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流萤分不清身体究竟是寒冷还是炙热,那脆弱的内部像火在烧,辣辣地痛得刺人,而胸口却是一片冰凉,没有心跳。她狠狠地咬了咬嘴唇,那苍白的唇下竟也渗出了血,竟也是绯红,一丝丝,未到腮边便已干涸了。
水的声音,珠裂玉碎,一声声得敲打着任流萤的耳膜。
直到,再一次从混沌中醒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了进来,外边银装素裹,依旧冷得刺骨。
她被关在了柴房里,陈旧的薄袄穿在身上,无丝毫温暖,只有由身体到心底的痛楚异常清晰。
挣扎着站起身,她想要找点水喝,可惜,当她来到门后时,才发现门是被锁着的。
心瞬间沉到了底,任流萤使劲儿拍打着门,用尽力气想要发出喊声,半晌,终是有人过了来,打开了门。
然而,当任流萤看到来人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
“王爷,她便是下毒害您之人?”说话的人一身官服,应是衙门中人。
萧明枫在那厢负手而立,三分狂傲、七分矜持,只是那不经意间的一挑眉、一昂首,雍容高华的意态便刻到骨子里,皆是天生。
“不错,正是她,同伙陆雅已死。”他冰冷的回答道。
任流萤怆然后退,木然地摇着头,无声地辩解。
衙役却已上前,不由分说便将她擒住了。
“带走,押入大牢。”领头之人一挥手,随即又朝萧明枫抱拳施了一礼。
任流萤兀自挣扎,扭过头死死盯住萧明枫,用尽力气想要嘶喊。
“萧……萧明……枫……”
破碎的,暗哑至极的,亦是发自心底深处绝望的呼喊。
不过三个字,却似抽掉了她全身的骨血。
泪,顺着白瓷般的脸颊滑落,她嘴唇翕动,仍是那三个字——那个让她恨不得咬碎的名字——
萧——明——枫
萧明枫的眼睛看了过来,眸子里有火的影子,狂烈地燃烧着,亦有冰的痕迹,阴森地凝固着,火舞冰封,看不懂是哪一般心绪。
任流萤蓦地闭上了双眼,任由衙役拖着她离去。
……
潮湿寒冷的牢狱,乃是地府才有的暗无天日。
嘴里被塞了东西,鞭子抽打在身上,痛感已成麻木。死不去,活不成,生不如死。
“说!为何要毒害王爷!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头?受谁指使!”
说?怎么说出口?为什么要害他?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沾了盐水的鞭子一下重过一下,周身血痕交错,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真真让人宁愿不如就此死去。
哗哗——
冰冷的水从头顶浇过,混沌的意识被迫清醒。任流萤被扶下刑架后,狱卒便松了手。
突然消失的支撑令她软倒在地上,此时,却已有人将纸笔放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个哑巴,就用手写吧,写出你的罪状。”狱吏冷漠地道。
任流萤抬起沾着血污的脸,半晌,扯出一丝扭曲的笑。她颤抖着手拿起笔,雪白的纸上,只写了五个字——
我要见雍王。
是的,她要见他,若这一次不能将所有的一切说清楚,那么,她宁愿就此死去。她并不怕死,只是不想让自己背着那么一个卑污的恶名奔赴黄泉。
所有的人都对不起她,那么,至少,她要对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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