翼翼的问:“爹,你和娘吵架了么?”
小包子补充一句,“打架?”
“没有的事,喝多了有些难受。”
“那爹爹去躺着吧。”
那女子把近身伺候的人都赶开了,这会儿正房没人。所以采蓝闻说,便上来道,“爷要用醒酒汤么?”
魏楹摆摆手,“不用,你去把挽翠还有季白叫来。把他们俩带回屋睡午觉。毒日头底下跑来跑去做什么。”
小芝麻小包子对视一眼,可是想着之前魏楹那副吓人的模样,又不敢再提要去划船的事儿。只好委委屈屈的往外走。
采蓝和乳母还听到他们两个咬耳朵,“肯定吵架了。”
挽翠正在问季白话呢,问她有没有觉得女乃女乃今天不对劲儿。i^
“是不对劲儿,可女乃女乃脾气上来,我哪敢多问什么。”
挽翠心头有个疑惑,女乃女乃回来就说不舒服要躺一躺,她便赶紧收拾了贵妃榻,又铺了凉席,还把竹夫人也放上了。上前伺候的时候,竟觉得女乃女乃好像长高了那么一点点。她从前扶的时候,手举到自己胸口就好,今天却挨了一寸。
“你发现什么不对劲儿了?”
季白挠挠头,“出了宫门,我就赶紧迎上去,女乃女乃话也不说就上了马车。我想着,是不是又在宫里受了什么气,便想着法儿的想都女乃女乃开心。这种事,平常女乃女乃也是过身就丢开了。可是今天却一直没有笑。”
她们两人这里正偷偷的议论,听得魏楹叫她们,便赶紧的往正房去。去了却听说人在小书房,不由纳闷的对视一眼。爷有事儿找她们,还可以说是问一下***情况。可让她们上小书房去,这可是头一遭。
两人进去的时候,魏楹正在椅子上按揉自己的额角,一脸铁青。两人便上前行礼。魏楹抬起头来,定定看着她们二人,半晌才开口,“屋里那西贝货,你们俩就丁点没发觉?”
挽翠和季白是觉得今天人有些古怪,可是听魏楹这么直白的道出西贝货还是吓了一跳。
还是挽翠先开口,“奴婢是觉得女乃女乃今天长高了一点。可是断没敢往这个上头去想。”
“什么女乃女乃,那压根就不是你女乃女乃。”魏楹口里满是火气。
季白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女乃女乃这是进宫,让人给换了。还能是谁,只能是皇帝了。那日皇帝待女乃女乃是什么情状,她可是亲眼见到的。她的脸立时唰地一下全白了。她抖着声音道:“爷,那现在要怎么办?”
挽翠的脸更白,女乃女乃出了这样的事,要是被人知晓了,就是回来也只能被沉潭了。爷现在没有声张,反而是叫了她和季白两个当值的前来,定然是心头有了主张了。她们自然是只有盼着沈寄还能回来做这个女主人,不然好差事丢了是其次。如今爷把话挑明了,女乃女乃要是回不来,她们二人怕有被灭口的危险。
爷要瞒下这事儿,依他往日心性,总不能是要以假乱真吧。不过,在女乃女乃没回来前,是得让那西贝货不被戳穿。那就只有靠她们这些身边人帮衬了。退一万步,就算爷真的要以假乱真,她们也只有配合的命。
挽翠伸手一拉季白,自己麻溜的跪下,“奴婢全听爷的。”
季白满了半拍,也赶紧跪了下去,她也想通了关窍,一时身子都有些抖。
“好,日后就让她长期对外称病。内宅的事,由挽翠你陪着打理。一应事务,就按你们女乃女乃往常的性子来就是。一件都不要落下。至于人情往来,左右我现在也没什么人情往来,就不用理会了。眼下阮家和柳家的婚事,到时候就送礼金就是。”
挽翠忙应道:“是,只是大姑娘和大少爷,怕时日久了也会发觉。”
魏楹独自在书房坐了有半日了,自然是什么都权衡过了。再是忍不下,此时他也只有顺着皇帝的意思先把那西贝货认下。他想了想,小包子怕是发现不了,他去年就把乳母当娘了。倒是小芝麻有点麻烦。可是小包子认错娘那毕竟是去年的事,这又长了一岁,不一定还能干出这样的傻事儿。这件事光靠眼前两人也不够。
“凝碧、采蓝和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可靠得住?还有乳母?”
挽翠点头道:“凝碧和采蓝靠得住,她们和奴婢二人一样,一切都得靠着女乃女乃,况又有十年的情分在。至于乳母,奴婢不敢打包票。”
魏楹点头,“乳母无妨,把她夫婿女儿照看好,她不敢多话的。”
“那这几人,一旦她们察觉,你不妨告诉了。”
“是。”
“下去吧!”
魏楹待她们走了,才狠狠一拳捶在桌案上,岸上的执笔俱都跳了一跳。除了帮那个西贝货站稳脚跟,他什么都不能做。甚至比这一拳更多的发泄都不能有。不然传了出去,会引人揣测。世上的男人,还能有比自己更憋屈的么。
“不要以为,你就吃定了我。”恶狠狠的说完这句,魏楹叫了管孟进来,让他派人私下里监视挽翠和季白,还有之后的知情者。
管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匪夷所思之余,便按魏楹的吩咐一一分派下去。
此时,安王府上幕僚问道:“王爷,何时去找魏持己方为合宜呢?”
“等几日,此时上门不摆明事情和本王有关么。实际上,本王只是让人在老七耳边多撺掇了几句,连那人都是他自己找来的。倒是真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种子呢。”
“此乃天助王爷!魏持己可是先帝心月复,如肯倒戈,对王爷大善。”
“是,别看他如今在鸿胪寺坐冷板凳,若是用好了,用处可不小。这人城府极深,很有才具。就连老七都还想着用呢。可也不想想,他占了人家的媳妇,人家还能跟他干么?”
宫外,临近皇宫侧门的一处府邸,沈寄悠悠醒转。脑子还有些迷糊,眼瞅着陌生的床帐她捧着头回想,她不是被皇后单独召见么,正跟着宫女走呢,忽然就人事不知了。她猛地低头去看自己身上,只余一身中衣。不过身体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然后身上的首饰、耳环,乃至手镯,什么都被人掳了个干净。这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儿又是什么地方?瞧着也是富丽堂皇的所在。
沈寄唰地一声拉开了帐子,在外头守着的人赶紧过来,“夫人醒了,可想吃些什么?”一边说一边麻利的把帐子拢起挂上兽首帐钩。
“你谁啊?”沈寄问道。她心头有点猜着了,可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奴婢莫语,是奉小多子总管的命令在此伺候夫人的。”
小多子,沈寄脑子里嗡地一声,竟然是真的。她沉下脸,“皇上呢?”这事问别人都只能推月兑,可是皇帝疯了么,竟然把自己这样一个有夫之妇,臣子之妻给掳到这里来。他怎么就敢做出这种事来。
“回夫人的话,皇上在和臣子们宴饮,接下来还要陪太皇太后太后用膳,怕要晚些才能过来。”
莫语捧了衣服过来,沈寄看她一样,“我自己的衣服呢?”
“之前小多子公公让奴婢给夫人月兑下,让另一位夫人穿去了。”
“一应首饰也是?”
“是的。”
沈寄起来由着莫语伺候着洗漱、着衣,梳头上妆。梳妆匣里自然少不了名贵首饰,见沈寄一句话不说,莫语便按自己觉得好的给她插戴上了。心道,这位主子还挺好伺候嘛。之前小多子公公还提醒自己要多加小心的。
之后,沈寄又顺从的吃了午饭,只是对着满桌丰盛的吃货,某吃货生平头一次没有什么食欲。事到如今,要怎么才能打消皇帝的荒唐念头。魏楹发现了么,还有小芝麻和小包子怎么样了?最后,沈寄索性把筷子放下,剥了个粽子来把肚子填满。
“你去外头守着,回头皇上来了就告诉他,我在等他。”
莫语微微一愣,然后应了声‘是’,福身出去。
小多子接到报告,使劲眨了眨眼,那位主,这么配合?
就连皇帝,从太皇太后宫中出来,然后送了太后回她宫中,又对皇后说了‘皇后先回去吧,朕还有些政务要忙’,并且无视后宫新人旧人脉脉含情的目光独自离开后,听小多子这么一说,也不由得楞了,“她说,她在等朕?”
“莫语是这么传话进来的。”
皇帝道:“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多子心道:其实奴才也是的。那一位哪像是逆来顺受的主啊。就是那等逆来顺受的主,遇到这种事也要淌眼抹泪几天吧。
“主子,去么?”
“不去岂不是显得朕怕了那个小女子。”
从侧门出去便是目前藏着沈寄那栋宅子,甚至她要是到院中来,都能看到皇宫的屋顶。不过,她现在没在院里,在房间里。
皇帝是一身便服,莫语推开门的一瞬间他就看到了被莫语巧手打扮过的沈寄。还来不及惊艳一下,就被她正在做的事震住了。
沈寄挽着袖子两脚并拢坐在凳子上,正俯身磨一把金钗的尾部。用的磨刀石是在多宝阁上找到的一块奇石。不算太好用,比较凑合。金钗的尾部已经磨得很尖了,她用手拨了些水,又磨了几下才算满意。
小多子看到‘凶器’,反应过来便道:“大胆——”
皇帝扯了下嘴角,“你想弑朕?”
沈寄把金钗擦干,然后插回自己头上,“皇上,咱们谈谈?”
“好!”皇帝往里走,告诉小多子,“外头候着,关门!”走过去大马金刀的就在沈寄跟前坐下了,“你说吧。”
“我不想弑君,因为一旦如此,我也得死。我还不想死。”沈寄已经猜到有人替她回家了。如果是这样,皇家为了不闹出丑闻,倒是不会把事情公之于众。那么魏楹和小芝麻小包子就不会有事。只要不是明诏诛杀,相信以魏楹的脑袋瓜子,怎么都能绝地谋生,保住两孩子的命。这么一想,那个替身倒是很不错的一个存在。想明白了这点,沈寄就觉得底气足了许多。大不了就是一命赔一命,人家可是天子,命金贵多了。而她,反正是捡来的一条命,就算回不去这也多活了十六年了。
“我不想死是因为我有相爱甚深的夫婿,有年幼的儿女,还有没有做成的事。可是,如果你要把我逼急了,我也不吝跟你同归于尽。”
皇帝挑眉,“就凭你刚磨的那只金钗?”
沈寄慢条斯理的把卷着的袖子放了下去,“我知道皇上从小习武,而且光是比力气我也比不过你的。可是,男人都有最脆弱、毫无防备的时刻。我还知道哪些地方不需要多大力气,也能一击毙命。”她边说着就想起了《本能》里莎朗斯通的冰锥。
皇帝脸上有点僵硬,作为男人,他自然知道沈寄说的是何种时刻。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就说了出来。这同时也说明,她并不想杀他,或者说她是真的不想死。不然,她不用说出来。只需要好好做一番戏,以自己对她的心思,成功率还挺高的。
那么,没收她的金钗?没用的,一旦有心杀人就是一根针或是一根腰带都是可以的。甚至砸碎了碗偷藏起一片瓷器都是上好的凶器。
他把她掳来,自然不是要当观音供起来。这一点彼此都心知肚明,魏持己肯定也知道。此刻还不知是如何的百爪挠心呢。却只能顺着自己的思路来做事。可是,他好像也没能讨到好。这个女人,他想了不是一年两年了。而且,就算是此事的应对,都那么出人意表。他自然是想与她共享鱼水之欢。可是结果却很可能是在极乐中死去。他也还有许多未竟之事,也不想死。
“朕就这么入不了你的眼?”
“罗敷有夫,使君有妇。”
“使君已有别妇,而且,只要他肯稍微妥协,不管他是留着那个女子自己收用。还是干脆对外给你报丧,朕都会给他最想要的。魏持己最想要的,恐怕还是治国平天下。而且,你已经到了朕这里,要他相信你仍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