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宗贡院。
凤尾街,吴辉院落。
距离吴辉离开,差不多已经有两个月了,浴室内,高安与洪风正紧闭双目运行龟息功,泡着药浴,门突然被人撞开。
高安眼皮也不抬,不悦道:“胖子,你就不能轻点,不知道我与小跟班正在练功吗?”
回答高安的是“轰”然的声响,像是有人倾金山,倒玉柱猛地砸进浴池里。
高安皱眉,有些恼怒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脸上胡子拉渣,蓬头垢面的吴辉,正站在浴池中扒拉身上的衣裤,当即瞪大眼睛,豁地从浴桶中起身,喜声道:“老财!”
“二少爷!您回来了?”这时,洪风也发现了吴辉,同高安一样,激动地从浴桶里站起身。
“嗯,回来了。风仔,家里最近有没有来信?”吴辉问道。
“有!半个月前,爷爷来信说,秋律明死了!秋氏通知了大小姐,让大小姐过去奔丧,结果……结果大小姐带着三小姐四小姐,离家出走了,爷爷很着急……”洪风有些紧张地看着吴辉,担怕吴辉无法接受,大小姐离家出走的事实。
“信封上有绿色波浪线吗?”吴辉虎目微眯,问道。
“嗯,有绿色波浪线。”洪风点点头。
“让大姐出去散散心也好,呵呵……”吴辉听得嘴角逸出一丝笑容,洪伯也是有趣,早干什么去了?早听自己的,让大姐得了瘟疫“死亡”,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多演一出离家出走的戏。
“……”洪风听得愣在当场,心里愈发对神奇地绿色波浪线感到好奇。
“老财,我力挺你家大姐出走,秋氏算个什么玩意儿!老财,这差不多有两个月了,你都去哪了?”高安跨出浴桶,跳入浴池中,来到吴辉身旁。
“说来话长,看到那包东西没有?里面是‘蛇盘岛’三匪首,还有四个大头目的首级。你与风仔,速度快点,带上我的腰牌,还有这些首级先去卖鱼桥,叫上颜丽,然后去‘大厅’领了蛇盘岛的任务。这里的首级可以兑换四十多万积分,足够我们三人均分。”吴辉张开双臂,靠着池沿,向放在一旁的包裹呶呶嘴。
“蛇盘岛三匪首?百大杀场?”高安与洪风听得大吓一跳,回过神来,高安忙不迭地跳出浴池,奔到包裹前,迅速解开。
“老财,这是蛇盘岛的三匪首?”
时间长了,首级也只有在与厉飞分开后,吴辉粗糙地进行了防腐处理,因而高安现在看到的首级,肿胀的面目全非,很是狰狞,还散发着恶臭。
“放心吧,贡院既然发放了任务,自然有一套自己的鉴别办法,真的假不了。你与风仔赶紧的,若是等贡院取消了蛇盘岛的任务,那我就白忙了。”吴辉道。
“是喔!”
高安现在才想起来,吴辉离开时,根本没有接什么任务,看首级的腐烂程度,蛇盘岛三匪首已毙命多时,一旦被贡院知晓,必会在第一时间取消任务,“小跟班,快穿衣服,带上老财的腰牌,咱们马上去卖鱼桥找嫂子……老财,我们先走了!”
看着高洪两人火急火燎地提着包裹夺门而出,餐风宿露,一路孤独与疲惫的吴辉,心里不得由有些温暖,
***
大离城选生所在的中央区域,王守义院落。
像往常一样,后花园中,鼻梁骨高耸,相貌禀异,白衣胜雪的王守义,手里端着本书册,侧卧在溪边那块大石上,细细看来,淡泊宁静。
“义哥,义哥,这次真出大事了!蛇盘岛三匪首一个不漏,系数被吴家子干掉!大厅那边都闹翻天了!”身背双手大剑,浑身肌肉虬结,身材魁梧的族弟王守宽,大呼小叫地急奔而来。
“你再说一遍!”王守义细长地双目豁地睁开,精芒隐隐,有些惊疑地盯着王守宽。
“义哥,吴家子带回了蛇盘岛三匪首的首级,这是真的。要不,你亲自去大厅看看。”王官运提议道。
王守义坐起身,摆摆手示意王守宽噤声,双眉紧蹙,心里满是震惊,低头喃念道:“这怎么可能?吴家子何等何能,居然能抢了‘娘娘腔’的任务……”
苍门那个娘娘腔的能耐,王守义太清楚了。那娘娘腔,早就盯上了蛇盘岛,吴家子居然能从他手里……
“义哥,你倒是说句话啊!‘蛟寨’的任务还做不做了?都是义哥你,一直说不急,结果好了,被吴家子抢了先,做了‘百大杀场’的第一次。”被人抢了这一届第一个成功地完成了百大杀场中的任务,王守宽心里很纠结,也很不服气。
“你给我闭嘴!”王守义瞪眼斥声道。
“义哥,我的好义哥,蛟寨的任务,咱们都已经准备了快两年了,蛟寨的一切,甚至是那蛟人匪首,每天穿什么亵裤,咱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咱们出手吧,不然,咱们还会被赵河那伙人抢了先。”王守宽苦着脸,唉叹道。
“你嚎什么?此事我心中有数,你给我滚蛋!”王守义不为所动。
“义哥你……整天看书,整天看书,早晚点,我会点把火烧了你的书房,不,我现在就去!”王守宽嘴里哼哼着,转身就走。
“你敢!”王守义大怒,看着负气而走的王守宽,消失在拱门处,不禁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犟脾气,又死要面子的傻小子啊!
“吴家子……真是…高深莫测……”
***
贡府。
贡院之核心所在。
“大人,大喜!大喜啊!”一个年轻的执事,喜气洋洋地推门进入院长书房。
“喜从何来?”满头银白,仙风道骨的老院长,有些不悦地从书案上抬起头来。
“蛇盘岛三匪首枭首!大人您猜猜,会是谁干的?”年轻的执事,胆子很壮,卖了个关子。
“哦?”院长眼睛一亮,沉吟道:“会是王家那个小家伙?那小家伙好像一直盯着‘蛟寨’的任务……”
“王守义,这阵子,一直都呆在贡院,哪会是他?”年轻执事笑着解释道。
“我记得苍门那个骄傲的小子,盯着蛇盘岛已经很久了,除了王守义,本座倒是想不出来,还有谁能从哪小子嘴里虎口夺食?”老院长摇摇头。
“吴辉!秋溪城选生吴辉!”年轻执事掀开了谜底。
“是他?怎么可能?”老院长惊讶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老院长小瞧吴辉,吴辉绝对是这一届最耀眼的明星之一,是个天才中的天才,老院长最看好的选生之一。但10万积分那种任务,单凭个人是不可能会完成的,去了,只配送死,那种任务需要团队协作,还需要宗门军队的协同。以吴辉的出身与家世,他如何使唤得动宗门的军队?
“大人,没有想到吧?那小子仅凭一人之力,给苍门的那些小家伙好好地上了一课。看来,我们离宗贡院在大人的英明领导下,英才辈出啊。”年轻执事以吴辉为荣。
“还是有些……不太可能啊……”老院长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两道雪白地寿眉蹙起,微一沉吟,手上亮起一团湿润如玉,宛若实质地玄芒,注入书案上放着的,那件一尺来高的玉石“金雕摆件”,启动机关。
“轧轧”声响起,一旁的书架,应声徐徐向两边打开,露出斜伸向下的阶梯。
年轻的执事,神情有些激动,伸长脖子,贪婪地打量着阶梯下的密室。
传说中,只有每一任院长,才有资格进入的“蟾宫”,是整个贡院最神秘的所在。
有人说,蟾宫连通内门,直达天听;有人说,蟾宫,其实是一个惨无人道的活体解剖实验室;也有人说,蟾宫无限广大,是一个地下城……
众说纷纭,但真正进入过蟾宫的每一任院长,却都是守口如瓶,讳莫如深,不露一丝口风。
“嗯?”发现年轻的执事,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跟在自己身后,准备进入密室,老院长停下脚步,寿眉一挑。
“咳,老舅,就咱们俩呢,您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呃,看一眼,就看一眼,看到什么,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年轻的执事涎着脸,赌咒发誓。
“在贡院没有人是你老舅,叫本座院长大人!”老院长黑着脸,冷哼一声,伸手在书架上一拍,分开的书架,重又迅速合拢,将自己惫懒地外甥,挡在密室外。
“老舅,你就欺负自己人吧,你就欺负我娘去世的早吧……”年轻的执事,梗着脖子,愤愤不平,但却没有一点办法,最终无奈地挠挠后脑勺,垂头丧气地离开书房,心里却跟猫爪子挠似的,该死的,那传说中的蟾宫里,到底会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