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阿山!瞅准八股党人开船的时机开枪,这样的话,我们划出船,他们即便是看见了,也不会多想,以为是自己人呢。
啪啪啪!岸上又是一连串枪声,八股党的人估计又要挂了几个,我蹲在船头,小船飞也似向前,时候不大,果然看见水中晃晃悠悠地飘过来了一排麻袋。
“红土!”我大喜,探出身,抓住一个麻袋就往上托。
原本以为一袋烟土不会太重,哪知道这麻袋估计除了装了土之外,肯定还填了其他防水的材料,被水一泡,沉重无比。
“我来。”阿荣窜过来,一探膀子,把一袋烟土拽上了船。
“走!”得了手,我示意阿荣回头。
“老大,一袋怎么够?”阿荣嘿嘿一笑,有拽上了一袋。
这个贪心不足的家伙!
“赶紧撤!”我大急,晚一秒,不光是阿山,我们也多一秒的危险。
“老大,我再弄一袋!干他阿母,不能便宜了他们。”阿荣还想拽,被我一巴掌扇在脑袋上。
“要钱不要命了!撤!”我气得快要崩溃。
阿荣这才悻悻地窜进船尾,调转船头,哗啦啦地向回划去。
“江上有人!江上有人挠钩!”缉私船上的人,在我们快要靠岸的时候发现了蹊跷,大叫了起来。
码头上闻言更是大乱,七八个八股党人冲了过来。
啪啪啪!啪啪啪啪!阿山发现我们情况危急,顾不得许多,干脆跳起来,手持双枪,一边走一边开枪,码头之上顿时倒下一片。
“八股党,来来来,爷爷请你吃花生米!”阿山大笑。
他这么一搅和,那七八个准备冲过来的人,完全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咣!船撞到了岸上的木板,阿荣一个咯吱窝夹着一个麻袋,风也似跳上岸。
“老大,走!”阿荣在前,我在后,两个人猫着腰,原路返回。
那边,阿山见我们的手,便战边退,引着八股党人往另一个方向远去。
枪声中,我和阿荣向巷子的风向飞奔,一路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跌跌撞撞,撒丫子猛跑。
耳边呼呼生风,等我们两个人跑到巷子里的时候,已经累得快要瘫倒了。
“少爷!”早就等待在那里的虎头见我们两个人跑来,又惊又喜。
“赶紧把烟土弄上马车!”我喘着粗气道。
虎头和阿荣两个人按照先前的计划,把烟土放到酒桶之中,我抹了一把汗,竖起耳朵听着远方的动静。刚才的激烈枪战已经结束,只能听到八股党人的叫喊声以及凌乱的枪声。
“阿山怎么还不来?!”我伸出头看了外面一眼,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相比于我和阿荣,阿山的处境更加危险,一个人要对付那么多八股党的人,枪林弹雨中,稍有差池命可就丢了。
“老大,放心,阿山那家伙本事大着呢。”阿荣在旁边安慰我。
又等了几分钟,我有些焦急了:“不行,我出去看看。”
“少爷……”虎头想说什么,被我制止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蒋家,阿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我这辈子恐怕要在愧疚中生活了。
我窜出了巷子,小心翼翼地拐过几个街道,刚过一个巷口,就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声浅笑。
“举起手!”那声音让我心里一凉。
女乃女乃的,被抓住了。
“老大,你可真是不小心,光顾着前面,不看后面。”腰上被枪一顶,轻笑声传来。
“阿山,你个死鬼!吓了我一跳!”我转过脸,看见阿山灰头土脸,手臂上都是血。
“你受伤了!?”我一把拽住了他。
阿山无所谓地摇摇头:“蹭破了一点皮,老大,搞到土了没?”
他这个样子,还能关心那土,真是服了。
“搞到了,两袋呢。”我点头。
“两袋?好!这下蒋家有救了。”阿山长出了一口气。
看着他满身是土手臂上都是血,脸上却因为抢着了土而开心的样子,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感动。
这两个家伙拼了性命,都是为了我,这份情谊,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老大,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赶紧走。”阿山看了一眼身后。
两个人回到巷子,一帮人换上了马车上准备好的商人的衣服,我和虎头坐在马车前,阿山和阿荣坐在车里,马车飞快地离开十六铺朝上海老县城窜去。
一路上,就看见一队队的军警往十六铺的方向集结,这些军警的成分很复杂,有缉私营的,有英国巡捕房的,甚至还能看到上海县的警察。这些警察之中,也能看见身穿黑衣的八股党的人,场面甚是混乱。
我们的马车就在这人群中大摇大摆地使出了十六铺,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
具体的原因,一是因为场面太混乱,很少有人想到身边的这辆马车装的就是他们丢失的红土,至于第二个,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马车酒桶上弄出的英国领事馆的标记了,这玩意很管用。
离开了十六铺,我松了一口气,前面就是上海县城,不管英国人还是法国人,在那里的势力都相对薄弱,毕竟,那里不是租界区,属于中国政府的管辖。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上海县城死寂一片,偶尔会有一队队的军警巡查,对我们也是不理不睬。
马车狂奔了将近半个小时,眼看就到法租界的地盘了。
“少爷,这次,咱们算是成功了。”虎头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呵呵一笑。
“站住!干什么的你们?!”正在庆幸的时候,一队军警拦住了去路。
“干你妈!没看见是领事馆的车子吗!?”阿山探出头来,骂骂咧咧,阿荣也钻出来,对方看了看车子,又看了看阿荣那小山一般的身板,不敢阻拦,挥手放行,车子试过了一条小河道,过了桥,终于到了法租界了。
一进法租界,气氛顿时不一样,明显看见巡捕多了起来。
“都下来,盘查!”一队巡捕看到马车,拦住去路,和刚才的上海县城的那帮人相比,这队人绝对趾高气扬,枪口抬得老高,对着我和虎头。
“这不是阿生嘛。”阿山跳出来,走到领头的那人跟前,哈哈大笑。
“阿山哥,你三更半夜的,押着英国人的东西跑这里干嘛?”那个阿生显然和阿山熟悉,对身后的人点了点头,那帮家伙才悻悻手枪。
“这可不是我的东西,是黄老板的东西。”阿山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黄老板的东西?”一听黄老板,阿生立刻紧张了起来,小声道:“你什么时候给黄老板办事了?”
阿山嘿嘿一笑:“这是秘密,不该打听的就不要打听。”
阿生点点头,不说话了。
黄金荣是法租界华探的头目,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自然明白有些事情他们这样的小喽啰是不能打听的。
“兄弟,这几块大洋,给兄弟们买点酒喝。”我掏出一把大洋塞在阿生的手里。
“这是我大哥,蒋云蒋大头,他的名号,你听过吧?”阿生在旁边道。
“是弄死严老九娘家侄子的蒋大哥!?”阿生看着我,眼睛睁得老大,笑道:“蒋大哥你也是,早提了你的名号兄弟们哪里会阻拦。”
一边说,阿生一边不客气地收下了钱,放行了。
“虎头,去同孚里。”上了车子,阿山对虎头道。
“阿山哥,黄老板现在不住在同孚里,搬到钧福里去了,如今月笙哥住在那里。“阿生提醒道。
“我自然知道。我找的就是月笙哥。”阿山笑了笑,指挥虎头赶着车子,走开了。
“阿山,你狗日的和杜月笙很熟悉吗?”我吃惊不已。
“老大,你跑路的这几年,我和杜月笙见过几次面,那家伙不错,大方,对人真诚不说,也够义气,十六铺的穷苦兄弟都佩服他,我替他做过几回事,算是打过交道。”阿山点了点头:“黄老板是大人物,我们这么跑过去,人家不一定接见。月笙哥不一样,他现在是黄老板的左膀右臂,虽然春风得意,但是对人从来不慢待,哪怕是寻常的兄弟,只要到月笙哥那里,月笙哥绝对拿自己人看待,这货送到他那里,他亏待不了我们。”
听了阿山的解释,我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我对这个住在同孚里的大人物,多出了几分期待。
号称中国三百年才出一位的这位黑帮大佬,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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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杜大爷下一章,闪亮登场!
哈哈,等着蒋云的,会是什么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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