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不是一般人。不光是他那临危不惊的气度,单从身后那几个如狼似虎的随从就能够判断出来了。
上辈子在电影圈混了那么多年,别的本事没学会,看人我绝对一看一个准。
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要保住性命,尽量少沾事,这叫韬光养晦,邓爷爷说过滴。我之所以想救这老头,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觉得他够带种,事情完了,我自然双脚抹油溜之大吉,却没料到老头似乎盯上我了,而且听那口气,好像有点刺毛。
妈妈的,这不白眼狼嘛。
我转过身,不得不整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没办法,我现在小百姓一个,光杆司令,人家兵强马壮的,随便一个手下就能把我给撂海里喽。
“前辈,有事?”我笑道。
老头没搭话,走到跟前,围着我转了两圈,如电的目光上三路下三路打量了我半天,看得我全身发毛。
这老头,不会有断背之好吧?这身板,晕,我可不够折腾的……
冷汗都要下来了,可我还是尽力死扛。
“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头声音冰冷无比,如同一柄利刃架在我的脖子上。
操,我哪知道你是哪根葱!
“不知。”我眯起眼睛,看着海面。
海面空旷辽远,一片海鸥在风中翱翔起落。
老头又不说话了,走到我跟前,点了点头:“你小子,我喜欢。”
别介!老头一句话说的我菊花一紧,老不正经的,你不会来真的吧!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把家伙拿过来。”老头对手下点了点头。
啊!?不会光天化日之下硬来吧!?还让这帮狗日的上!?借刀杀人,你观摩?
一个手下走上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那盒子紫檀质地,贴着金箔,十分华丽。
老头打开盒子,一件温润如玉宝光四射的钧窑小口瓶出现在眼前。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都说瓷器万件不如钧窑一片,这玩意要是放在后世的拍卖会上,怎么着也能拍出几个亿来。
“老朽是个粗人,这玩意也是别人所赠,放在我这里,糟践了东西,小兄弟,今日蒙你救下一命,所谓大恩不言谢,这小玩意,聊表寸心。”老头把盒子往我手里一放,呵呵一笑。
惊,喜,让我不知道说啥好。
喜的是,老头原来不是拿我开苞,惊的是,这么贵重的一件东西,他就这样不动声色地送我了,就像送个包子馒头一样毫不在意。
价值万金的钧瓷他就这么送了,越发肯定我之前的判断,老东西不是一般人。
可现在的问题是,收还是不收?TOBEORNOTTOBE?
我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没雷,装逼应该没事。
“前辈,你这是埋汰我,是吧?”我微微一笑,将那锦盒重新放回老头手里。
“只不过帮个小忙而已,面对洋人,前辈坚贞不屈,实在让我这小辈佩服得五体投地,想我泱泱中华,若是人人都如老先生一般,洋人如何能肆意欺凌我等炎黄子孙!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非为这钱利而为,前辈此举,实在是侮辱晚辈!”
我昂首挺胸,一番狗屁话也算说得铁骨铮铮。
妈妈的,怎么着也干过那么多年的导演,这表演的功夫,老子自问比不过周润发,也勉强搞过梁朝伟。
“哈哈哈哈!好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好个非为钱利而来!好!壮哉此言!”老头不怒反喜,放声大笑,那笑声炸雷一般,把我吓了一跳。
“小子,叫什么,在何处高就?”老头看着我,十分满意。
“晚辈蒋云,上海县人,刚从美利坚学成归国。”我躬身施礼,一副恭敬的模样。
旁边虎头都快要晕了,还学成归国,明明就是**归国嘛。
“学成归国,报效国家,好志气。老夫张镜湖,小子,这瓷瓶我留着没用,你我有缘,算是送给你当个见面礼,这总成了吧。”老头子笑眯眯的,弥勒佛一样看着我。
张镜湖?who呀?这名字我迅速想了一下,一无所知。
管他呢,那就收下吧,这么一个瓶,能换不少银子呢。老子现在就是缺钱。在装逼,恐怕又得遭雷劈了。
“既然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我对虎头点了点头,这狗日的早就亟不可待了,迅速上前把那瓶子给笑纳了。
老头盯着我,又看了几眼,微微额首,从口袋里掏出一物,递给了我。
“回上海之后,有什么事情,拿着这玩意道十六铺招呼一声即可。”老头呵呵一笑,扬长而去。
我掂量着手里这玩意,一个精致的小金牌,约莫有个二两重,纯金质地,做成一个虎头的形状,正中写着一个字“仁”。
“少爷,金的嘞。”虎头拿过去,放在嘴边咬了一下,两眼放光。
“滚!”我夺过来,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抹掉了口水,把金牌塞进兜里。
虽然不知道这老头是谁,不过这金牌说不定日后有什么用处。今天这事算是没白干,得了个人情,还搞来个宝贝。
“虎头,我问你,你听说过张镜湖吗?”我把虎头揪过来。
虎头把脑袋摇晃得拨浪鼓一般:“我哪里知道什么张镜湖张镜江的,五少爷,这瓷瓶估计值不少钱呢。”
虎头模着那瓷瓶,一阵坏笑。
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怎么这个操行。
“拿着这玩意,跟我走。”我打了个哈欠。
“去哪?”虎头不明白。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走你就走。”我瞪了一眼,这家伙顿时老实了。
客轮原本就不大,以查尔斯的身份,打听起来他住在什么地方自然不难。
“五少爷,你找那个洋鬼子干吗?”虎头纳闷。
“送礼。”
“送礼?”虎头立马站住了,看着我,又看着那钧窑的瓷瓶,顿时明白过来。
“五少爷,你不会想把这宝贝送给那洋人吧!”虎头抱住那瓷瓶,一副葛朗台的嘴脸。
“你懂什么,舍不得媳妇就套不住流氓,一个瓷瓶算个屁。”我呵呵一笑。
这个查尔斯,身为新上任的英租界巡警督查,要是放在英国,那就是个屁,但是在上海,可就牛逼的不行了。租界在中国本来就是个牛逼的地方,在上海,更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跻身其中,想出人头地,如果能够抱上这个人的大腿,那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此时不拉关系,何时动手?
上辈子,我就吃了这亏,他娘的太老实了,这辈子,我可不希望死得那么冤枉。
在领班的带领下,我和虎头进了客轮上层的一个舞池,一进门,灯红酒绿,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迎面扑来,感情这帮洋鬼子在这里捣鼓舞会呢。
“密斯特蒋!”查理最先看到我,满脸微笑把我拽了过去。
这洋鬼子,是个老好人,我喜欢。
“毕朋先生呢?”我笑道。
“查尔斯!查尔斯!”查理招呼了一声,果然看见查尔斯从人群中晃了过来。
“密斯特蒋,你总是会给人惊喜。”因为刚才的事情,查尔斯对我印象很好。
“哪里哪里。”我冲虎头点了点头,虎头把那锦盒送了过来。
“听查理说,毕朋先生新婚,中国人有句古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件小东西,算我的祝贺之礼。”我呵呵一笑。
查尔斯诧异地接过那锦盒,打开之后,见那瓷瓶,立刻两眼放光。
“密斯特蒋,这……”查尔斯一把握住我的手:“感谢你的美意和你的慷慨,说实话,我妻子一定会喜欢你的礼物!”
看查尔斯这样子,估计早就渴望这件瓷器了。
“毕朋先生,客气了,客气了。”我打马虎眼。
“叫我查尔斯,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查尔斯一把搂住肩膀,把我拽到了舞池中央。
“女士们先生们,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密斯特蒋,我到中国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查尔斯热情地把我介绍给他的那帮同伙,舞池里响起了寥落的掌声,这帮洋鬼子十个里面有九个鄙视中国人,没几个看得上我,倒是有几个漂亮妞儿满脸带笑。
操,这世界,还是女人靠得住。
妈妈的,老子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还真不知道你娘长几个**!
接下来的舞会里,我使出了全身解数。老子别的稀松,这跳舞却是拿手好戏,从国标到拉丁,从爵士到桑巴,什么伦巴恰恰,什么狐步华尔兹,一番折腾,顿时让舞会成为了欢乐的海洋,俨然成为了主角,搂着一个个外国妞,跳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到最后,一票女人都被我裹了过来,剩下一帮男洋鬼子又是嫉妒又是恨地站在场边,真他娘的让老子解恨。
跳得筋疲力尽,我一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
“密斯特蒋,你的舞步如同荷兰的风车一样让人赏心悦目。”一个悦耳的女声,在我身后传来,和我挨得很近,从嘴唇上呼出的气流喷在我的脖子上,一阵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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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才刚刚开始,有人就极力怂恿我写香港电影了,哈哈,好滴,写完这本,咱们就写香港!
本友群:八六八零二零九零。大家可以踊跃加入。
此外,这本书欠安一同学一个角色,流氓加笨蛋,我会好好写滴。
各位同学,多多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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