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文仓发泄一通,终是一吐心中悲愤,转而看向项卓宸道:“你可愿随我修炼神通?”
项卓宸早知自己这祖宗是个人物,当年与荀世龙等英豪逐鹿中原,虽然兵败,连其一党被一齐逐出中原,荀世龙在后面引军掩杀,逼得急了,他项文仓只好诈死军中,好不容易借此月兑了难,到得现今阎蔓部落处,身边只余百人而已.
他一度不死心,仗着从中原带来的兵器铸造技艺,又纠集人手,在极北草原东征西讨,收拢土著部落,重新聚起三千人众,意图寻机杀回中原,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本是意气风发的项文仓一夜之间便草草传了位子于自己的儿子,整个人突然从阎蔓众人的视野里消失了,仅留下了一枚符篆,言道:“荀世龙已经立朝大兴,势头正旺,难以图之,现下里时机还未成熟,只需养精蓄锐,待得有一日我项氏族人又可兵指中原,我项氏后人只要将血液沁入此符中,便可与我取得联系。若我未有回话,须得速速将此符焚烧销毁,若我有所回应,那才是我项氏再现中原之时!”
这枚符篆与项家老祖宗项文仓的这段话,项家子弟莫不敢忘,阎蔓首领代代相传,直传到了这一代,他项卓宸接着首领的位置,才有了如此机会,叫项卓宸再不犹豫。
那日,项卓宸忽而划开手指,鲜血潺潺而出,滴在了符篆上,等了片刻,果真有话语从符篆中传出,叫项卓宸激动不已,也是到那时才知道,原来他的老祖宗项文仓,已是踏入仙途,拥有寻常人所未有的大本领,成为了那修仙之士,这一活,已是近千年的光景了。
可他项卓宸端的是野心十足,且聪明过人,不然也不会为他项氏一族,阎蔓众人寻到如此机缘,他暗地里与大兴隆祥皇帝互通有无,言及自己愿归顺大兴,为他隆祥赚的千古明君的形象。
隆祥亦是老谋深算,想借着项卓宸的阎蔓一族来犯之机顺势打压道门,削弱道门在大兴的影响,并差人讨得紫沙江狐妖的帮忙,施计赶走武相,后力捧新教,将西来的佛教代表正方禅师立为大兴朝国师。
这一番作为下来,才叫项卓宸多年的愿望得以实现,眼前的他,并未因老祖宗的邀请感到激动,而是反问道:“老祖,这修炼,可有什么限制吗?”
项文仓道:“哪里来的什么限制,我这便传你心法口诀,只要你听我吩咐,待入了门,那今后前途必不可限量。”
项卓宸心中有着顾忌:想我项卓宸亦是在这阎蔓首领一位多年,哪能凭这人三句两句便跟着他修炼?我曾闻那道门仙法须得有灵根资质才可入门,如今再看项文仓,不但不要求别的,表情还有些迫不及待,叫我哪里敢应?
项卓宸思前想后,正寻思如何拒绝项文仓的邀请,这时候,忽的从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爆破之声,声音震耳欲聋,竟然穿过项文仓布下的隔音屏界,透进帐来。
项卓宸还未发话,项文仓已“腾”的站起了身,三两步就出了坞堡,再一闪间立时腾空而起,虚立空中,面朝南方。项卓宸跟出帐来,见项文仓立在半空,心中揣揣,更不知如何开口,万幸他项文仓好像另有要事,只听他在空中道:“好孙儿,我去去就来,我一日未回,你等便需等我一日,勿要擅自南下。”
项卓宸躬身施礼道:“谨遵老祖旨意。”
项文仓点点头,嵌在腰间的金属环蓦地变大,放出棕色光芒,直将整个营盘照亮,瞬时间恍如白昼一般,再听他口中喝道:“神行!”
话音一落,那金属环“嗡”的一声,就这般载着项文仓化作一道流光,朝南边大兴而去。
项卓宸见项文仓已走,脸色顿时阴郁下来,但只是片刻,便已被其收敛,任谁也看不出来了。
他对着两边目瞪口呆的阎蔓军士道:“你们莫要惊慌,这是我请来的援手,他法力高强,定能助我等攻入京城,覆灭大兴,我们阎蔓兴盛,指日可待了!”这些话,自是为了稳定军心,激励士气,果不其然,此话一出,众军士一传十十传百,整个营中立时欢呼雀跃,直当此时已经南攻胜利,各相庆祝起来。
他项卓宸嘴角一笑,一弯身,退回了坞堡中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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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文仓所闻响声,乃是从万里之外,清章废墟之上传来,再看这处,正有两名修士,顶着不住飘落的雪花在空中斗法。
说也奇妙,这雪花洋洋洒洒,虽是势头不小,却无法近的二人身周,还未等落下,便早早在天上化开成水,再化成烟,冷风一吹,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相斗的这二人,便是那一追一逃的黑衣尸修,一劫散魔,与两日逃难,灰头土脸的青牛山大乘期真人,永平。
此时再看,他二人的际遇竟然阴差阳错的反转过来,永平真人的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微笑,不紧不慢的打出道道真诀,似是要慢慢削弱凌辱那尸修一样儿。
而那尸修却渐渐急躁,手中魔功奋力打去,想早早寻得突破口,将面前可恨的永平真人拿下。
怎奈何,尸修被利益冲昏了头脑,落入了永平的算计,困魔阵一出,尸修老魔在阵中魔力运转颇有滞涩,每运一次功,丹田之中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哪像那挨千刀的永平这般风轻云淡,真气运转如意,自在一旁十拿九稳,脸上带笑,只听永平道:“你究竟是何来历,到了这时候,还不愿意告知我吗?”
老魔冷“哼”一声,并未答话,只是加紧了手上的魔功,打出一道道黑烟,烟雾中饱含血腥之气,总有哀嚎之声不断传出,叫人见了毛骨悚然。
可永平却不怕他,只是催动身前插着的青牛旗护住自己,一边时不时的变化手势,朝老魔打出道道真诀,或火海,或水柱,或闪雷,或土石,总之是应有尽有,逼得老魔手忙脚乱。
老魔孤身一人,哪里想到他永平心机之深堪比汪洋,竟早早便在此布下阵势,又得道门小子相助,把自己困在阵中,他心念电转:怎的这还有这般厉害的人物隐在中土?哎,那金尸和银尸我是万万不能招出来的,这困魔阵端的厉害无比,便是招将出来,也不过是定在当空,根本不能动弹,成为两个活靶子罢了。
他是一劫散魔,本就没有躯壳肉身,仅余一个元婴,仗的就是他无以匹敌的仙灵之气,可现在对敌的,也是一个可以使用仙元力的大乘期真人,又误入敌阵,被限制施术,若是但有闪失,稍有不慎,那可是好比坠入了无边地狱,人间不存了。他也再不似渡劫之前,受了些伤,还能食些丹药仙草,日日月月间也可恢复如初,如今再看,若是未有碰上这般凌厉,相差仿佛之人还好,可真叫自己碰上了,说不得就要谨慎一些,多加小心了。
永平真人见老魔不答话,时机已经成熟,便“嘿嘿”一笑:“你不唤你那帮手来,我可要动手了!”
言罢再次露出曾经在清章城摆摊吆喝时那一副猥琐模样,他双手齐动,左右两手小指与食指相交叉,拇指掐中间关节纹口中轻道:“神虎提魂印,炼度,破幽,神将出!”
话音未落,面前陡然出现一道金光,这金光从天而降,直冲入大阵中,不过片刻,金光尽散,从光束里走出一个金甲将军,这将军有三人之高,面容刚毅,威武不凡,右手提一把大砍刀,挺立在永平面前。
金甲将军一出,先扫视了永平,老魔一眼,才又看回永平,伸出未有持刀的左手指向老魔道:“就是他吗?”
永平点点头道:“还要麻烦您了,尽量抓活的。”
金甲将军大刀对着老魔一甩,亮了个相,忽而大叫道:“贼将莫要猖狂,看我生擒了你。”这场面话是说的对味儿,可那老魔如今陷入阵中,连永平一人都搞不定,哪里还能再应付这个突如其来的金甲神将了?
日前永平曾对老魔撂下狠话,此时老魔已是强弩之末,见又增强敌,心中发了狠,突然叫道:“哇呀呀呀!永平小儿欺人太甚!我古驰今日便是拼了元婴受损,也不会放过你!”
自称古驰的老魔说完,猛地抓住身上黑袍肩部,用力一扯,黑袍立时破开一个长长的口子,被古驰甩到一旁,长年包裹在黑袍中的老魔古驰,终于是现了真面目。
只见永平面前的古驰,浑身上下漆黑如墨,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黑气,翻涌不息,身子几如透明,血管脉络清晰可见,双眼泛着绿光,正幽幽的看着永平与拎着大刀向自己砍来的金甲神将。
永平得见古驰老魔散魔之体,亦是十分惊讶,原来,便连永平真人这般的万年老怪,也从未有机会见过散仙散魔兵解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古驰盯着逼近的金甲神将,双眼绿光一闪,手中迅速掐了个印诀,语速时快时慢,声音时轻时重,断断续续的念道:“幽冥尸火,焚我之躯天无二日,鬼马相闻即若性生,通达九幽命之所悬,大鬼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