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算错人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对于曹昂来说,目前的东风应该就是轲比能的大军到来了吧。用他的家眷击打轲比能部族的信心,如果运筹妥当,当能一举击破此人,从此草原之上的霸主便会更换成汉军了!一切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可曹昂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切都算到了,唯独偏偏算漏一样东西,那就是轲比能的人性!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轲比能军的先锋部队乃是其手下的大将觞珠,闻听是此人领兵,甘宁二话不说,随即请命出战,那股子劲头好似若是曹昂不答应让他出战,他就能活活憋死。
最终,曹昂还是应允了甘宁的请求,胡人打仗一般不讲究阵前比将,不过偏偏甘宁和觞珠是冤家路窄,下辈子投胎都犯冲的主,方一见阵,觞珠居然勒令众军暂歇,接着亲自驾马出阵喝道:“那边的汉将,可敢与我一对一单打独斗!?”
甘宁巴不得觞珠出来与他过招,嚎叫一声打马而出道:“你他娘的叫唤什么,老子这不是出来了!”
觞珠见状点头咬牙道:“很好!汉人,亏你还敢出来,上次你以二打一,侥幸胜了我,这次可敢和我一对一的决个胜负!”
甘宁冷哼一声,不屑的撇嘴道:“你要打吗?随时恭候!就怕你上回被老子揍出的伤还没有好干净,老子胜之不武!”
觞珠闻言气的脸色通红,狠狠吐了一口道:“废话少说!汉人!希望你的脑袋比你的嘴巴要硬!”说罢双腿一震,驾着坐下的黑棕马飞掠而出,甘宁亦是跃马而出,快愈飞电,他嘴角狞声笑道:“看老子送你归天!”
二人御马奔至场中,只听“铿铿”两声脆响,双刀相交,已是你来我往的交起手来。别看他们二人嘴上说的声势骇人,但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一般武将,可谓是平生劲敌,虽然嘴上讥讽,但心中皆是愈加的沉着冷静,双目紧紧地盯着对方的身姿,将平生武艺和经验发挥的淋漓尽致,只为能将对方劈杀与马下。
甘宁大刀纵势宁身与前,大开大阖舞的刀风四溢,而觞珠也不含糊,他乃是鲜卑第一勇士,曾以一己之力血战过草原狼,但见他五指相交齐张,短距握刀,手法却似丝毫无忧停滞,弯沿刀的劲风吞吐闪烁,刀刀不离甘宁要害,两刀相交,罡风击扬,气势无匹,就是吕布复生来此,亦不得不承认此一战真乃是武者的上乘之作。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两边的士卒看两员上将场间搏杀,刀刀无有间顿,马匹尘沙四溢飞扬,一个个心中皆是大呼过瘾。唯有远处阵后的赵子龙心中替甘宁暗暗担心,这觞珠不愧是鲜卑第一勇士,其厮杀的本领不较当年颜良、文丑之下,随即暗暗转马回营,向曹昂诉说场中之事。
曹昂闻听赵云如此说,即刻与他一起驾马来到场间观看,但见觞珠已是与甘宁杀了不下五六十回合,可二人依旧是如此粘在一起厮杀,真真令人诧异。在曹昂的记忆中,除了张辽,颜良区区数人,能与甘宁如此血肉搏杀的人,这七年来也没见过几个。
观看了片刻,曹昂缓缓的点头道:“如此勇猛之人,如若留下,必是我军大患。”
赵云在一旁点了点头道:“我昔日在幽州,也听闻过此人之名,听说他乃是鲜卑与羯族混血而生,自幼便神力无匹,年少时,其母患病,他入草原之深处寻找草药,曾遇群狼,据说他当时年约十五,却以一己之力与狼群周旋,力杀饿狼十余只,后为路过的猎队所救,传闻当时他全身浴血,被饿狼所伤之处难以数计,好似血人一般,却依旧屹立不倒,奔回部族为母献药,此一事后,他便被誉为羯族大勇士。后卫轲比能所纳,方赠鲜卑第一勇士之美名。”
曹昂闻言呆呆的看着赵云道:“师兄,你跟我将神话故事呢?”
赵云噗嗤一笑,无奈的看着曹昂道:“我编撰这许多事骗你作甚?此确有其事。公孙大人坐镇幽州时,曾多番派人探明轲比能帐下诸将身世出处,故而对于有些人我也是知道一些。”
曹昂闻言模了模下巴道:“你刚才说,这觞珠是鲜卑人和羯氏杂交的?”
赵云轻轻的咳了一声,正色道:“师弟,不是杂交,是混血而生听说其父乃是鲜卑人,当年鲜卑一支部攻略羯族之时,觞珠之父活捉欺母为奴,后两部交涉言好,其父又放其母回归羯氏,不足五月,其母便生下觞珠,但觞珠之父是姓甚名谁,却再无所查,除了只知道其为鲜卑人外,已是无人所知。”
曹昂看着场中依旧斗阵的觞珠和甘宁,低低的‘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与甘宁依旧恶战的觞珠,扬眉一笑道:“如此勇士,杀之可惜,若能留在身边为辅,岂不是美事一件?”
赵云摇了摇头笑道:“他终归只是外族,若要收服,恐怕不易。”
曹昂轻轻的打了个响指,摇头道:“他若是轲比能部落的人,我也就不报这个希望了,可他却有一半的羯族血统,终归只是半个鲜卑人,好好计较一番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却见场中“咣”的一声,觞珠与甘宁已是错马分开,曹昂见状急忙道:“速速鸣金!”
清脆的鸣金声响彻在空旷的草原上,甘宁狠狠的瞪了觞珠一眼,咬牙怒道:“这次算你走运,老子下次再叫你知晓厉害!”说罢即刻转马归营。
觞珠方要杀过去,忽见曹昂在赵云等人的保卫下出了军阵,遥遥冲着觞珠一拱手道:“阁下便是鲜卑第一勇士觞珠吧,盛名之下无虚士,阁下勇猛过人,刚烈无匹。却是一个能令曹某尊重的对手,今日一战,你体力不济,曹某不欲与你一较长短,待轲比能来后,你我两军在一决雌雄,意下如何?”
觞珠虽然是个草原上的大老粗,但也是懂得进退的,自己与甘宁一场单挑,缺了气力,况且敌方有数万之众,自己的先锋军只有五千人,若是突然袭击,倒也有几分胜算,可是自己与甘宁单挑多时,敌军早有部署防备,强硬交战确实没有好处,却是暂且罢战最佳,可上次一战,觞珠领略了汉人的奸诈,不敢轻信曹昂,只是紧紧地握着弯沿刀,沉思不语。
曹昂知道觞珠心思,笑道:“放心吧,此次我不施诡计,你只管退兵,我也退兵,咱们两家同退,如何?”
觞珠犹豫了片刻,高声喝道:“好!”说罢挥了挥手中的大刀,曹昂也是挥了挥手,汉军和胡军同时向后徐徐而退,觞珠唯恐曹昂反悔,随即亲自断后。
看着越行渐远的觞珠,赵云眉头一挑,打马上前道:“师弟,就这么放他走?”
曹昂轻轻的点了点头,幽幽笑道:“放心吧,这次打了个照面,我和他就算认识了,以后在施计挑拨,就不显得做作了。”赵云闻言惊道:“你真想收服他。”曹昂点了点头道:“本来我没什么兴趣,不过自你说到他有一半的羯族血统后,我倒是想试试看了。”
觞珠撤兵以后,曹昂便卓令严密防守,时时提防敌军,觞珠见汉人守的严密,无懈可击,便试着强硬攻击了几次,但都被曹军强大的连弩阵击退,觞珠无可奈何,只得快马往后军而去,班请轲比能。
轲比能此时刚刚料理完了后方的事,已是率军自来,问题觞珠无功,更是快马加鞭的催促众军行进,月末之时,轲比能终于来到了曹军的屯兵之处,也是他昔日的老巢。
闻听轲比能来了,曹昂在不做守势,而是即刻出兵邀战轲比能,轲比能办事也不拖泥带水,随即尽起大军迎战,汉军与鲜卑军主力在草原上摆开阵势,大战一触即发。
战场之上,两军徐徐推进,待行至一定距离时,便见曹昂猛一挥手,身后的弓兵跨步上前,抬弓往前面的草原空地上射出一道界限,鲜卑军在轲比能的手势下顿时止步。
遥遥的往对方的阵营中望了望,轲比能和曹昂顿时都找打了他们要找的人,轲比能嘴角阴狠的挂起一丝冷笑,曹昂则是善意的冲他点了点头,虽然距离较远,但轲比能还是隐隐能看的清楚。
两军尽皆无声,轲比能鼓足气力,冲着对面阵中的曹昂喝道:“姓曹的汉人,本王和你终于是又见面了!”
曹昂抬起手冲了他挥了一挥,喊道:“轲比能单于,你是来投降的吗?”
轲比能嘴角的阴笑更甚:“笑话,本王会投降与你?是来杀你的!”
曹昂笑着模了模自己的右指,摇头叹道:“人总是会死的,可是我的生死,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啊。”
轲比能哼了一声,一字一顿道:“那、也、未、必!”
曹昂呵呵一笑道:“是吗,那你先看看他们的生死归属应该怎么办?”
说罢,曹昂转头冲着身后使了个颜色,但见史涣率领一众校刀手,拖拽着轲比能的数十口家眷,奔跑到两军中间的空地正中,前后距己方与轲比能的距离几乎一致,但见校刀手一个个的站在轲比能家眷身后,举手舞刀准备随时斩杀,史涣扬扬眉毛冲着轲比能高声喝道:“轲比能,你能掌管得了他们的生死吗!”
一时间场中寂静,轲比能的军队隐隐的开始有了骚动,单于的妻子家眷居然还没有死?还被汉人活捉拿到战场中了!?一时间,鲜卑的军队似有所乱,士气隐隐当中显然是大不如前。
曹昂紧紧地注视着轲比能,只要他本人一有松懈慌乱之像,便立刻大举进攻,乘着敌方犹疑未定之时,一战定输赢!
天时,地利皆在,曹昂不信他赢不了轲比能!可惜的是,司马懿此计面面都算到了,唯独漏算了一样,就是他不了解轲比能的人性!
冷冷的打量着了一下场中哭喊的家人与己方军马的距离,轲比能突地双目一寒,对着身后的角端弓兵对下令道:“准备,射箭,谁哭便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