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个个都很坏 第22章【】

作者 : 芊漾

这些天无暇在慕雪白家是“饱受惊吓”,而虞逆风也是过得乱七八糟。

漓王妃本来已经情绪稳定下来,说话或者行为都已经恢复得跟以前差不多,可是昨天漓王妃又闹着要自杀,虞逆风一下早朝,连祈福苑都没有回去,就特意绕去漓王妃那儿看一眼。

昨天还闹着要自杀的人,今天却又恢复了正常,说是要到灵隐寺上香。漓王妃平时每个月初一都会去灵隐寺上香,虽然今天还没有到日子,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想去上香也可以理解。

虞逆风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而且灵隐寺又是在山上,今天又不是上香的日子,一定人烟稀少,就算是叫杨一跟着,也不太保险,所以虞逆风决定亲自陪漓王妃去灵隐寺上香。

以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自然不能就这样出门,还好,虞逆风跟易天漓学过一点简单的易容。虽然瞒不过易容高手的眼睛,可是眼下没有那么多要求,只要不露出原来的面容就行。杨一这些天也被折腾得很惨,趁着这个时间,虞逆风吩咐他回去好好休息。

杨一离开之后,给自己和漓王妃,翠儿简单易过容之后,就坐马车去灵隐寺。漓王妃一路上都很安静,翠儿有心想要撮合自家小姐和虞将军,可是一看虞逆风的脸色,也不敢乱开口。

本来她已经叫人去教训苏无暇了,可是她找到的人都说,平时如果虞将军不在,苏无暇都会去隔壁的慕府,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翠儿恨恨地扯着手帕,哼,她就不相信会一直没有下手机会!

灵隐寺中有一棵据说很灵验的许愿树,树上有很多蓝色和红色的丝带,据说蓝色丝带是求平安,红色丝带是求姻缘。

要是以前的虞逆风是根本不会相信许愿之说的,不过今天,他却一直看着红色的丝带。红色丝带求的是美满姻缘,一笔一划都写着人们的心愿,写在喜气洋洋的红色丝带上,让人看着就觉得有无限的希望,好像愿望转眼就会成真。

虞逆风突然……很想去买一根红色丝带。不过他今天是陪漓王妃来的,漓王妃就在一边买丝带,看得见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虞逆风准备下次自己单独一个人来,当然,还要易了容来……视线在那些红色的丝带上打转,看着那些温馨甜蜜的心愿,虞逆风的眼神突然就定在其中一根丝带上面,他怀疑自己是眼花了。

可是丝带上的一端只是在树上打了一个轻巧的结,另一端在风中微微飘荡,上面分明就写着“小绿和暇一辈子不分开”。

重名?“暇”这个字可能不罕见,不过虞逆风不相信会有人白痴地给自己起名字叫小绿的,所以,这丝带上的字是无暇写的?

漓王妃就在一边拿着丝带写字,所以她转过眼就能看到虞逆风正盯着那根红色丝带出神。眼里隐约闪过一丝得意,之后很快垂下眼,缓步走到许愿树下。

身边多了个人,虞逆风很快就回过神来,他现在恨不得可以马上冲下山去,马上回到祈福苑找到无暇,问问无暇那丝带是不是她写的,可是他又不能把漓王妃丢在山上不管。

漓王妃像是根本没有留意到他的古怪表情,只是抬手把手中丝带系到许愿树上,很虔诚地低声许愿。她求的是平安,说着说着,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小姐。”翠儿赶紧上前扶住她,漓王妃挥了挥手,示意她先退下。

翠儿巴不得他们俩能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立即离开,去寺院门口等着去了。

“你有话要说?”

“逆风,”漓王妃神情凄楚地抬起头,“你……知道了吧?”

不等虞逆风回答,她就摇了摇头,“逆风一定是知道了,知道也好,现在我只能求你帮忙,找出是谁想害我了。”

是严峰,这个答案就摆在那儿,可想到漓王妃遭遇了什么,他就答不出来。

“贼人的武功并不高,可……没惊动王府侍卫。而且,漓王爷虽然不爱动手,但他的武功很高,再加上他医术高明,也擅长用毒……没人敢乱闯漓王府的。”

虞逆风如遭电击,倏然明白,漓王妃所说的害她的人,不是指严峰,而是说严峰背后另有主使者。的确,虽然严峰拥有绝顶轻功,武功盖世的人也追不上他,可易天漓擅长用毒,严峰也是老江湖了,他是绝对不敢乱闯易天漓的房间。

果然,漓王妃说的也的确如他所想,“贼人一定知道我和漓王爷根本不同房,可没人知道这件事……可是是采花贼,可我从来都是善待下人……”不对!漓王府的下人就算真的恨漓王妃,也绝对请不到严峰这么大来头的人!

可除了漓王府的下人,还有谁知道易天漓他们俩不同房?虞逆风想了半天,发现他只想得到自己和无暇……

他有点出神,没仔细听漓王妃接下来说什么,等回过神时,漓王妃已经哭得站不稳,“是谁要这么害我,我没和任何人结过仇……”赶在她晕倒之前,虞逆风连忙接住她。

想要马上带她回去,虞逆风突然又转回身,摘下了树上的那条红色丝带。

看到自家小姐是被虞逆风抱出来的,翠儿霎时满脸喜色,可看到虞逆风杀气弥漫的脸色,她就又不敢多话了。

把漓王妃送回去,再等杨一过来换班,虞逆风立即去慕雪白家接人。

“小绿?”看到他一脸杀气凛凛的模样,无暇愣了一下。虞逆风什么都没说,扯着她要离开。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拉,无暇差点撞到他身上,也才闻到了他身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桂花香气。

这香气有点熟悉,好像是……漓王妃身上的味道?愣了一下,无暇特地走了两步,走到他旁边,发现自己刚才真的没闻错。

虞逆风已经找到漓王妃了,只是瞒着没说?还是……漓王妃从头到尾就没失踪,是他把人给藏起来了?

无暇冒出这个想法来,也不是毫无根由。她以前就想过,漓王妃已经嫁过易天漓,就算她什么时候想离开易天漓,改而跟虞逆风在一起,那她也必须要隐姓埋名,从此再不露面。不然世人目光那一关,是绝对过不去的。半点征兆都没有,人就突然失踪了,而且这么多天都找不到人,其实是被虞逆风藏起来了?

因为若雪公主正在找慕雪白的“未婚妻”,现在京城各个城门都有重兵把守,若雪公主还特地派了易容高手去守着,就是怕有人偷溜出城去。在这种情况下,漓王妃根本没法离开京城,她早就觉得奇怪了,目标这么明确,怎么会这么多天都找不到人……

发觉被他拉着的人要月兑离他的掌控,虞逆风停下脚步,“怎么了?”

“我自己走。”无暇抽回自己的手臂,闷闷地走回祈福苑。进了门,她直奔自己房间,虞逆风却把她拉了回来。

他盯着她的脸,脸色难看地问她,“你到底是谁?”这问题虞逆风问过很多次,无暇没一次正经回答过,后来他也不再问了,就算是知道无暇确实是装傻,也没再深究这件事。

现在的无暇本来就心情不好,又听他又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心里就更闷了,“我家离这里很远。”

“我是问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干吗突然又问我的身份?”

“我……”虞逆风被她问得没词了,可很又板起脸,“马上要成亲了,我连你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这句话其实没什么问题,可有了之前的猜疑做铺垫,马上就显得很有“深意”。

“婚约可以取消。”

谁跟她说这个了!虞逆风脸色更黑,把又要离开的人拎回来,“话还没说完,你干吗去!”

“收拾东西,离开祈福苑。”

“去哪儿?”放开她,虞逆风开始咬牙了。

“去将……”无暇本来想说去将军府,想一想,又改了口,“你不想我回去,我就直接走了,不过我要见小小姐一面。”

看到无暇平平静静地说要离开,虞逆风的脸都气拧成麻花了,“谁说让你走了!还有谁说不成亲了!”

“还成亲?”无暇奇怪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成亲!”

“成亲之后再被休,想再嫁人很难的。”无暇报出很官方的理由。

再嫁人?那个“再”字听得虞逆风想杀人,他阴森森地保证,“你不用担心会被休!”他看该担心被休的那人是他!真是……见鬼的担心!

虞逆风的脸现在真拧成麻花了,拎着无暇回房间,“从现在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许乱说!”他吼得倒是挺吓人的,院子里的杨二他本来就听得心情紧张,觉得俩人是吵架了,再一听他这样的吼声,更是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他该为虞逆风的神经担忧才对……无暇要是被他的吼声吓住,那她就不是无暇了。

不等虞逆风问她,她就先出声,“为什么不用担心被休?”

“……我还没问你,不许说话!”

“你休我的时候会给我很多银票作为补偿?”虽然觉得虞逆风不是这样的人,可他今天整个人看起来都比较奇怪,尤其是这里整个社会都是这种思想,说不定他也被同化了?

无暇想想又觉得不对,他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同化,而且……“你又没多少钱,听说你们的俸禄也不多。”

一口血就哽在喉咙口,虞逆风真想杀人了。先是怀疑他要用钱打发她,现在竟然还嫌弃他穷?!“谁说我没钱了!”

“可你们的俸禄确实不多啊……除非,你学人家贪污了!”

“……”虞逆风真吐血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拎过无暇,恨不得直接把他丢出去。

院子里,杨二听得心急又忧伤,开始觉得自己真是太二了,尤其是主子他俩吵架,换话题的速度太快了,他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就在这个时候,无暇出门了,嗯……无暇其实还被虞逆风拎着,她把门打开之后,就被他拎着,晃晃悠悠地吩咐杨二,“拿把鸡毛掸子来。”

正吵架呢,怎么就用到鸡毛掸子了?!杨二更是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不过还是很找到一把鸡毛掸子,心惊胆颤地递了过去,之后飞速把门关好。主子瞪人的眼神太吓人了,无暇究竟是怎么做到根本不怕主子的……

虞逆风其实也不知道无暇要鸡毛掸子干吗,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把鸡毛掸子放到虞逆风的身后,他立即就像多了条尾巴似的,所以无暇很满意地宣布,“小绿,你炸毛了!”

虞逆风看着那根羽毛蓬松,很像炸毛的尾巴的鸡毛掸子,就……就真的炸毛了……“苏无暇!”

无暇立即躲开他的追杀,“是你吵着吵着就不出声了,我想叫你回神。”

有这么叫人回神的吗!再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吵架了?!”

无暇短暂地无语了一下,“刚才啊。”

“谁说那是吵架了!我生气了说话就这么大声!”虞逆风突然又黑了脸,后知后觉地质问她,“你刚才在跟我吵架?”

无暇已经无语了,虞逆风则是虽然脸色墨黑,语气却缓和了很多地问她,“为什么要吵架?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其实这话问得已经很能听出问题了,可无暇今天被他的古怪表现弄得心情正乱,根本没听出来,“你突然又开始怀疑起我的身份。”

因为这个?虞逆风皱起眉,他还不是为了她好!不过虞逆风还是妥协了,换了个问题,“那你说,你有什么仇人?”

仇人?帝无双已经死了,那剩下漓王妃算吗?可这个答案她根本没法说,无暇只好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问了你就答!”

无暇呵呵一笑,“可我不高兴答呀。”

“……我是将军!”

“我是无暇!”无暇说得比他还有气势。

虞逆风要被她气笑了,不过还是硬板着脸,“你到底有什么仇人?”

“你干吗要问这个?”无暇还是这一句反问。

“因为有人要陷害你!”月兑口吼出这句回答,虞逆风觉得自己松了口气。没错,他就是想说这个,虽然这一路上都控制着自己别乱想,可他的反应,其实从头至尾都只有这一个——有人要陷害她。

就像漓王妃所说的,如果不知道她和易天漓不同房,严峰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乱闯,而乍看之下,知道他们从未同房的人,只有漓王府的下人、他、还有无暇。

可漓王府的下人,没有哪个请得动严峰这种级别的人物,所以可疑的人,只剩下他和无暇。他当然知道自己没做,那剩下的人,不是只有无暇了?

甚至连她这么做的动机都有了——那条丝带,写着他们俩名字,求姻缘的丝带,她喜欢他,所以想到这种法子来害他心里的人?

还有上次在祈福苑里,严峰那次极短时间的出现,其实都很可疑。严峰确实有可能还停留在京城里,可最近没听说有采花贼作恶,他怎么会偏偏会选中祈福苑来下手?

往歪处想,甚至可以理解成他不是来祈福苑作恶,而是跟“雇佣”他的人见面的,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无暇,而且只指向无暇,正常的思路,应该是直接认定,漓王妃的遭遇,就是因为无暇在背后搞鬼。

可他从听到漓王妃那番话开始,就连半点迟疑都没有,直接就认定了,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她。虞逆风庆幸自己之前就发现了他对她没有半点防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然今天,他可能会直接被自己的反应气死。

不过他现在也气死了!先是还被他攥在手里的,这根可恶的红色丝带!刚看到的时候,他还以为真是她写的!见鬼的是她写的!这女人哪里像是喜欢他?喜欢气死他还差不多!那根本就是有人为了陷害她,故意做出她喜欢他的假象!虞逆风拒绝回忆自己当时因为这条假丝带,在心里乐得像个白痴似的……

不过先不说这丝带是真是假,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就想立即冲回来,狠狠地吼她一通。天天都神神秘秘的,到现在连她到底是谁都不肯说,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要是她谁都不信任也就罢了,可现在明摆着不是,她一定是什么话都跟另一个人说过,所以才会有其他的人知道易天漓他们俩不同房的事!真是个小笨蛋!虞逆风没好气地在心里骂她。

现在有九成的可能,就是她信任的那个人在陷害她!明明平时看着很机灵,气他的时候比谁都聪明,怎么连看人都看不明白!心里火气很大,可也有点嫉妒那个被她那么信任的人,更多的是……心疼她信错了人。“笨蛋!”他最后还是敲了下她的头,骂她一句。

无暇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服气地扁扁嘴,他明明是她见过的最大的笨蛋。

“大笨蛋!”她不客气地也敲了下他的头,之后怀疑地问他,“什么有人要陷害我?”

确实有人要陷害她,可那人是漓王妃啊,看虞逆风的反应,明显是不知道这事。

那他现在在说什么?还有别人要陷害她?谁?为什么?

“……不是很机灵吗?我胡说的你也信!笨!”虞逆风根本就不打算告诉她实情,只是想找出幕后的真凶,再暗中除掉。这个小笨蛋笨成这样已经够惨的了,他不想再让她知道自己信错了人。

无暇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撒谎的小绿会掉毛的。”

“……”他一定是嫌自己命太长,才会喜欢上她!虞逆风不管她的疑问,黑着脸走了。

当天晚上,像前几天一样,虞逆风又要睡到无暇的房间里。当然,还是像之前那样,分床睡。

可无暇却很奇怪地看着他,“你进来干吗?”

“……你说我干吗!”

无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小绿,你最近白天在忙什么呀?”

“……朝里的事。”虞逆风答得含糊。最近朝里杂事确实不少,可他也有很多时间是耗在漓王妃那儿了。

果然是不想告诉她。无暇点点头,也不再追问了,跟往常一样笑呵呵地说了声“小绿晚安”,就拉下床幔,准备睡觉了。其实从漓王妃失踪开始,杨一就被调了出去,她也一直知道虞逆风在找漓王妃。

如果虞逆风真的冷血地无动于衷,根本不帮忙,那他就不是虞逆风了,可今天,他身上明明沾了漓王妃身上才有的独特香气,他明明已经找到了人,却不肯说出来,或者人根本就是他藏起来的……这样的行为,就不再是普通的重情义,或是念旧情可以解释的了。

说忘记……也只是说说而已?事实上……还是忘不了吧。

也许当初说要忘记,他确实是认真在说。但终究……他还是忘不了漓王妃吧……

无暇突然觉得有点累了,她其实很怀念刚来到这里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无牵无挂,嘻嘻哈哈的,不必为谁的事烦心,也不必去想这些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的感情纠葛,那时候她过得真的很开心。

又想起易天逴和易天漓的求婚,也想起了裴亦辰的表白,她真的有点累了。

她想,反正也没有解药,她该离开了,该回帝鸾国看一看这具身体的母亲了。

无暇最近都很忙,忙着教将军府的厨子做甜点,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花样都教了出去,厨子毕竟是专业的,一点就通,很快就把她的厨艺都学了过去。

她以准将军夫人的身份住进了祈福苑,做了将军夫人之后,自然是不方便再总往后厨跑,所以包括虞逆风在内,没人怀疑她这么做的目的。

无暇要走的话,其实最放心不下的是小芸芸,可她又不能把小芸芸抱走。要是她不见了,小芸芸一定会哭鼻子吧……唉,早知道,她当时就不跟小芸芸那么好了。

无暇有点烦心地趴在桌上,旁边,趴着比她还烦心的若雪公主。现在是早朝时间,所以她照例又到慕府来。

“苏无暇,你帮我找人。”若雪公主又是老调重弹。

“我也找不到。”若雪公主要找的人就是她,她总不能把自己交给若雪公主。

“可正常人的方法我都用过了,这么多天过去了,连皇兄未婚妻的影子都没看到!”这么多天,印象中不爱说话的慕公子居然也能跟自己偶尔说上几句话,所以若雪公主也大着胆子喊他皇兄了。

现在只能指望不正常的苏无暇了……

“也许他只是开玩笑的。”无暇想劝若雪公主放弃。

“不是开玩笑,我喜欢她很久了,不过人家不喜欢我。”慕雪白特别淡定特别平静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在他身边,跟着一脸“我不想活了谁也不要拦着我”表情的清晓。

一愣之后,若雪公主哈哈大笑,“不可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皇兄。”难道他真的是开玩笑?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个“未婚妻”?

可慕雪白依然淡定地回答,“我眼光太好,喜欢的人太特别。”

“……”若雪公主的笑僵在脸上,之后嘴角缓缓地、缓缓地抽搐了一下。当然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很地,她整张脸都开始抽了,“皇兄,你说的……是真的?”

“没错。”

“……叫大夫来。”若雪公主有气无力地吩咐,觉得自己抽过去了。“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皇兄。”在大夫来之前,她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每重复一次,她就会用力地摇一下无暇的手,“你说是不是?!”

为了她的神经考虑,无暇每次都很配合地答一句,“是。”

大夫进门的时候,无暇正好刚答完一句“是”,就听慕雪白气定神闲地问她,“这么说,无暇姑娘也喜欢我?”

无暇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不过她显然还是房间里最镇定的一个,若雪公主在连番打击之下,彻底晕了过去,而刚进门的大夫,明显需要另一个大夫……

看着被吓抽的大夫,无暇很真诚地称赞慕雪白,“小白,你最近怎么一开口就在祸害人呀。”

慕雪白很淡定地一笑,“无暇姑娘把我收了,我就不会再祸害人了。”

不然她也跟风抽一下吧……无暇特别诚恳地示意慕雪白跟她出来,而慕雪白也很给面子地出了门,跟她一起站在院子里。

“小白,你看到那堵墙了吗?”

“看到了。”

“我觉得你跟它生气会显得比较有气质。”别再吓唬她了……

慕雪白勾了勾唇角,“我已经够有气质了。”

无暇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跟他说,“可小白一看就是个精益求精的人。”

小白笑瞥了她一眼,用特别淡定的声音说,“我的气质已经登峰造极了。”

无暇原本打算接着说下去,可宫里却有人来找她,说是皇后娘娘召她进宫。

自从她跟太后说起美容经之后,太后和皇后经常召她进宫,所以无暇并没多想,打算跟慕雪白告别。

“我送无暇姑娘进宫。”

“不用了。”无暇连忙摇头拒绝。她在慕雪白家“避难”还说得过去,可是劳烦慕雪白的“大驾”送她进宫?那皇上太上皇他们几个一定马上把她抓起来,来一个三堂会审?

慕雪白倒也没坚持要送她,可若雪公主非要送她不可。“我答应了虞将军,要保护你的安全。”若雪公主报出很官方的理由,之后一点都不避讳地承认,“要是这点事都办不好,裴亦辰就更不会喜欢我了。”

“……嗯,我还是他暇哥呢。”

若雪公主只好当自己没听过“暇哥”和“辰妹”这两个称呼。说是护送无暇进宫,可若雪公主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本事,能让虞将军都神经紧张的恶人,不是她随带一队侍卫就能解决的。所以她跟慕雪白借了把伞,就是无暇曾经见过的那把伞面上写着“白”字的,现在变成了货真价实的保护伞。

“苏无暇,皇兄喜欢的那人,真的不是你吗?”一路上,若雪公主越想越可疑。之前那次,就算真的是“神医”易容成无暇的模样,可今天的无暇总是真的吧?

就算现在的皇兄,比印象里的那个人爱说笑了,可她也没见他跟哪个女人开过这样的玩笑。当然,她也没见过他跟其他女人说话……

无暇弯起眼睛,特别高兴地承认,“是呀是呀,就是我呀!呵……”

听到这声特别标准特别纯正的傻笑声,若雪公主黑线了。她怎么会怀疑皇兄喜欢苏无暇呢?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皇兄真的喜欢你,就算你傻,我也必须把你绑回蔷薇国去。”若雪公主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就算你要跟虞将军成亲了,我也必须绑走你。”再想想,又补充一句,“就算你死了,我也要马上自杀,追到地府去跟阎王商量要人去。”

无暇显然是被她这么强大的决心吓到了,“你没想过吗?如果你皇兄真的那么喜欢那个人,也不排斥你们用这种强绑的方式逼人成亲,那他自己就可以这么做了。”

早就听闻无暇是忽傻忽不傻,若雪公主也并没奇怪,只是有点无奈地说,“皇兄是很骄傲的。”任何人,处在他那种地位,都不可能一点不骄傲吧。

“那你意思是他会因为放不下面子,才把这件事交给你们?”

“我也是瞎猜的,”若雪公主被找人的事折腾得心力交瘁,一提起这件事就满面愁容,“皇兄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啊。”

是呀,慕雪白的心思,很难猜。无暇也点头附和。

“不过不管猜对猜错,既然皇兄开口了,只要能找到那人,不管她是谁,我都会把她绑回去。”说话间,马车就行到了皇宫,若雪公主很尽责地把她送到皇后的颐华宫的台阶下才离开。

可刚一进门,无暇就后悔了。她应该让若雪公主送她进门的,或者说,她今天就不应该来。

这宫殿里,气氛不太对。一眼看过去,第一反应就是屋里的婢女太多。而且虽然这些婢女打扮的人努力装出低眉顺眼的模样,可身上的杀气太凌厉,无暇接触过很多有武功的人,也接触过很多想杀她的人,自然是能感觉得到。

可坐在主位上的人确实是当朝皇后,也是易天逴的亲生母亲。在此之前,皇后虽然没像太后那么喜欢她,不过待她还算不错。

无暇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痛下杀手,不过还是不动声色,依然傻笑着开口,“皇后娘娘吉祥。”

装傻的事,易天逴他们虽然知道了,可也并没外传,所以她每次进宫,依然是装傻。

“坐吧。”出乎无暇的意料,皇后的语气竟然很客气,不过说话的内容就不怎么客气了,“无暇姑娘真是好手腕。”

“听起来很好好玩呀,呵……”无暇继续装傻。

皇后扬了下手,身后立即有婢女呈上一个木盒,等盖子打开,皇后亲手拿出里面的东西时,无暇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了。或者说,为什么皇后会在屋里安插这么多武功高强的“婢女”,之后又把她招来了。

木盒里装着的,是两个河灯。就是上次慕雪白半夜把她叫起来,拖着她去丽水河放的那两个河灯。因为河水的浸润,河灯上的墨迹已经有些散乱,不过仔细看,还是认得出那个“暇”字和慕雪白写的那个“白”字。

被发现了……无暇惊讶于这两个河灯竟然会跑到皇后手上,更惊讶于……就是这么两个随手就能买到的河灯,各放各的,并没绑在一起,皇后是怎么把它们俩联系到一起的?

是有人故意这么暗示她?会是谁?漓王妃吗?无暇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垂下眼,估量着殿内这些“婢女”的武功,发现自己再一次面临重大的考验。

呵呵一笑,无暇的声音还是傻乎乎的,“这两个河灯很好看呀。”

“如果没有这两个河灯,本宫还不知道,无暇姑娘和慕公子这么熟。”

“为什么这么说呀?”

拿到这两个河灯之后,皇后就认定了无暇是在装傻,不过她现在也不着急,还神态平和地指了下他们两个签的名字。“名字中带有白字的人多的是,不过慕公子习惯在自己的东西上签一个‘白’字,别人就不敢这么写了。”

无暇无语地盯着那个龙飞凤舞的白字,她本来还想说“白”这个字很常见,谁都可以写……可见太强大也是很麻烦的,比如做了“坏事”,别人很快就能认出你来……

“本宫也差人去丽水河畔问询过,那个卖河灯的小贩还记得两位特殊的客人。”

无暇继续无语着,那天慕雪白说话太强大了,如果她是小贩,她也会记上很久的……“虽然容貌不一样,可小贩描述的身形,跟你和慕公子完全一致,尤其是小贩提到,那天的那位男客,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皇后慢条斯理地把所有的“罪证”都摆出来,之后就不再开口,保养得益的脸没有半点表情,更是显得高深莫测。

拖时间吧……拖到若雪公主觉得她在皇后这儿停留太久,进来看看,或者拖到虞逆风回去接她,发现她不在慕府,能到宫里来找她。

……不过还是该把希望放在若雪公主身上,因为这段日子,虞逆风都不会一下早朝就回去。挥开心头的烦闷,无暇弯起眼睛,冲皇后无声地傻笑了一下。

大概是也知道时间拖得太久,对她没什么好处,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无暇开口,皇后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无暇姑娘没什么想说的?”

“有呀,我肚子饿了!”

“既然无暇姑娘执意如此,本宫也就直说了,”皇后略微停顿了一下,沉下声音,“本宫要你立即取消跟虞将军的婚约,嫁给慕公子。”

无暇愣了一下,没想到皇后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其实只是为了让她嫁给慕雪白,她还以为她是要杀她。怪不得她说话的语气一直很客气。

“婚约可以取消呀,”无暇笑呵呵地说,“成亲不好玩。”

皇后也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一愣之后,立即强调,“还有嫁给慕公子。”

“这个不行呀,而且慕公子也不会愿意娶我呀。”这确实是无暇心中所想,可皇后却认定她是故意装糊涂。

“慕公子想不想娶你不重要,本宫是命你主动去跟他求亲。”

本来以为今天会有惊无险地离开颐华宫,可现在,无暇又无语了。虽然她觉得慕雪白不会想娶她,可慕雪白他老人家最近正“生气”生得高兴,万一她去求亲的时候,他为了吓唬她,顺口就答应了呢?

联想一下他最近的行事风格,无暇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过……先答应了再说,她现在的目的是平安离开颐华宫。

可皇后像是早猜到她会有这样一招,“如果无暇姑娘答应了,就请写下表露心迹的书信,本宫会马上命人送给慕公子,等慕公子的回音后,再做打算。”

这种信无暇是绝对不会写的,如果慕雪白真答应了,那世上大概没什么人能让他反悔。现在怎么办?硬闯?

殿内的“婢女”个个武功高强,硬拼武功的话,她一定闯不出去,如果找机会挟持皇后做人质……她毕竟是易天逴的亲生母亲,无暇也不想这么做。

她身上有易天漓他们几个送她应急的东西,可眼下,似乎只有裴亦辰的玉萧能搬来救兵。可她总不能把裴亦辰叫来,让他跟皇后硬碰硬。不然试试易天漓送她的那粒药丸?当时易天漓把药丸给她的时候,也只说如果有一天,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时,可以试试这粒药丸——可他没说吃下它,会发生什么事。

在那之后,她也一直忘了问这药有什么效果,要冒险一试吗?吃下去究竟会有什么反应?她正在犹豫间,皇后的一句话却帮她做了决定——“无暇姑娘,如果你不写信,本宫就只能直接派人把你押去蔷薇国。”

还有这个选择?无暇有点想笑,她连犹豫都不用犹豫,直接就可以选择被“押”走。从京城到蔷薇国路途遥远,她有的是机会逃跑。正好她也在犯愁虞逆风最近看她看得太严,不好离开,皇后的逼迫,倒给了她机会。

只是很遗憾,没能好好跟小芸芸道别啊……还有辰妹、小黑黑、很有耐心地教过她武功的易天逴,很二的杨二和杨一,一见她就崩溃的清晓,还有落芸阁里的那些婢女,当然了,还有慕雪白。

算了,要真是正式的道别,她可能就舍不得走了,“我不想写信。”无暇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

只不过事情还真是奇怪,如果说自己的警觉心不高,那还情有可原,可是那晚的慕雪白竟然也没发觉被人跟踪,跟踪她的人……轻功该是极高吧?

轻功极高……无暇突然想到了那天闯进祈福苑的那个人,那个即使脚受伤了,仍然能从她和杨二手中逃走,轻功好得离奇的人。

那个人,确实是漓王妃找来的,那天晚上,也是他在跟踪他们?轻功那么好的人,就算武功平常,也一定不是普通人物,漓王妃想请得动这人,一定花了不小的力气,完全不知道漓王妃说自己被xx的事,无暇也只能猜到此处。

皇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做了个手势,殿内的婢女立即围了上来,随时准备抓住无暇。

“慢,我自己会走。”无暇说完没回身地冲皇后挥了挥手,算是道别,反正也是要走了,无所谓了。

按照皇后的计划,无暇跟随车队出宫,由她亲自挑选的大内侍卫护送去蔷薇国,为了保险起见,车队上还打了标识,说明他们是为了慕公子才跑这一趟。

这样一路上自然是没人敢来找麻烦,而且不需要慕公子的命令,他在各地的手下就会自动在暗中保护。皇后娘娘觉得自己的安排万无一失,她只是想送走无暇,不是想杀她,可是……

在无暇走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在她刚撤了宫中这些会武的婢女之后,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手起掌落,劈晕了皇后之后,硬在她嘴里塞了粒药,做完这些,他又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的动作如鬼魅,就算是武功高手,也未必看得清他的身影,是严峰,在漓王妃的授意下跟踪无暇。

无暇当然不想跟车队去蔷薇国,她的计划,是出了京城就自行逃跑,回帝鸾国。

不过事实证明,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一次……她又碰上了绑架。只不过上次的“绑架”是善意的,那些人把她带到天下第一庄的分舵,似乎只是想让她找个地方散散心。

可这一次……无暇的视线落在眼前绑匪的腿上,很明显他的右脚受伤了,走起路来不太方便,“你是闯进祈福苑的那个采花贼?”他的轻功确实厉害,甚至该说,厉害得有点奇怪了。

刚才把她从车队之中抓出来,马车旁边有那么多侍卫,却根本没一个人发现他出现。

她认识的人中,慕雪白和裴亦辰的轻功算是最高,可却远远比不上他。

严峰兀自笑得阴森,“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就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他笑,无暇也笑,不过笑得半点都不阴森,而是笑得兴致勃勃,“你要在我面前继续表演自己吗?”

“素闻无暇姑娘诡计多端,这点激将法,我还不放在眼里。”严峰顿了一顿,声音阴毒,“你放心,既然落在我严峰手上,就不会死得太容易,我会慢慢的玩死你。”

无暇也不再装傻了,一脸好笑地看着他,“严峰是吗?原来真有人蠢到死到临头了,还以为自己是赢家。”她说着指了指他身后,“你不想知道谁来了吗?”

严峰对自己的轻功一向极其自负,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如果这句话是别人说的,他根本就不会理睬。

可他跟踪无暇多时,知道慕雪白和虞逆风都很重视她,他们两个武功了得,让他不敢大意。无暇笑得这么笃定,又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他一惊之下,差不多是反射性地回头。

可他身后,空无一人!

糟糕,中计了!严峰在心里暗叫一声糟,立即向后闪,避开无暇可能会发出的攻击,同时手中长鞭甩出,牢牢地缠住无暇,防止她趁机逃跑——其实以他的轻功,他根本不怕无暇会逃,因为他很快就能把人追回来。可出乎严峰意料,他这一连串动作,都白费了。

无暇根本没动手攻击他,也没趁机逃跑,她只是悠然地笑着,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严峰猜不透她想做什么,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有些不敢靠近她。

无暇依然笑得自在,过了半天,她才举起手,笑道,“你跟踪我这么久,应该知道骗你回头,再趁机攻击这种常见的法子,我是不屑用的。”说完,她微微晃动了一下手指,“不过刚才指你身后的时候,已经在空气中下了药。”无暇看起来心情不错,“你不会以为我跟易天漓认识这么久,却没从他那儿讨些能防身的毒药吧?”

其实她还真的没要啊……她没要,易天漓也不想给,因为易天漓教过她了,用毒是门大学问,远不是拿了包厉害的毒粉,随手一洒你就天下无敌了这么简单。下毒时风向、风力、对方的武功高低、对方反击时会出手的方位……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毒药用不好,反而容易给自己招来灾祸,还是这样忽悠人比较保险,也更适合她。看上次在祈福苑的表现就知道了,脚只是受伤了就惨叫成那样,严峰的胆子其实很小,人也没什么脑子,所以他现在真的被无暇吓住了。

不过他却自以为神情很镇定地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无暇无所谓地笑笑,“我不关心你相不相信,你只要知道,你的命现在就捏在我手心里就行了。”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根本不急着逃,随便找了块大石坐下,“说吧,这次是你自己想要来找我报仇呢,还是漓王妃派你来的?”

她淡定的反应就够让人心惊的了,再一听到漓王妃的名字,严峰更是惊惶,“你知道?”

“你以为我真的没能力离开颐华宫?”无暇淡定地一笑,“我只是想借此引你出来,你还真上钩了。”其实以上当然都是胡扯……不过无暇说话的语气,看起来很逼真。

其实她确实有能力离开颐华宫,不过那需要挟持皇后做人质,她不想那么做。事实证明,无论是装傻还是装睿智,她都装得很成功。

“上钩”这两个字刺激了严峰的神经,上次他只是想去祈福苑露次面,就踩中了无暇布下的陷阱,还因此让脚受了伤,原本就惨白的脸现在更是微微发青,他极力想镇定,冷汗却涔涔而下。

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无暇无语了一下,不敢再吓他了,免得把人吓晕过去,她什么都问不出来,“你老实配合,我自然会给你解药,”无暇颇有老大风范地看着他,“该说什么,你自己明白。”

严峰的嘴抖了抖,好像正要说话,突然又神情一凛,警觉地偏过头,像是在听远处的声音。无暇也伸长了耳朵,可没听出什么异常声音,倒是严峰不知听到了什么,吓得面如土色,满脸惊恐。

他似乎想抓着无暇离开,可还没碰到她,突然又警觉地收回手——他还记得无暇挥了挥手指,就能“下毒”的事。罢了,以后还有机会抓她!严峰一狠心,也顾不上无暇了,转身就逃。

动作依然如鬼魅,无暇就这么一直盯着他,都没看出他到底是怎么移动的。

严峰帮她逃离了侍卫们的“护送”,现在他也逃了,她这么就自由了,不过无暇可高兴不起来,严峰刚才的神情太惊恐,就算是听说自己中毒了,他也没吓成那样,是什么东西来了?

周围打量了一下,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座森林,难道是林中有什么凶兽?无暇也有点紧张,可浓荫蔽日,她连方向都分不出来,也不敢乱跑,再说她根本不知道凶兽会从什么方向冲出来。

想了想,无暇跃上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棵老树,为了保险起见,还向上爬了老远,最后坐到一根大概五层楼高的树杈上。坐稳之后,再伸长耳朵仔细听,这次无暇才听到了隐约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急促,可不时又会停顿一下,像是在辨别方向。无暇正奇怪这脚步声很轻,不像是体积庞大的野兽时,她就看到把严峰吓得面如土色的是什么“东西”了——

体积正常,嗯,跟野兽比,应该说是体积有点小……那个体积有点小的“东西”走到她坐着的那棵树下,抬头看着她,“无暇姑娘今天真活泼。”

是慕雪白!她真是早该想到了,在众人心里,天下最可怕的,好像就是慕雪白……皇后派了那么多人“护送”她,中途还送丢了人,那些人现在一定在慌慌张张地四处找她。

所以慕雪白耳目众多,知道她丢了这件事并不奇怪,可是……无暇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清晓的人影,难道慕雪白是自己来的?

“小白怎么会找到我?”

慕雪白很谦虚,“我是无所不能的。”

无暇赞同地点头,特别真诚地称赞他,“大家都知道,小白最擅长的就是找路了。”

慕雪白淡定地笑笑,风度翩翩地跃身飞起,坐到无暇对面的那根树枝上。

“无暇姑娘没注意自己走过的路面?”

嗯?无暇确实没注意过,现在向下看,才发现林中的地面上有一道淡蓝色的痕迹,颜色很浅很淡,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蜿蜿蜒蜒,时断时续。

“我踩过的地面,都会变成这样?”无暇好奇地偏头,看着自己的鞋底,“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慕雪白答得很淡定,“从我喜欢上无暇姑娘开始。”

无暇本来就是半弯着身子在观察自己的鞋底,被慕雪白突然的一句话一吓,差点从树枝上掉下去。

慕雪白及时伸手扶稳她,“这里很高。”

“是啊。”尤其是底下枝叶繁茂,她这么没有防备地摔下去,不死也要被树枝划上一身的伤。

无暇正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慕雪白就很淡定地提醒她,“我救了无暇姑娘一命。”

嗯?无暇这回有防备了,连忙扶住身下的树枝,免得再被他吓得要摔下去。

果然,慕雪白用很淡定很平静地说,“无暇姑娘可以以身相许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了,无暇还是被噎得半天发不出声音来,“小白,吓唬人是很不英俊的呀。”

无暇以为慕雪白会答“我已经太英俊了”这类的话,可实际上,慕雪白的回答是一句淡定的反问——“那吓唬自己喜欢的人呢?”

跟现在的慕雪白说话,坐在树上真不是一个好选择……出于安全考虑,无暇向左边移动了一些,牢牢地抱住树干,免得自己会不小心掉下去。

之后慕雪白就说话了……慕雪白说话,自然永远都是淡定平静的声音,不过内容可能会很劲爆——“无暇姑娘怕摔下去,可以抱着我。”

无暇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之后觉得还是转换话题比较安全,“小白,我们现在在哪儿?”严峰把她抓出来之后,走了有一段时间,以严峰的速度,他们应该偏离官道很远了,而且她从来没听说京城附近有这样一座深山老林。

“不知道。”慕雪白答得很淡定。他也是一路沿着无暇的足迹过来的,至于这里是哪儿,他完全不清楚,不了解,当然,他除了自己房间,其实哪儿都不认识……

无暇点头,“所以小白想离开这里,还要靠我领路呀。”

“所以?”

“所以小白就不该再吓唬我了。”

“无暇姑娘怎么确定我是在吓唬你?”

“……不是吓唬,难道是真话?”无暇难得很认真地看着他。

“当然不是。”慕雪白毫不犹豫地否认,话锋一转,问她,“无暇姑娘为什么被送出京城?”

无暇想了想,很深沉地说,“因为我气质太好……不对,是自从我认识小白之后,气质变得越来越好,不适合再住在京城。”

慕雪白笑瞥她一眼,“我准备去江南,无暇姑娘的气质,正适合跟我同去。”

无暇本来就想着没有地方好去,帝无双已死就准备回去帝鸾国的,现在一听到慕雪白的提议就来了兴致,“包吃包住吗?”

“当然。”

这个计划听起来非常不错,可半个时辰之后,无暇不这么想了,因为——他们走不出去。

原来不只是小白会迷路,现在她也迷路了……在她眼中,不管走出多远,这片树林长得都是一个模样,而且古树枝叶浓密,她不管怎么抬头看,都只能看到绿幽幽的一片,也看不见太阳,她更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出来了。

在第八次经过那条被她做了记号的小溪时,无暇很无力地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转头看着还是一脸淡定的慕雪白,“小白,先坐下歇会儿吧。”

慕雪白风度翩翩地坐了下来,“无暇姑娘不像这么容易就被打击的人。”

嗯,如果是她自己,迷路了,在森林里不停地转着圈找不到路,她可能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有他在啊……虽然慕雪白什么都没说,可她这么带着他绕来绕去,心里总是有点过意不去。

慕雪白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很淡定地勾了勾唇角,“原来问题又是出在我的气质太好。”

其实慕雪白这句话虽然乍听很考验人的神经,不过也算是实话,她心里差不多真是这么想的……嗯,很英俊——虽然她到现在都没见过他的真实容貌,不过就只凭这双眼睛,也能猜出一二来。

慕雪白的身份还很尊贵——虽然到现在为止,她也只知道他的一半身份,据说还是不重要的那一半,不过就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尊贵了。

这样的慕雪白,好像就该是高高在上很优雅很淡定地让人崇拜的,现在被她害得在树林中没头没脑地绕着圈……真是很不符合慕雪白的气质啊!

慕雪白笑瞥了她一眼,从怀里找出一张新的人皮面具来,之后就背过身去易容。

他的动作很慢,所以无暇很久才看到他转回身来、转回身来……嘴角不停地抽搐着,无暇有点想去撞墙,或者推到眼前的这人撞墙……

“很可怕吗?”慕雪白顶着一张五官猥琐到无暇不知该怎么形容的脸,问得气定神闲。

无暇发自肺腑地回答他,“很可怕……”

慕雪白很淡定,“还好我自己没看过。”

慕雪白换了这张面目可憎的脸之后,就连那双漂亮得让人惊叹的眼睛都救不了他了,无暇带着这样的慕雪白在森林中兜圈子,果然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了……

“小白,你是怎么做出这样一张面具的……”

“无暇姑娘觉得呢?”

“……因为小白太英俊,普通的面具,已经遮不住你的气质了?”

“无暇姑娘眼光不错,”慕雪白很淡定,“不愧是我喜欢的女人。”

无暇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很真诚地告诉他,“小白,你顶着这样一张脸吓唬我,我会很想打你的。”其实她手痒很久了……

慕雪白虽然没亲眼见过这张面具,不过也大致猜得到,所以终于不再吓唬她,转而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这张面具是我一个擅长易容的手下做的。”

擅长易容的?无暇有点好奇,随口问道,“我见过吗?”

“没有,”慕雪白很淡定地告诉她,“做出这张面具之后,他就病倒了,现在在江南休养。”

“……是被这猥琐的五官吓的吗?”

“是。”

原来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天逐渐黑了,无暇却还是没找到离开森林的路,夜里不适合在密林中乱闯,他们只好找了块开阔干燥的地方,准备在这里歇上一晚。

他们身上都没带什么食物,好在想在林里找些野味野菜野果都很容易,接下来,就是慕雪白施展他的高超厨艺的时候了。

当然,在下厨之前,他把脸上那张可怕的面具摘下去了……有了之前那张脸做对比,即使他现在戴着张五官平常的面具,看起来也是格外英俊。

无暇看着他熟练又优雅的动作,问他,“小白,你的手下会来找你吗?”

“我不放信号,就不会有人找来。”慕雪白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找不到出去的路,神情自然地递给无暇一只烤好的野兔腿。

嗯……慕雪白太强大,他的手下根本不会担心他的安危,所以不会主动出来找人,而且这里古树参天,慕雪白就算放了信号,外面的人也看不到。

无暇正在想究竟该怎么离开这儿,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兔子腿。

“咦?小白,你随身带了调料吗?”兔子腿的火候掌握得相当好,肉汁都锁在里面,一口咬下去滑女敕多汁,而且很让她惊奇的是,这明明是调了味的!

指了下一边洗净之后被他穿成一串的各类植物,慕雪白很淡定地勾了勾唇角,“我是万能的。”

“用它们调的味?”无暇真心佩服他,很认真地问,“小白,除了认路之外,你是不是真没有做不到的事?”

“有。”无暇问得认真,慕雪白答得也很认真,“我不能让自己不这么英俊。”

无暇定了定神,正准备称赞一下他的强大,慕雪白却又开口了。他依然是很淡定很平静的声音,“我不能让我喜欢的人也喜欢上我。”上个答案太诚恳,这个答案又太忧伤,情绪转变得这么快,尤其慕雪白还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无暇听得完全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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