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还来做什么,丞相大人?”
无遇低垂着头,并不开他,只低低的笑,笑声凉透。舒殢殩獍嘴里还含着鲜血,出口的字句并不分明,然那“丞相大人”四个字却是咬得死死的。
无遇眼前的人正是怀陌,此刻,他的脸上难以掩饰痛苦。
“对不起。”怀陌哑声道歉。
“呵呵呵,对不起?”无遇冷笑,“你怀陌何曾对不起人了?甾”
“滚!”忽地一声怒吼,无遇恶狠狠抬头,怒视怀陌。
看清无遇受尽折磨的脸,霎时,怀陌眼睛里铺天盖地的悔疚。
“你给我滚,不要让我见到你!我……廷”
无遇破口就是震吼,怀陌脸色绷了绷,迅速拂指,落到无遇身上的穴道,无遇的声音又戛然而止,只剩下愤怒的仇恨的不甘心的一双眼睛,狠狠看着怀陌。
怀陌拧眉,眨眼,又平静下去,他早已习惯了掩饰自己的情绪。
“上一次来我便告诉过你,再出现时我会带你离开,你拦不住我。”怀陌淡淡说完,一手准确抓住锁着无遇的铁链,他神色未变,只是手下轻微一声,铁链却霎时破碎开去。
他如法炮制,将铁链震断。无遇身体早已受损,当即无力的跌落。
怀陌将他扶住,“你手脚内残留的铁链,待我们离开之后我再为你除去。放心,你对我恩重于山,怀陌谨记,万死不敢忘记,我不会让你有事。”
这时,从地道内又上来了两人。却是小黑,此时,他手中还抓了一人。那人蓬头垢面,浑身血污,头发垂着将两脸全然遮盖,竟和此刻的无遇无异。
怀陌淡道:“将这里处理好。”
“是,爷。”
怀陌带着无遇从地道迅速离开。
地道的另一头,马车已经备好。从地道出来,怀陌迅速将无遇送进了马车。不久,小黑也出来了,却是独自一人,向怀陌禀报一切已经处置妥善,怀陌点了点头,命令道:“将地道填了。”
“是。”
干净利落,不留痕迹。不过片刻的光景,怀陌将无遇救走,偷天换日。
然而,他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动作全被远处一人看在眼里。
夏日的凉风吹过,吹起那人衣角翩跹。一双倾城的桃花眼,淡淡看着前方的一幕,不着情绪。
“王爷,要不要将消息传出去?”
这人正是萧尧,他的身旁,是他的贴身侍卫陆原。
萧尧静静看着前方迅速消失的马车,缓缓摇头:“不许泄露任何一个字。”
陆原眼色紧了紧,皱眉,“属下不解,请王爷明示。”
“你不解什么?”
“怀陌救走了皇上想要的人,王爷若是禀明皇上,那么消灭怀陌,将不费吹灰之力,从此朝中将再无怀陌,王爷便可高枕无忧。为何要放过他?”
萧尧眸子半阖,静默良久,缓缓道:“因为他救的那个人,原本就是我要救的,他只是比我快了一步。”
“王爷,这……时机微妙,万万不要和皇上作对才好。”
萧尧忽地转身,倾城的眸子倏地含笑,如风中杨柳,姿态万千,他半真半假,似在玩笑,“这可如何才好?我看上了那人的女儿,还想着叫他一声岳父的。”
陆原闻声,表情顿时很惊悚,一双虎目睁得大大的,措手不及的望着萧尧。从战场上浴血而回的汉子,第一次反应不过来。
萧尧笑了笑,越过他离开,“走吧。”
“啪!”
“滚!都给我滚!”
无遇躺在床上,怀陌解了他的穴道,又迅速喂了吃了几样重要的解药,不久,他就恢复了不少的力气。
罗敷早已等在这里,又立刻去煎药,要伺候无遇喝下。只是无遇此刻暴躁得像是头受伤的野兽,药碗刚刚靠近,他就挥了手臂将碗打落在地。
罗敷眼睛红红的,哀怨地瞅了他一眼,没出声,静静将东西收拾好。
“你等一等,我再去煎一碗。”
“滚,不要再回来,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无遇怒吼,他的身体因为挣扎,将床榻弄得剧烈的响动,和他一样暴躁。
罗敷的脚步滞了滞,背影一片凄凉,到底没有回头,又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师徒两人。
怀陌淡淡立在窗前,无遇怒视向他,“我让你滚,听不见?”
“我要看着你将药喝下。”怀陌仿佛看不出无遇此刻对他的嫌恶,径自淡道:“你知道我的,从小,我说到就会做到。几天前,我告诉你我会将你带回来,今日我做到了。那么我今日再告诉你,锦年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只是重伤了你的手脚,却并没有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原本我预计三年之内让你恢复如常,眼下看来不用了,一月之内我就可以让你重新站起来,三月之内你的内力便可恢复七成。绝对不会超过一年,我可以帮你夺回九清宫。”
无遇在听到怀陌的话时,脸上的神情凝了凝,随即却是冷笑,“少在这里假惺惺,不要忘了,是谁害我至此。怀陌,你是在赎罪!”
“随你怎么说,随你是配合还是不配合,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不过是提前通知你往后会发生的事。至于我的动机,报恩、赎罪、讨好,都有,你也不必揣测,我全都承认。”
怀陌平静的看着无遇,不论无遇脸上是怎样的愤恨、嫌恶,他眉毛也不曾动一动,仿佛他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个活人,完全不能牵动他的情绪,“我开的药是为你根除毒性,以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立刻帮你治手脚,半月之后再治。你现在如此躁动,我也不能带沉醉过来看你,你什么时候平静了,我什么时候带她来见你。她很担心你,又不忍给我压力,只能暗自焦虑。所以你不要以为,你受困这些日子,受罪的只有你一个人,不要忘了,你还有个女儿。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在你身边跟随三十多年的锦年也会背叛你,她却是天生来,只会从始至终与你站在同一立场的。”
同一立场……无遇脸上的表情忽然之间深沉下去。“当然,前提是你要善待她的母亲。”
怀陌说完,无遇也平静了下去,至少太阳穴上的青筋渐渐下去。
怀陌又往外看了看,罗敷煎药还未回,他转而对无遇道:“我现在要立刻回京,这里很安全,照顾你那人……更信得过。趁我离开,趁她回来以前,你心中有恨有怨,尽管发泄。但是记住我刚刚说的话,你受的伤其实很轻,只需三月,你的内力即便只恢复了七成,亦足以为自己报仇。所以你自己决定,是要发泄,还是要虐人虐己。”
无遇没吱声,安静地躺在床上。几十年来,难得他的目光中竟隐约有些迷惘了
锦年歪了身子在榻上午睡,心头忽地一阵躁动,他猛地睁开眼睛来,危险的眸子里一阵犀利。豁然起身,疾步往地牢走去。
阴暗里,血腥的气息更加浓厚了,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似乎更急。前方的架子上,铁链洞穿了手脚的人,还挂在上面。头低低垂着,头发从前散落,跟着往下滴血滴汗。
锦年缓了脚步走近,勾了勾唇。
看来刚才一番激怒,成效甚好。地上又新增了不少的血,显然是挣扎所至。
锦年在无遇面前来来回回走了一圈,他如鹰如隼的眸子紧紧盯着那阶下囚,一丝一毫也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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