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枫已经用探心法判断赵晓川确实没有说谎的迹象,便急忙说道:“息怒息怒,老赵,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呢?我能不相信你吗?其实那块石头挺值钱,不相信你也不会把石头放你那了。”
“真挺值钱?”
“真挺值钱。”
“那就先放我这,回头我若是没认出来,你可得好好给我讲讲,隐瞒一点儿可不行。”
赵晓川的话让杨枫有一丝感动,他知道这是赵晓川在祝福自己。因为筑基丹对练气期修士的意义绝非一般,虽然赵晓川由于某些原因不去了,但像自己这样的绝大多数练气期修士都会去看看,所以赵晓川能猜到自己会去;赵晓川说的最后这几句话,其实就是类似于当年爹爹要进山时娘常说的“我今天削点儿竹篾,你晚上回来编个背篓”、“我把那条野猪腿炖锅里了,你晚上回来就着喝点儿酒”之类的吉利话。
所以杨枫应了一句:“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随后二人相互告辞。
和赵晓川分开后杨枫也没再去买材料,而是赶紧回到店铺和吴秀秀说了这件事。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杨枫也有些踌躇,犹豫着去还是不去。令他犹豫的第一个原因是正如赵晓川所说,这么多人都盯着这事,里面的风险确实太大。
实际上杨枫早就知道,修仙之人都很精明,能理性掌握自己的判断,愿意行险的人,获得机缘的机会和殒身的可能性同样都较大;不愿意行险的人,获得机缘的机会和殒身的可能性都较小。通常,就某一种探险来说,获得机缘和殒身的可能性跟参与的人数有关,参与的人过多,则平均每个人获得机缘的可能行减小,而殒身的可能性加大;反之亦然。所以,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让人们去斟酌并没有人施用手段的话,最终会因为每个人行险意愿的强弱不同而使参与的人数达到一个平衡。
但在残酷的修仙界,向来不缺少耍手段之人,比如有些人用谣言把探险处的危险夸大,从而降低参与的人数;或者劫杀一部分人,让其他人望而生畏;或者散布些别的消息,把人引到别处,等等。另外,那种给予所有人充分时间考虑的情况也很少,大都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马上行动。所以,参与某个事件的修士中既有行险意愿强的,却又不乏像杨枫这样不怎么愿意行险的。但越是在这种更加险恶、更加需要急智的情形下,对杨枫这样更不愿意行险、更不擅长行险的修士更加不利,风险也更大。
第二个原因是那处遗府所在的地方比较特殊,在那里杨枫基本上不能施展他比较擅长的土遁神通。
赵晓川所说的天壶坑,又叫石壶天坑,或者天壶石坑,是云西地域最为出名、最为奇特的地貌之一,据说是上古大能修士用大威力灵宝留下的遗迹。
天壶坑位于天水原东面、比天水原高出几千丈的天壶原的中间位置,是一个方圆百里、下陷三千多丈、底大口小的大型天坑;天壶坑底部也呈一个边缘略高、中间略低的漏斗状,中心位置更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所有落在天壶坑中的雨水雪水最终都流入这个洞中,据说此洞连通大海,从来没人看到洞里有满水的时候;在天壶坑底部,是各种不同质地的石头,其中一种容易被水溶蚀的石头居多,经过千百年流水冲刷,天壶坑中峰峦林立,深壑纵横,地形极为复杂险峻;天壶坑四壁高耸,练气期修士用飞行法术或者飞行法器也很难逾越,只能从天壶坑西北方向壶壁上的一条裂隙中进出天壶坑,这条裂隙也被修士们称为壶嘴。
因为存不下水土,天壶坑中几乎没有林木,只是有些青苔散布在峰石之上,以及某些特殊的草蔓长在石隙之间。也正因为天壶坑中基本上没有土,所以用不了土遁术,如果杨枫去天壶坑的话,他最倚重的逃跑神通就被限制住了。
至于其它的逃跑神通,还算比较好用的也就是风行舟、风行车或者中级的风行符,但和其它练气后期的修士相比较,这些手段也不一定能占到优势,因为有灵石买这些东西的其它练气期修士虽然不多,但还是会有;另外如果真有筑基期修士在那里出现,这些手段自然是不够看的。
吴秀秀也没什么好的逃遁手段,但她力主去看看,她说一来杨枫得到这个消息应该不算太晚,应该还有机会在大队修士之前赶到天壶坑,那样就可以用同尘符潜伏起来,观察形势,等待机会;如果机会好就冒险搏一把,毕竟筑基丹这种东西,稳稳妥妥地得来的机会非常非常小,该冒险的时候就得冒险;如果没机会就按兵不动,以同尘符的威力,被练气期修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至于筑基期修士,在可能会有其他筑基期修士来夺筑基丹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像在魔鬼山屠杀练气期修士的那两个筑基期修士那样恼恨疯狂,一般不会大肆追杀还没有染指到筑基丹的练气期修士。
杨枫想了想,也同意了吴秀秀的想法,说事不宜迟,既然决定要去,就马上动身,越早越好。其实除了吴秀秀说的这些理由外,杨枫还有一个理由,自己的年龄已经把自己逼到了不冒险不行的地步。他本来有些不想让吴秀秀去,但看到吴秀秀十分坚决的样子,对她的脾性已经深为了解的杨枫知道肯定是劝不住了;只是杨枫心中暗自决定,如遇危险,宁肯自己殒身,也要尽力保全她。
修仙者的东西基本上都随身携带,所以二人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马上出门雇了辆马车前往传送殿,传送到了离天壶坑最近的传送站。离开传送站几里之后,杨枫放出小鹰,和吴秀秀共御风行车,全力向天壶坑飞驰。这种时候,时间是很重要的,能早一些赶到天壶坑,就能多一分抢到筑基丹的希望,多一些从容隐藏、削减风险的机会,所以这时候冒些由于扎眼引来劫杀的风险也是值得的。当然,二人也做了些准备,一旦遭到实力强大之人的劫杀,马上遁入地下,尽量避开,免得被耽误了行程;如果对手是练气期修士、并且死缠着不放,那也只有拿出些手段来,杨枫相信以自己为地下争斗所做的准备,胜面应该说挺大。
不过不知道是觉得杨吴二人的架势不好惹,还是被在杨吴之前去天壶坑的人给吓跑了或者是灭杀了,杨吴二人一路上也没碰到个劫道的修士。天壶坑离杨吴二人出来的那个传送站不是太远,二人全速飞驰之下,用了大半天功夫就赶到了天壶坑。
在离天壶坑的壶嘴约有两里地的地方,二人收了风行车和小鹰,激发了同尘符,并施展御风术,奔向壶嘴。虽然这时同尘符的隐匿功用会被御风术减弱,但还是会留一部分隐匿功用,这时候有些隐匿功用就比一点儿没有要好。
到了壶嘴跟前,二人收了御风术,杨枫放出小灰,让它隐身后顶在前面最先进入壶嘴裂隙;杨枫在小灰后面,用目力法器和耳力法器探察裂隙中的情况;吴秀秀缀在杨枫后面五六丈远的地方作为后援。二人一兽谨慎而尽量快速地向天壶坑内行进。
整个壶嘴裂隙崎岖蜿蜒,一路上净是细砾大石,高低不平,常人极不容易通过,也极容易让人设埋伏,杨枫和吴秀秀的行进速度也就一直快不起来。由于杨枫比较擅长潜藏偷袭,所以他对同样擅长潜藏偷袭的小灰也比较喜欢;但现在不是顾惜灵兽的时候,所以对一些不便于用目力法器和耳力法器探察的地方杨枫也没耐心绕圈子查看,都是指挥小灰过去,用身体试探,以便节省时间。但就算这样,这条二里多长的裂隙也用了大半个时辰才通过。
安全地通过裂隙、进入天壶坑之后,找了个隐秘处,吴秀秀简单布了个隐匿阵法,二人喝了些回灵液,略略歇了一会儿。从传送站出来以后,二人就没歇息过,消耗了不少灵力,尤其是负责探察的杨枫消耗更多,加上他的灵力原本就不算深厚,所以更是疲弱。
不过由于时间关系,二人也不能非得完全恢复再走,等杨枫觉得恢复了大半后,二人就根据书简中的地图马上赶往暴龙岭横剑崖。等能够望到书中记载的横剑崖顶上那块巨大的、酷似长剑的红色巨石时,二人就停了下来。仔细听了听,远处没有争斗的声音传来,看来或者是遗府还没有被破解开,或者是遗府已经被破解开、破解遗府的修士已经带着遗府里的东西走了。
现在二人有四种可供选择的行动计划。一是潜到横剑崖近前探察有没有修士在寻找遗府;二是找个地方守株待兔;三是为防备遗府的东西真的被拿走了,二人赶紧追到壶嘴处,也可以在壶嘴附近守候;四是二人分开,一人在横剑崖附近,一人回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