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嫁:鬼煞哑妾 079 心死便成灰

作者 : 泣雪成霜

任流萤在半夜醒来。觉得身子一会儿在烈火中烧着、一会儿在冰窖里浸着,恨不能死去了好了。

她辗转挣扎着,模糊地却见床边有一人在望着自己,心头不知怎地就是只是觉得酸涩难当,忍不住张开嘴咿咿呀呀地叫唤了两声,也没明白叫的是谁。

那人捧了一只碗到任流萤的嘴边。闻着是药草的味道,早凉透了,带着一股子苦腥。任流萤渴极了,也不管那许多,哆哆嗦嗦地伏上去,大口大口地就吞。

然而,她又觉得胸口一阵子翻绞,猛地又吐了出来,咳着、喘着,像是要把心肝都呕尽了,只是痛得难受。

那人似是叹了口气,有些僵硬地扶住了她。

迷迷蒙蒙中,似乎又听得有人在低喃着:“何苦呢……”

何苦呢?何苦呢……

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费尽力气地想要生存下去,到得最后却只落得个生不如死,又是何苦呢?

任流萤心酸不已,想要醒来,告诉那人她不要坚持了,可总也醒不过来。

梦酣时,春早已去,夏来,天闷热潮湿,人自萧瑟。

也不知怎么了,就只想拉扯住什么,于是,她抓挠着,似是抱住了那人哭,呜呜咽咽地抽得肠都断了,其实拼命地想叫出声来,喉咙扯得裂开了,也只是那一点点绝望的抽搐。

她使劲使劲地抓住了那人,把男人的肉都掐下来,指甲缝里满是血。眼睛要哭瞎了,都看不见那人的脸。

口中低低唤着:“娘……回去,回去……”。恍惚寻思着……还是在梦里面……

然后,空阶下的雨便滴到了天明。

任流萤眠了一梦,待睁开眼睛,西窗外已是泛了微白,雨也停了。床头边支了一只红泥小炉,正“咕咕”地冒着药气。任流萤申吟了下,嗓子干干的说不出话来,眼睛很疼。

炉边蹲着一个人,听得动静回过头来,却是许久都不曾见面的茜儿。

“王爷要我来照顾你。”茜儿笑了笑,双眼如月牙,颊边梨涡隐现。

那笑容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茜儿沏了大半碗浓浓的药汁出来,端予任流萤,“来,喝了,熬了老半天了。”

任流萤木木地望着他,嘴巴动了两下,却别过了脸,只听得沙哑而艰涩的声音幽幽传来:“他……又在算计……什么……”

茜儿动作一顿,随之看了她一眼,方淡淡道:“你如今应该想的,是怎么样过好每一天。过完一天算一天,说不准哪天就真的连死都不如呢。”

这话说得很是刻薄,却真实地得在理。

任流萤仍旧没有转头,只是轻轻闭上了双眼。

茜儿也不再说什么,将药碗放在床边的案几上,便转身出了房门。

……

再次醒来时,任流萤感觉全身已舒爽了许多,里衣也是干净的。

多日来的雨水也终是停了。天放了晴,淡淡的阳光斜过窗户缝隙,落在青石板上,就像是初春开出的白花,纤细而温柔。两三只小雀栖在枝头,怯怯地婉转几声。

任流萤从床上撑起身,光着脚下了床,慢慢地来到窗边,靠着阑干只是怔怔看着。

也不知看了多久,她目光一瞥,看到了桌案上摆放着的笔墨纸砚,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去涂涂画画。

于是,她自己磨了墨,站在桌案边,拿着笔在雪白的纸上涂抹着什么。

此时,帘子挑处,茜儿进来,手中托盘上摆着饭菜。茜儿见她醒来,又在书写,便刻意地去看了一眼,却也没看出她画了什么。

通过窗户看向外边,可以发现来来往往的内侍宫婢似乎比往日多了许多,且大多脸上挂着喜色。

任流萤抬头看了窗外一眼,不经意的一眼,目光平静无波。

“再过半个月,王爷便要娶任御史的小女儿了。哎,付将军请奏回去边疆的日子又要往后推了。”茜儿的声音蓦地从身后传来,打破房内这一方清幽的宁静。

任流萤眸光一闪,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茜儿将饭菜布置好,看向任流萤仍自淡定的背影,又加了一句:“婚后,王爷便会携着王妃回去雍州。雍州王府总算是有女主人了。”

任流萤微微勾起唇角,转过脸,挑眉,黑眸中滑过一丝讥诮,“那么——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茜儿被堵得哑口无言。

任流萤笑了笑,放下笔,来到桌边坐下,若无其事地用起了午膳。

这一日平静度过,入夜时,任流萤没有让茜儿陪伴,很容易便出了门。

由于萧明枫吩咐过任流萤的房间外不用守卫,所以,她也可以在枫阳殿四周随意活动。

任流萤不知道萧明枫这样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需要找一条随时都可以逃走的路,然后远走高飞,再不回头。

就算这样的希望很渺茫,渺茫到可能性几乎为零,她也要去试一试!

枫阳殿内外已挂满了红灯笼,分过时略微的晃动带来一阵恍惚的斑驳阴影。

任流萤佯作散步,饶过一处假山,路遇不少仍在忙碌的内侍宫女,见了她也只是欠身施礼,并没有对她多有阻拦。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始终都没有远离枫阳殿附近,然后她晃入一道隐蔽的偏门,看到一条蜿蜒小道。淡淡的月光下,她可以看到不远处一片树林的影子。

人都是好奇的动物,任流萤也不例外。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她深刻地明白,自己知道的越多,死的便越快。

所以,她转过身,放轻了脚步准备退回去。

“谁?!”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怒,忽然就从身后传来。

任流萤被惊得全身一抖,下意识向后退去,却被人从身后搂住,嘴也被大掌捂住。

“诶?是你?”那人的声音带了点轻佻,清亮的语调微微上扬。

任流萤被此人后困住,看不到此人的脸,只能从熟悉的声音判断出这人是她所相识的。

“你确定不会喊人,我便放开你,如何?”那人的声音满含笑意,虽是警告的话语,却像是在调笑一般。

任流萤被捂住了嘴,只能用点头来回答。

钳住腰间的手松了开来,嘴巴也被放开,任流萤迅速转过身,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长发、眉目清朗、左眼下一滴泪痣使整张脸多了几分阴柔。

“忘了?”那人一手环胸,另一只手抬起指了指自己,笑眯眯地道:“沧流水是也。”

任流萤蓦地想了起来——那是在多久之前,似乎是在今年的元宵节上,当自己被人们的谩骂讥笑之声淹没时,有一个人将自己带走,然后在僻静的小巷里告诉自己,他名叫沧流水。

“你……”任流萤眨了眨眼,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道:“你怎会在这里?”

沧流水睁大了双眼,抬手抚了抚鼻尖,有些吃惊地道:“你会说话了?”

任流萤点点头,“我本不是哑巴。”

沧流水还想要问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道:“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快些回去吧。”

任流萤抿了抿唇,依言转身欲走,眼角余光瞥到沧流水微敞的领口,洁白的脖颈——和脖颈上点点可疑的紫红痕迹。

任流萤不是黄花闺女,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那是为什么所留。

但是……但是……

但是,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样的认知令任流萤的心漏跳了一拍,随之而涌上的紧张令她再不敢回头,只加快了脚步急匆匆地离去。

身后,沧流水牵起唇角,抬手摩挲着自己的脖颈,无奈地笑了。

然后,昏暗中,他一个纵身掠去,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那片树林之中。

穿过这片不大的树林,可见得一条溪流,溪水及腰,水中立有一个人影,脊背光果,长发披散。

“猜猜刚刚是谁?”沧流水落在水边,双手环胸,挑眉问道。

那人也不回头,只听得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任流萤。”

沧流水双掌一拍,笑眯了双眼,“哎呀呀,还真是心有灵犀呐,你说你,你说你,这么个心意相通的女子你不要,偏偏娶个任素妍!啧啧……”

“沧流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水中那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如天神一般俊美的容颜。

却是雍王爷——萧明枫!

“本王时间不多,双修最忌被打断,你修是不修?”萧明枫眯眼看过去,面色慵懒,引人垂涎。

沧流水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一般地褪掉了衣衫,扬手抛到地上,露出光洁白皙且完美至极的身体。

相较之萧明枫,这具躯体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刚毅,若从背后看去,倒很像是一个女子。

沧流水跃入水中,与萧明枫相对而立。

两人同时闭上双眼,双掌翻飞如电,眼花缭乱之际,双掌碰的对接,四周水花飞溅,渐渐形成圆形的水幕将两人围绕。

两个同样俊逸的男子,处于朦胧水幕之中,宛若仙人降临人间……

双修过后,夜已深沉。

萧明枫随意将头发束起,披着一件长衫,曲起一条腿坐在溪边草地上,眯眼看那泛着点点波光的书面。

沧流水穿戴整齐后,也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双手环胸,问道:“你既认为是任流萤出卖了你,为何还要留着她?且看起来,你给她的待遇还算不错。”

萧明枫道:“她与灵幽宫关系匪浅,灵幽宫虽被本王重创,却没抓住头子。留着她,自是要引出灵幽宫背后最为重要之人。而且,本王也很想知道,任流萤究竟是怎样的身份。”

沧流水嗤笑出声,也在一旁坐下,偏着脑袋看他,笑着道:“你可知,喜欢上一个女人时,是怎样的感觉?”萧明枫转过脸,剑眉微挑,完美的唇角向上勾起,“哦?你难道知道?在本王看来,你应该最清楚喜欢一个男人时是怎样的感觉。”

沧流水一阵错愕,张着嘴半晌无语,待得反应过来时,不由铁青了一张清俊的脸。他咬牙切齿,恨恨地瞪住萧明枫,“我倒是没想到,雍王爷也是这般的毒舌!”

萧明枫嘴角笑意更深,鹰眸中满是戏谑,“付大将军貌美如花,也难怪流水兄时刻惦记着,还巴巴地要跟着人家去疆北。怎样,却不知何时出发?”

“哼!”沧流水腾地站起身,狠狠瞪着那张俊美的脸,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瞪出两个窟窿出来,“能有那么龌龊想法的人,也是非雍王爷莫属了!”

他实在不愿再与这高贵的王爷再多说一句话,要不然,真会被活活气死。于是,沧流水一甩衣袖,蓦地转身离去。

“喂。”萧明枫亦站起身,双手负于身后,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背后,有几缕沾在颊边,他也不甚在意。

这样的男人,连如此“邋遢”的模样也能让人觉得耐看至极。

听到萧明枫的唤声,沧流水只好停住脚步,转过脸,一脸嫌恶地看向萧明枫。

萧明枫仿若没有看见他脸上的厌恶表情,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又指了指他的,微笑着道:“不要怪本王没有提醒你,你最好把领子弄高一点,要不然让人看到那上面的痕迹还以为你被男人……呃……”

“放肆!你该死!”沧流水飞身上前,抬掌便向萧明枫击去。

萧明枫依旧背着双手,只是灵活地旋身躲着,也不出手。

沧流水十几招出去都没打中,急得差点跳脚。最终也只得停下手,气冲冲的瞪着他,只能瞪着。

“好了,你快些回去。还有,你功底不够,双修还是停上一段时间的好。”萧明枫拍拍他的肩,加上脸上浅浅的笑容,那姿态很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沧流水自是不满他这样的动作,可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地打掉那只爪子,然后头也不回地飞掠而去。

萧明枫呵呵地笑出了声。

风过花阴,宛然里暗香无迹寻觅。

……

且说任流萤回到枫阳殿,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她的目光扫过垂手而立的茜儿,最终停留在另外两个熟悉至极的人的身上。

“姐姐,好久不见。”说话的女子笑靥如花,一声姐姐偏生带着一分尖酸。

“萤儿,你……可还好?”犹带风韵的眉目间含着几分担忧与歉疚,可往日的慈爱在此时只让任流萤觉得讽刺。

这两人,是任流萤最为亲近的人,却也是让她且恨且怨的人——任素妍,娘亲。

任流萤垂下眼帘,跨进了屋里,再抬起眼时,脸上已挂上了一丝浅笑,清澈的眉眼间一派云淡风轻。

然后,她看向任素妍,微笑着道了声:“恭喜你,雍王妃。”

在任素妍吃惊错愕的目光中,任流萤又看向自己的母亲——任御史的五夫人。

“娘,许久没有听到女儿的声音,你是否曾有丝毫的想念。”

她的声音清莹如银铃,格外好听。此时带了些笑意与柔和,更让人觉得眷恋。

五夫人忽地捂住了嘴,睁大的秀目中,已被泪水浸润,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任流萤仿若什么都没有看到,仍自微笑着。她的苦她的痛她的悲,她们不会知道,更不会在意。

她只是走上前,来到五夫人的面前,握住五夫人的手,盯住五夫人的双眼,低低缓缓地道:“娘亲,你怎么还会来看我呢?你眼睁睁地看着、纵容着我被推入这场漩涡中,此时却又来看我,又是想要做什么呢?”

五夫人的泪,终于落下,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

她摇着头,哽咽着,“孩子,是我对不住你,是我……”

“这也不能全怪你娘。”任素妍开了口,杏眼看过来,故作的清高宽厚姿态,“作为儿女,应该要理解父母的难处。你说是吗姐姐?”

任流萤松开五夫人的手,不惊不动,只是冷笑而已,“是啊,相比之妹妹你的懂事与孝顺,你对御史大人的惟命是从,我任流萤只能自叹不如。”

任素妍脸色一青,眼看着就要发作。

正此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含笑,磁性好听——

“五夫人大驾光临,本王招待不周呐。”

五夫人惊得脸色惨白,忙不迭地走上前,就要屈膝往下跪:“老身参见王爷。”

任素妍则满脸挂笑,忙奔上前,拉住萧明枫的胳膊,软着声音道:“明枫,我来看看你,再有几天,我就要嫁进来了,今日也好来看看这里。”

萧明枫掰开她的手,瞥了她一眼,却是再不理会了。他转过脸看向背对着众人站在那里的任流萤,淡淡道:“见了本王,不行礼么?”

任流萤背脊一僵。

五夫人见状,忙道:“萤儿,可不要失了礼数!”

任素妍见萧明枫对自己态度冷漠,心里极为不爽,只将一腔怨气撒在旁人身上,便咬牙道:“任流萤,你这贱人,摆什么谱!”

“王妃。”任流萤终于开了口,这一声倒是令所有人都是一怔,包括萧明枫。

她缓缓转过身,黑眸如水,言语讥讽而冷漠,“原来,雍王妃不过是个爱逞口舌之快的人。”

“你——!!”任素妍气怒。

“够了。”萧明枫止住她,淡淡地道:“大婚在即,此时见面终是不好,你且先回去。”

任素妍极不情愿,还想再说什么。

“滚。”萧明枫看也不看她,薄唇微启,不过吐出一个字,便将所有不甘都堵了回去。

任素妍脸色发青,恨恨地瞪了任流萤一眼,提着裙摆飞奔而去。

五夫人也站起身,施了一礼便要离开。

任流萤忽然扬声唤了声:“娘。”

五夫人蓦然转身,秀目中,惊讶希冀喜悦期待各种复杂的光芒一一闪过。

她实在想不到,任流萤还会用这样的语气喊自己“娘”,她……还会挽留她……

然而……

任流萤的眼神很淡漠,没有丝毫情感与眷恋。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五夫人,用极为平静的语气问道:“告诉我,灵幽宫与我,或者是与你,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闻言,一旁的萧明枫眉尖微蹙,抿唇不语。

五夫人脸色煞白,讷讷着不肯言语。

任流萤忽然垂眸一笑,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你若是要说,早就告诉我了吧。娘,你……回去吧……”

五夫人猛然咬住下唇,那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快步离去。

房内,只剩下萧明枫任流萤和茜儿。

茜儿抬眼看了看两人,默默地退出了房,还不忘将门替他们关上。得没却手。

“你与灵幽宫的关系……”萧明枫没有说下去。

任流萤盈盈而笑,眼波盈水,斜斜地一瞥,半是怨恨半是蔑然,“你信么?”zVXC。

萧明枫冷笑,“不信。”

任流萤敛住笑,别开眼,再不看他。

萧明枫走上前,抬手轻抚她脸颊,“若你告诉本王灵幽宫宫主在哪里,本王便信。”

任流萤猛地抓住他轻抚自己脸颊的手,狠狠抓住,指甲都似要抠进皮肉,轻笑,尖刻而轻蔑:“你算什么!我又凭什么要你相信我!我,万般不屑你所谓的的相信!”

萧明枫眸光一寒,抽手,然后狠狠一掌甩去!

任流萤被打得后退了几步,后背撞上桌角,剧痛中,她仍是努力忍住而不让自己摔倒。

“待你再无丝毫用处之时,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他咬牙切齿,从齿缝中挤出狠绝的话语。

任流萤伸手轻抚唇角,指尖沾上鲜红血迹。她娥眉轻挑,笑意冰冷,“生不如死?呵,又是一句‘生不如死’,雍王爷,这是你第几次这样对我说呢?”

萧明枫气怒,又要扬手扇去。

任流萤不躲不闪,漆黑的眸子里无丝毫惧色,就那么看着他,倔强而坚强。

然后,她说:“那么,我们——拭目以待。”

即将打下去的手堪堪停在了颊边。

萧明枫被这样冰冷而坚毅的眼神刺了刺,忽然觉得,他再也掌控不住眼前这个女子了。

是的,控制了她的身,甚至她的命运,独独无法掌握不了她的心。

一旦心死成灰,所有的折磨与苦痛,都将化作虚无,再不能在心湖上撩起丝毫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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