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俊贤在为莫夏捷准备好开水,并赶到教室告诉她之后,马不停蹄到与学校毗邻的供销社去,目的就是为了抓紧时间,买一个暖壶。
货架上的暖壶有好几种:铁壳的、塑料壳的、竹笼壳的;壶胆也有单层的和双层的两种;容量也有大、中、小三种类型。余俊贤简单的向售货员询问了一下情况和价钱,毫不犹豫的买了个铁壳、双层胆、大容量的,径直向学校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当余俊贤提着暖壶回到学校自己的住处,推开门时,这才发现:莫夏捷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漫不经心的翻着一本《人生与伴侣》杂志。
开水已经喝完了,茶缸就静静地呆在一边。很显然,莫夏捷压根就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她有意在等他的老师回来。
看到余老师推门进来,莫夏捷从办公桌前站起身,不好意思的对余俊贤笑了笑,说道:
“谢谢你啊,余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咦,你为啥不赶紧回教室做作业啊,夏捷?”余老师显然没想到她还会在这里,吃了一惊!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咱没本事,喝口水还得让人家帮忙,无法报答,可总得当面向人家说一声谢谢,是吧!”
莫夏捷现在的心情和状态,显然比刚才好了许多。于是,在熟得不能再熟、很有好感甚至是非常喜欢的余老师面前,她立刻又恢复了她那种无拘无束、伶牙俐齿的样子。
“快别提了,再说我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余老师把提在手里的暖壶在莫夏捷的面前晃了晃,“从今往后,再遇住这种情况,你们就可以直接到我这里来喝开水了!回去和咱们班你的小姐妹们说一下。我这个大班主任终于也拥有自己的暖壶了。”
余老师故意拖长这句话的音调,模拟刚才莫夏姐埋怨他的口气说。
莫夏立刻绯红了脸:“照你这么说,买个暖壶,在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要不是今天我来麻烦你,难道这辈子你就不打算用暖壶了?”
“基本上可以这样说吧!”余老师似乎很认真地说。
莫夏杰看到余老师说这句话的神情挺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一种不安迅速从心底升起,不易觉察的掠过她的脸庞;同时,一种受宠若惊的幸福感迅速溢遍了她的全身:“为什么呀?”
“第一,你想咱一个老农民出身的人,平时在家干活时,饥了渴了,走到水缸前,拿起舀瓢,咕咚咕咚大喝一通,那才济事,解渴,解乏,提神,带劲,——咱庄稼人,哪里是喝茶的命啊!”
“你这人真有意思!只听说喝水能解渴,今天第一次听说,喝水还能顶饭吃呢!”
“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多哩去了,俗话说,老饥变老渴嘛。”
“啥事到你嘴里,都能说出一套一套的道理来。”莫夏捷瞟了余老师一眼,这句话似贬实褒。
“那是,谁让咱是人民教师呢!”余老师越说越风趣。
“那第二呢?”
“还能有什么?囊中羞涩呗!一个临时代课的,每月四十二元人民币,4200分大洋啊!”
“你这么一说,那我就越来越惭愧了。为了我,让你破费了。”莫夏捷有点动情了,她深情地看着自己的老师说。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啊!再说,班里也不只是你一个女生啊。这个暖壶,迟早是要买的。你不用为这件事过意不去。若实在过意不去,那就想想怎么报答老师吧!”余老师一脸坏笑,在拿莫夏捷开玩笑。
莫夏捷并不在意。真正和谐、平等的师生关系,就应该是同志或朋友式的。彼此之间相互开句玩笑,只要不过火,并没什么。再说,余老师说话一向幽默风趣,内涵丰富,学生们早就习惯了这一点儿,这也是学生们喜欢他的原因之一:青春,朝气,随和,谦卑,有魄力。
听了余老师说的这番话,莫夏捷再一次鼓足勇气,迎着余老师火辣辣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余老师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好长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