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嫁:鬼煞哑妾 010 以退为进

作者 : 泣雪成霜

永岚帝元年十月末,东北边疆传来战报。持续了近半年的战事,以沧浪国将军付远涯的主动投降而告终。

因为愈渐寒冷的天气,因为久久未能抵达的粮草,因为饥寒交迫再无丝毫战斗力的数千将士……

“……臣无能,实在不忍见将士们枉送性命。粮草迟迟未到,将士们忍饥挨饿,已无力气持剑战斗。臣无颜面对朝廷与百姓,更无颜面对吾皇,一切决定皆由臣做下,臣甘愿受任何惩罚,只愿吾皇万岁能留给将士们一条生路……”

付远涯呈递上来的奏折,字字透出无限无奈与辛酸,惹得人不由热泪盈眶。zVXC。

沧浪王朝建国近百年,只有战死的将军,从未有过主动投降的将领。即便有可以让人接受与理解的理由,却也让屹立于一方的霸主沧浪感到蒙羞。气冷脸于。

永岚帝气怒,将付远涯的折子摔在地上,冷厉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响:“他还有脸让朕给他们留生路!简直妄想!妄想!”

御座之下,众臣见皇帝气怒,纷纷屈膝跪下,联袂垂首,默然不语。

“你们倒是说话呀!平日里只知道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真到了用你们的时候,个个都是哑巴!”永岚帝一拍椅子扶手,腾地站起身,那阵势,倒像是准备扑下去,将那一群赫赫衣冠拳打脚踢以泄愤。

众臣齐声拜下:“皇上息怒。”

站在群臣之首的左右二相对视一眼,略一点头,右相便站起身,上前一步,道:“皇上息怒,也许,此事并非付将军折子上说的那般简单。”

“哦?”永岚帝一甩衣袖,深邃的眉眼间满是阴戾与不耐,“难不成,他付远涯是要叛国投敌,只用了这么个理由来骗朕?哼,他敢!”

右相忙道:“皇上慎言呐,叛国投敌乃诛九族之罪,万不可随意定论啊。老臣的意思是,付将军一家世代为将,从来忠心耿耿,战果累累。付将军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未有过败仗。此次战争始终未能大捷,也确是因为粮草中途被劫,迟迟未到所致。臣以为,将军或许是以此计拖延时间,以等待粮草到位。”

这一番言论,倒是得到其他人的点头附和。

永岚帝脸色稍霁,双手负于身后,于丹陛之上来回踱了两步,方道:“退朝,左右二相,连同兵部户部尚书及各侍郎于上书房商议要事。”

说完,他一甩衣袖,匆匆离去。

几位被点名的官员亦随之跟上,去了上书房。

待得军机要事商议完毕时,已是正午时分。左右二相协同出了宫,看着在外等待的软轿,却没有马上坐上去。

“此事太过复杂,我总觉着,其中必定牵连甚广。”左相捋着花白的胡须,淡淡道。

右相点点头,道:“粮草中途被劫,至今未能查到丝毫线索,从未打过败仗的付远涯此次突然向敌投降。还有,封国突然出兵,打到了边界朝廷才收到消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太过诡异。实在让人费解呐……”

“哎。”左相摇头长叹一声,眼中透出几分担忧与无奈,“皇上心浮气躁,易冲动,且容易受人言语影响,这样下去,只怕……”

“左相慎言。”右相连忙挡住他未说完的话,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这江山就算在他手里昌盛不起,倒也不会被其他王朝取代。大人只管放心便是。”

闻言,左相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右相却不再说下去了,朝他拱了拱手,便由着随侍扶上马车,缓缓离去。

左相捋着胡须,皱眉细想,片刻后,恍然大悟。

是啊,就算永岚帝萧明岚不济,那西南处,不是还有个雍王爷么?文武双全、独霸一方的雍王萧明枫,绝不会让这沧浪江山落于外族人之手!

左相眯眼而笑,亦转过身,上了马车,随侍一甩马鞭,驱车远去。

……

而那远在东北的战场,在经历过无数次的交斗之后,连天空都似乎弥漫着尘烟乌雾。

自付远涯“投降”撤退之后,封**队所向披靡,接连占领东北数个城镇,付远涯领着军队连连后退,直到退至蒙勒县。

沧流水骑着马飞奔而至,小兵见到他,忙上前替他牵马,他道了声谢,立马跳下马背,直奔将军帐。

付远涯见他回来,双眸一亮,忙站起了身,只等着他开口。

沧流水原本还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看到付远涯等待的眼神,忽然就缓了神情,慢吞吞地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又差了小兵去端水,说是要洗手洗脸。“沧兄,情况如何?”付远涯终于忍不住而开了口。

沧流水瞥了他一眼,慢慢走到桌边坐下,偏着脑袋,鼻孔朝上,只说了一个字:“水。”

付远涯怔了怔,随即了然。他不由咬了咬牙,忍着怒气,倒了杯水递给他。

沧流水拂了拂衣袖,“手臂有点儿困,拿不住……”

“啪——!!”

沧流水吓得动作一顿,忙住了嘴,转过脸看向付远涯。

却是付远涯将水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双手环胸,冷冷地瞪着他,“爱说不说,再不说,就滚出营帐!”

他的声音本就如箫管一般好听,此时带了些冷意和怒气,倒显得更加别具特色。

沧流水咽了咽口水,脸上堆起了笑,道:“别生气嘛,你看看你,生气的样子,就跟那什么泼……呃,泼妇……”

最后一个字刚吐出口,迎面就是一阵冷风。

沧流水腾地跳起身,一个旋身,躲过了付远涯凌厉的掌势。

“你说是不说!不说就滚!”付远涯一脸怒气。

沧流水反而哈哈笑了几声,笑够了,才道:“放心吧,封**队此时正在大肆庆祝呢,一个个都得意忘形,倒是有个副将比较冷静,一直都在叮嘱主将,要尽快拿下蒙勒县。”

付远涯原本铁青的脸色稍霁,可还是转过头狠狠地斜了他一眼,才道:“副将?那么,那个主将如何?”

“主将自然受了不少赏赐,这个时候比谁都得意。早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沧流水接过小兵端来的水盆,挥退了小兵,边洗着脸边道。

付远涯微微笑了笑,“那就好,也不用他忘记自己姓什么,只要高兴就好。”

“是啊。现在就得防着那个副将。”沧流水将毛巾丢入水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这蒙勒县能守多长时间?”

“蒙勒县决不能丢。”付远涯来到桌案前,摊开地图,垂眼看着,缓缓道:“这一次,也算是灵幽宫给我提了个醒,让我想到这个以退为进的法子。古人诚不欺我,‘退避三舍’,只为夺得最后的胜利。”

白皙修长的食指描画着地图上的轮廓,付远涯秀丽的眸子里精光迸闪,“如今,不仅粮食有了,敌人也落入圈套之中,再过不了多久,这场战争也该结束了。”

沧流水没有回应,他只是愣愣地看着付远涯——此时正在聚精会神研究地图的人。

付远涯周身都散发出一种别有的风发意气,那种气质与神采,真真惑人心智。

沧流水忽地笑了笑,这才是真正的付远涯吧,也只有在战场中,在行军布局中,会睿智得无人可以企及。

……

正如付远涯所说,那批被灵幽宫劫走的粮草,已经用暗道纷纷运入了军队之中。

付远涯不知道灵幽宫为什么要自己佯作撤退,对他来说,其实也无需知道。因为他只在乎战争最后的胜利,以及对国土的维护。

而对于灵幽宫宫人来说,她们也猜不透那个性情有些古怪的宫主的意思。

她们此时只知道,今日的春风得意楼,会迎来一位贵客。

“你说,那个明什么王的,以前也不见他会亲自来咱们这里,今儿怎么就有时间了。”姑娘们擦脂抹粉,扭动柳腰,对着镜子练习狐媚般的娇笑。

另一个姑娘摇着扇子,软着声音道:“他不是总爱让咱们楼子送姑娘去嘛,可是完完整整回来的却没有几个。这一次想是要亲自来选,所以,为了你的小命,还是别弄得太好看的好。”

那姑娘转过身,瞥了眼门外,抬了抬下巴,“咱们楼里的红牌,不是那个流萤儿吗?怕什么?再说了,以咱们姑娘的本事,从那些有古怪嗜好的男人手里保住小命,还是可以的。”

“哎,只愿那个流萤儿,能捱得过……”

……

半幕夜色,窗外的海棠早已零落,秋浓的时节,于此时总透出几分凄凄冷冷。

任流萤缓缓穿上外衫,系好腰带,依旧是耀眼的红。清秀的眉目间,那点梅花烙格外妖冶。

“流萤儿,若你真征服了明石王,整个灵幽宫都会崇拜你。”蓝俏替她插上一支玉簪,长长的黑发便被束起,简单,却也是别致的美丽。

任流萤偏过脸,迷离的烛光在漆黑的眸子跳跃,然后眸光一转,便是如丝的流转。她盈盈一笑,凝眸窗外,轻声细语,“我才不要你们的崇拜,我只要……纵、横、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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