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真是有些不走运,中午的时候还阳光灿烂,走了大半个时辰就大雨滂沱,结果陷在泥泞中的马车突然一个车轮断裂,不能走了。好不容易等雨停了,杨枫和车夫一起支着马车到前面的一个小村歇脚。
小村处于两个不是很远的镇子的中间位置,很少有人在这里住店。但或许是由于靠近交通要道的缘故,小村上还是有一个小客栈。
杨枫到客栈里订了两个房间,嘱咐小二帮忙找个能修马车的师傅来,就和车夫到房间里换了身干衣服。一会儿功夫小二说修车的师傅来了,车夫就跟着出去修车,杨枫也来到大堂里。大堂的一个角落里有个三十来岁的黑衣人在喝茶,他面前的桌子上趴了只黑猫。杨枫来到一个靠窗的座位旁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窗外的车夫和修车师傅修车。
或许是车不太好修,修车师傅修了很长时间也没修好,期间还跑回家拿了趟东西。杨枫也无聊地在那看。忽然,杨枫耳中听到大堂里的那个黑衣人起身抱着黑猫向自己走了过来,心道这人过来干什么,脸上却保持原样,依然看着窗外。只听那人走到近前,语气甚为客气地说道:“这位道友,在下可以坐下吗?”
杨枫听到后不由大吃一惊,难道今天遭遇到高手了?不过幸亏在穿越极东大沙漠的时候,杨枫闲来无事已经沿着不动神功和如意神功的路子下了一番功夫,杨枫表面上没有露出丝毫惊异之色,只是转头起身施了一礼,也很客气地说道:“这位道友不必客气,请坐。”说罢也不再试图遮掩,施展灵目术向黑衣人看去,却发现黑衣人只是练气六层的修为。杨枫心中方定,暗暗琢磨,看来此人修炼过目力上的神通,以此人的修为,竟然主动找上自己,是周围还有同伙还是另有目的呢。
看到杨枫的反应,黑衣人反倒目露敬佩之色,他把黑猫放到临座后站到杨枫的对面,对杨枫拱手道:“鄙人姓柴,没想到能在这家小店遇到高人,道友好神妙的敛气功法。”
杨枫又回礼道:“哪里哪里,在下的敛气功法再神妙,不也被道友识破了吗?还是道友的功法更胜一筹啊,哈哈。”说着话伸手做了个“请坐”的动作。
“哪里哪里,道友谬赞了,看破道友身份的不是在下,是这只二级灵兽。不过以它的神通,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看出道友身上外溢的一息灵气。道友的敛气功法的确当得起神妙二字。”黑衣人坐下后,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身边的黑猫。
杨枫忙用灵目术向黑猫看去,果然是只灵兽,与普通家猫相比,这只黑猫除了有些过于乌黑油亮之外,瞳眸之中居然透出淡淡的紫色。杨枫仔细回想着那些看过的关于奇虫异兽的书简,忽然想到其中一则关于“紫瞳猫”的记载,其中有“状如常猫,夜间瞳露紫光,识阴物”,“或出异种,万中存一,可具破幻识灵神通”,“性情温良,不喜厮斗”等描述。不过杨枫迟疑了一下,紫瞳猫的异种,可是属于顶阶灵兽,可是能卖很多灵石的,怎么会被一个练气中期的修仙者豢养,难道这种灵兽在此地如此之多,多到低阶弟子都能拥有一只的地步?
于是杨枫试探着问道:“此灵兽可是紫瞳猫中的异种?”
“道友果然是见多识广。”黑衣人确认了这只黑猫是紫瞳猫。黑衣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解开了杨枫的疑惑:“不过这只灵兽不是在下的,是本门的一位老祖临时交由在下使用的。”
杨枫琢磨了一下,黑衣人的话里透漏出几层意思:一是黑衣人背后是有门派、有结丹期修仙者撑腰的,意思大概是让杨枫别轻举妄动;二是这只紫瞳猫你不要抢,抢了也没用。因为灵兽被修仙者驯驭、建立神识控制之后,除非该修仙者死亡,否则其他修仙者几乎无法再通过神识控制该灵兽。不过杨枫又想,起先黑衣人应该不知道自己没看出他是修仙者,他主动找过来,应该是有别的意图,那就顺着黑衣人的话往下说吧,于是杨枫问道:“那敢问道友是哪家宗门的高足,为哪位老祖办事?”
“在下是黑云门的,受乌风老祖差遣找点儿东西,已经在此守候多日。老祖不日就会亲临,几位师叔正在从左近赶过来。敢问道友到此有事?”黑衣人微笑着说道。不过黑衣人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杨枫从他的眼神和气息上判断出他内心很紧张。
黑衣人说到这里,意思已经算是很明白了:黑衣人已经在附近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黑衣人猜测杨枫也发现了这东西,故意弄坏马车,在此停留,要打那东西的主意;所以黑衣人过来主动抬出靠山,让杨枫知难而退,别耽误了自己立功。
对于黑云门,在杨枫搜集到的信息中有较为详细的介绍,属于云西地域的一个中等规模门派,确实是杨枫这类散修惹不起的。黑云门最出名的是控尸炼魂之类的神通。虽然修仙界中以魂魄作为手段的法术都被称作邪术,但也令修仙者们更加忌惮三分。所以杨枫一听黑衣人说出黑云门,心里就打定离开的主意。不过这主意自然不能立即表露出来,否则被黑衣人觉得自己真是软柿子黑自己一把怎么办。
所以杨枫缓缓说道:“在下本来只是偶经此地,不过途中看到了东西,所以想了点儿办法停下来。既然道友慧眼如炬,看出了端倪,而且还有乌风老祖前来,在下这种小人物也就不敢惹什么麻烦了。在下只能如实禀告门中老祖,让门中老祖来和乌风老祖协商。”
黑衣人一惊:“这个,请问道友是哪家宗门,请哪位老祖出山?”
杨枫一笑:“这个嘛,在下就暂且不便透露了,等门中老祖来了,道友不就知道了嘛。”
“这个,这个……”黑衣人脸上瞬间闪过焦虑之色。
其实从杨枫进入大堂起黑衣人就一直对杨枫察言观色,杨枫沉稳有度,修为高深、功法玄妙,隐隐一副大派弟子的样子;而且刚才黑衣人说起黑云门和乌风老祖,杨枫也未显露出一点儿惧怕的样子,更让黑衣人坐实了杨枫是大派弟子的判断。所以黑衣人心中暗道倒霉,今日碰上了一个硬茬子,如果这个灰衣人真请了人来,自己盼望的奖赏说不定就泡汤了。
黑衣人眼珠转了转,从怀里模出个玉匣,放到桌上推到杨枫面前。杨枫心中一喜,知道事情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走了,口中却是问道:“道友这是何意?”
黑衣人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先苦笑了一下才说道:“柴某本是黑云门一个打杂的外门弟子,道友也应该知道外门弟子,尤其是黑云门外门弟子的不易。直到有一次豁出命去为乌风老祖做了一件事,被老祖收为洞府杂役,才有了些许转机。这次机缘巧合,被老祖选作出来行走的弟子之一,也机缘巧合地碰到了那样东西,本以为会因此领到些奖赏,道友却又来到这里,不禁让柴某觉得是老天在捉弄自己。其实以柴某的境况,筑基之事,今生基本无望。只是柴某家中有一小弟,与柴某相依为命多年,柴某所图只是想为小弟搏一个前途。小弟修仙资质比柴某好不少,但我兄弟却是一穷二白,所以只能徒呼奈何。这株七霓草,在道友看来可能不算什么,但却是柴某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柴某厚颜跟道友提个不情之请,这次请道友高抬贵手,只当没发现那东西可好?柴某在这里替小弟叩谢了。”黑衣人说着话就要起身,看样子真要给杨枫下跪。
虽然黑衣人的话实际上没真地打动杨枫,杨枫还是决定见好就收,于是忙伸手阻止,并顺势感慨道:“都道修仙无情,道友兄弟情深意厚,在下已多年未见,深为感动。那今日就如道友所愿,在下就当未由此经过。至于这株七霓草,道友兄弟修仙不易,还是留着自用吧。想来道友也不希望在下在此久留,在下片刻就去。山水永相逢,望异日再见时,道友兄弟修仙有成。告辞了。”说罢杨枫冲窗外的车夫招呼了一声,在黑衣人不停地作揖道谢声中,回到了房间。
车夫回来后,杨枫约略说了几句,给了他一锭银子,提起包裹,翻窗而出,离开了客栈,继续西去。出来有二里多地后,没有再按计划的路线行进,而是拐上了一条岔路。又走了一会儿,在一个树林边停下来了,换了一身行装,戴了个人皮面具后才继续上路。
此后杨枫更加小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枫离赤炎坊市越来越近,遭遇到劫道修仙者的几率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危险。后来杨枫走到一个叫“龙甲城”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离赤炎坊市还有三、四天的路程,杨枫不敢独自往前走了,怕半路碰上抢劫的修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