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致所谓的全面合作方案,说穿了很简单:将杨家的产业折算成现银,以股份的形式并入秦氏。让老爷子全面退休,从此以后只坐拿红利安度余年。
杨家即使连茶壶马桶都算上,所有资产说破了天也就十五万两上下。这对可以调集十万两黄金充盈大夏国库的秦氏来说,实在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何况秦氏一文现钱都不用掏,只需出具一纸入股协议,即可由信阳分号就地派人接管。
杨致相信秦氏将会十分乐意接受,且在具体操作上毫无困难。在他看来非常简单的事,要想在这个世界实施,需要莫大的勇气。不到山穷水尽绝不舍弃祖业的观念在中国人骨子里根深蒂固,老爷子辛苦积攒一世,天知道他能不能转过这个弯来?
为了把依托大品牌大公司,轻松实现资产增值的理论转化为老爷子能够接受的语言,杨致煞费苦心想了半天,不料竟是白忙一场,他的担心纯属多余。
晚上将老爷子请到书房,刚把与秦氏全面合作的方案说了个大概,杨炎就郑重的点头答应了:“我早看明白了,连秦公子和徐先生这等人物都不惜屈尊与你结交,说明我的儿子绝不是等闲之辈。但爹不是没见识的人,天上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若拿你派不上用场,人家凭什么对你那么好?儿子,你认为该怎么做就放手去做,爹都听你的。我坚信,杨家绝不会败在你手上!”
以杨致从未见过的严肃脸色嘱咐道:“只有一条,你今日必须立下重誓,杨家祖宅绝不能卖!落叶归根,爹这把老骨头也好有个安置之处。以后你做什么爹不会过问更不会干涉,你牢牢记住:将来无论什么都没有了也不要紧,只要人还在,只要祖宅还在,就一定会有你翻身的那一天!”
现在的杨府便是由杨家祖宅几经扩建而来,虽然够得上豪宅标准,但即使在信阳也顶多算中等档次。既然老爷子出乎意料的爽快,又对祖宅如此看重,杨致没有理由不答应。当即按照老爷子的要求,郑重其事的跪下立下重誓。
四海楼被焚毁之后,杨致琢磨出来的改良火锅暂时派不上用场了。为了迎接徐文瀚的到来,亲手精心烹制了一回鸳鸯火锅。一边是汤浓味重的鸡汤,一边是清淡鲜美的鱼汤,各色配菜多达二十余种。热气蒸腾中只见琳琅满目色彩缤纷,犹如一幅富有动感的画卷。
火锅并不新鲜,但杨炎、徐文瀚与沈玉还是头一次见到火锅做得这般精美。徐文瀚和沈玉虽自幼受“君子远庖厨”的教育,大快朵颐的同时也是赞不绝口。
杨致还玩了一把小资情调,为沈玉做了一道拔丝苹果:“傻子也好疯子也罢,其实都是有心的。这道菜是我特地为你做的,不知道合不合沈大小姐的口味?”
沈玉在外人面前还是很自觉的披上了大家闺秀的羊皮,羞答答的道:“你又说什么疯话?什么叫为我做的?便是龙肝凤髓,也应该先请伯父与先生品尝才是。”
她俨然以未来女主人自居。应对十分得体。徐文瀚笑道:“无妨。无妨!我能沾光一试便已足矣。”
一顿饭吃得皆大欢喜。接下来就该进入正题了。为了表示诚意。杨致率先抛出了自己貌似大公无私地合作方案。徐文瀚再怎么精明过人。观念也仅是停留在这个世界。悚然动容道:“不用付一两银子便将除祖宅之外所有产业全盘交托秦氏?公子可曾考虑清楚了?”
杨致心道:不过暂时放下一个虚名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省心省事不用担风险。钱还不少挣。老爷子不大不小也是秦氏地股东。免费提供安全保卫服务是肯定地。自己实际上是给秦氏打工。少不了隔三差五地还要狠敲几个零花钱。什么都没耽误。我不吃亏啊!
义正词严地道:“既是决定合作。就要拿出十二万分地诚意。只要家父能衣食无忧安度晚年。我便再无后顾之忧。此后你我联手全力辅助秦氏。纵然面对满天神佛又有何惧?”
徐文瀚叹道:“公子果非常人!难怪令秦公子推崇备至!我原要与秦公子同去金陵地。受他之托在此与公子周旋。总算不负所托!”
“合并之事只要令尊与公子首肯。我敢保秦氏绝无异议。我明日即可凭秦氏印信知会信阳分号。与令尊接洽移交事宜。为免夜长梦多。必须尽快将两家合并地消息广为散布。断了他人对公子地非分之想。秦氏分号遍布天下。今日我就让人放风出去。待几日后杨家产业易帜。不出半月便会无人不知。”
取出一份文书道:“这些都不难。为防奸人日后妄自要挟加害,我就四海楼被焚及绑架一事,早已炮制好一份供词,请公子过目。”
杨致并不伸手去接,也取出两份文书笑道:“你还只弄了一份,我却弄了两份。何不奇文共欣赏?”
二人互换看过之后,相视仰天大笑。两个版本的供词内容大同小异,徐文瀚坦言只是凭空捏造,但更具文采也更为刁毒。杨致则写得更为详细具体,有名有姓更显真实可信。二人的手法惊人的一致:借第三人之口,矛头直指宁王!
“公子这两份供词一模一样,是何道理?”
“一份请沈重转交太子,另一份送给宁王。先生是何用意?”
“我想托秦公转呈皇上!现在三管齐下,效果更佳。”
杨致惊道:“话是这么说,可……你那份玩意儿也太假了点吧?”
“重要的是确有其事,其余都无关紧要。你要知道,即使铁证如山,皇上也不会怎么样的,宁王连半根毫毛都不会少。”徐文瀚目光灼灼的道:“大凡雄才大略之主,多有阴骘隐忍之心。当今皇上夏秋鼎盛雄心勃勃,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太过放心。他只想一统天下,此事本就不甚光彩,怎会容忍皇子们为争权夺位公然内讧?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夏帝唯有压下此事,使各方势力在绝对掌控之下维持平衡才是上策。”
“太子不会将供词转呈皇上,十有八九会留作日后的王牌使用。夏帝也绝不会彻查此事,但对宁王的敲打却是不可避免。宁王必然会满口叫屈矢口否认,但他做贼心虚,万万不会愚蠢到请旨彻查。我敢断定,此事最终是不了了之,但以后宁王对你我轻易不敢再轻举妄动。既是如此,又何必在意供词是真是假?”
杨致恍然道:“高!实在是高!这叫不是诬告的诬告!”
“只是供词一旦送出,那位穆天伦老兄便长了一百颗脑袋也是断无生理。他若早知如此,倒不如死在公子刀下来得痛快。”
“阿弥陀佛!”杨致笑道:“愿佛祖保佑那个可怜的人。我们下一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