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谭笑雷领了皇命,虽心中有气,可也不想违抗,直带了十八万军士徐徐退走,与那镇西大将军何驰平在黄沙河以南交接完毕。
谭笑雷引镇北军士退入琼州,在琼州边境一带安营扎寨,只留那贺亭都尉元开裕自带手下兵马于那清章城南百里处驻扎观望,一可叫他谭笑雷时时掌握前线动向,二可寻隙救回大兴国师。随后谭笑雷便亲率随从二十余名,快马加鞭未下鞍,一路直奔京城而去,他心中气极,想那隆祥皇帝早日里曾与自己有所约定:日后北地但有战事,必叫自己带兵亲征。
谁成想那阎蔓大军刚刚南下,想当日阎蔓南侵之时,正有隆祥皇帝一纸手谕,陈言北方防线侦查兵人数太多,徒费粮草,不若削减探马数量,以为他用。
若说这事儿仅是巧合,那如今自己治下柳州大半的领土业已被阎蔓异族所侵占,此时此刻,正是自己大展宏图,一显身手的好时机!那隆祥皇帝竟然再来圣旨,叫自己撤回琼州待命,另着那镇西大将军率兵来挡阎蔓!
谭笑雷想起两军交接之时,何驰平那老东西的不屑嘴脸,他谭笑雷面上不说,心里可真是难受至极。
这不,此番大军一进琼州,谭笑雷便令那威信极高的军中老将冯习辉暂代将军之位,统领镇北军,而自个儿欲返京面圣,倒是要问问那隆祥皇帝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分割线————————————————————————
却说那两代老臣,官拜镇西大将军的老将何驰平引军十万北上柳州,自留十万军士守卫西方易、平二州,又兵分六路,齐头并进到得清章月复地,营寨扎牢,立刻便着人参谒,另派军中大将前去讨战。
那项卓宸也是深得阎蔓军心,将容整肃,军士归心,自打何驰平引军来战,两军相交一处,各点军将出阵,你来我往间各有胜负,战事胶着,饶是那何驰平经验丰富,也无有寸进。
终是一日,那镇西军到来一人,这人头上无发,身着袈裟,自称是佛门僧人,领命前来助战。
那何驰平本不欲启用,但见如此相耗不是个办法,自己出动十万大军足半月也未得一功,镇西将军之颜面哪里还保得住了?思前想后,也只好叫此人出了战。
这僧人到得阵前,高呼佛号:“阿弥陀佛,阎蔓北来,侵扰南地,杀生太过,贫僧本不愿徒造杀孽,劝诸位施主早归故土,勿要生灵涂炭!再放我师叔正方归来,我佛门必不另做追究!”
阎蔓出阵将领哪里听得这番话来,直接挥兵掩杀,两军战至一处,一时间残肢断臂纷乱飞起,或有死伤的两军将士,随处可见。
这僧人犹如一尊铜像,直站在乱军之中,身周似有一堵无形墙壁,无人可近得其身,他叹了口气,嘴里吐出四个斗大金字:“唵!齿!林!姆!”
四字一出,天空中立时金光阵阵,光芒撒到大兴镇西军军士身上,镇西军诸人立时有了变化,有“叮叮当当”之声不停从周围传出,阎蔓人发现,他们的刀刃再也划不破镇西军士的四肢,枪矛再也捅不进镇西军士的身子了。
原来这便是佛门法咒——“加持四小咒”中的“护身咒”,此咒一出,可保受咒之人一时三刻,不被外来攻击所伤,端的是妙用非凡。
不用多表,此战自是镇西军大胜,打从这回起,不过一月时间,战线便一退再退,他阎蔓军已是接连退到了近大兴边界的紫暑城外,柳州大半领土,尽复被何驰平收回。
何驰平见此次出兵颇见成效,借着他佛家高僧之力屡战屡胜,一时有些飘飘然,却也未有忘记那僧人,一面叫人好生招待,一面便要一鼓作气,直将那阎蔓大军赶回北疆。
这一日,何驰平又使人搦战,阎蔓军辕门处一阵涌动,营门大开,终是走出一个人来,这人不再同先前将士一般,反倒是无有甲胄在身,只着一袭蓝衣道袍,也无坐骑,就这般靠着一双肉脚踱步阵前。
这道士脚踩大地,气宇轩昂,一手持浮尘,背上捆宝剑,遥指阵前何驰平座下将领高声道:“贫道毕林山五龙观夏启,你大兴朝时有妖物作祟,尔等皇帝隆祥早被魔道蒙蔽双眼,今特奉道门法旨,特来相助阎蔓,降妖除魔,你等肉眼凡胎,不识鬼魅,速速让开,休要着了魔物的道!”
那将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想他阎蔓果真黔驴技穷矣,多日兵败连番撤退,此时更不敢出战,他眯眼看来,更见一白面小生立于阵前,看罢“哈哈”大笑道:“黄口小儿竟敢口出狂言,笑死人了!”
道人夏启闻言不悦,再喝道:“来将通名,你等莫要执迷不悟,我只数却三声,若然再是不退,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那将并未有将其放在心上,再想自己身上已被那高僧加持了法咒,刀枪不入,哪里怕得人来?只倒提铁鞭猖狂道:“听好了,本将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你家吴志吴爷爷是也!想你阎蔓老的都被我镇西军打死,就剩下你这小的出阵了,可莫要虚张声势,贻笑大方了!速速滚回家喝女乃去吧!”
夏启听罢也不答话,眼中发狠大声数道:“一!”
吴志“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夏启也不反驳,只接着数道:“二!”
吴志见那夏启来了劲儿,心中不忿,大手一挥道:“众将士,随我冲杀一阵!”说完带着身后两千镇西军齐齐掩杀过来。
夏启临危不惧,也不慌乱,只定定喊道:“三!”
“三”字一出,只见一道流光划过,再看打头那一排镇西军的头颅都已高高飞起,鲜血四溅,凄惨至极!
那吴志冲在最前,自是免不了身首异处,也不知他夏启如何使力,却只一下便将吴志击死在马匹之上。其余众人冲得一半,但见血光四射,靠前的军士见得主将已死,再看那夏启动也未动,这才惊声叫道:“有妖怪!高僧的法咒失效啦!妖怪将吴将军杀死啦!”喊完使劲拨转马头,猛拍座下马臀,几欲逃走,可事与愿违,这标军士马匹速度已然快的惊人,片刻间哪里停得下来,只听对面夏启又喝一声:“找死!”
夏启喝罢,一手掐诀,鼻头一“哼”,有两股清火从鼻头喷将出来,那火焰极大,在空中打了个转,直奔众人而去。
火焰去势极快,几百米的距离转瞬便至,马上诸人不及应变,正被火焰击中。
那火焰更是厉害,但凡沾着了边儿,仿佛燃到了火油,军士的身上立马着起熊熊烈火,不过片刻之余便连同身上铠甲与座下战马一同化作灰烬。
阎蔓营中众将于时正在营中观看,见得这道人实力,心中唏嘘,那阎蔓之主项卓宸更是抚掌大悦道:“有道门相助,我阎蔓入主大兴,指日可待了。”
————————————————————————分割线————————————————————————
却说阎蔓与大兴各凭本事,两雄相争于柳州,却有一人,不断往返于各处杳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就好像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一般。
这人身背藤条编成的草篓,此时已近二月中旬,天气越发寒冷,他却只着一件薄薄的长衫,正拿着一条不知哪里捡来的枯树枝拨弄着脚下的雪。
他拿树枝拨开了一片雪,蹲子,俯身看去:“夏枯藤!”
他叫了一声,把手里树枝扔到一旁,双手伸进那片雪中,似是抓住了什么重物,使劲往外拽了起来。
只听“嘎嘣”一声,一个绿色的条状物被其从雪堆里扯了出来。
近前一看,原来是一棵碧绿的蔓藤,这藤十分粗壮,足有此人的手腕一样儿粗细。
他一手扯住这蔓藤断截开来的一头儿,另一只手化手为刀,算了算长度:“就先截这么多吧。”说着一手砍下,那粗壮的藤条立时被砍断。
他满意的看着手中那一截藤条:“这夏枯藤,调节阴阳却是再好不过了!”
他说完话,忽的又有另一个人声响起:“若说主上这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呐!”
那人身侧哪有别人,也不知这声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那人却不管这许多,只是问道:“哦?何以见得?”
那阵声音道:“便看这两月,山中冬日里积雪厚实,主上却能于沿途之间发觉这般多的灵草来,只是……”
那人皱眉道:“只是什么?”
那阵声音怯怯道:“只是这有用的,却没有几株啊!呵呵呵……”那声音说完竟然笑了起来。
那人也不知该哭该笑,摇了摇头,持着夏枯藤的手掌一翻,藤条便不见踪影了。
那人拾起枯树枝,又向前走去,一边凭空发问道:“玉老,您说此山灵气逼人,合该有不少灵草,可我须得的那长今舌草还不见踪影,真不知要寻到何年何月去了。”
那人话音刚落,那声音再次响起:“主上莫要心急,依我看来,主上不若直接修炼,哪用得像这般大费周章?”
那人摇头否定道:“这却不成,我这幅身子实在孱弱,根本不经使唤,锻骨丹的确是少不得的。”
那人逐渐从林间走入山间一片空地之中,阳光射在他的面庞,显出一个十分年轻的脸来,看起来这模样直似一个少年,可他那双眼睛却是饱经风霜,实难看透。
这人身着八牛丁袍,颈间挂着一枚蝉形玉佩,不是别人,正是那昔日京城的黑子,现如今的修仙小士,万年老魂——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