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威逼文/幽耶珞
古语云:居安思危。
黑色的天幕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又飘了细细的小雨,快要临近寒冬,雨势不大,却钻着衣服透着骨头的冷。她在的山上应该又开始小雪,毕竟比起城市来说,山上的温度总是要低一些,可相对来说,空气的质量要好得多。
对她的身体来说,应该是利多于弊的。
面对城市的霓虹,那眼下的万千华彩,流光炫目,人的日子开始于清晨的一抹白,结束于夜的黑的。
他手指夹着细长香烟,不断的飘起寥寥的烟雾。他吸烟很厉害,最少的时候一天也会抽完一包烟,一开始是因为喜欢香烟上头时脑袋有些昏沉的感觉,可是现在,他抽的香烟不仅没有滤嘴,焦油的含量也已经是2.7憷。
或许长年累月下来,不仅是他的肺,连心都被那灰白色的烟雾给熏黑了。
只因为居安思危。
身后的门打开,正擦着头发的女子在看到他沉浸在黑暗中的身影时,露出的羞涩和惊喜:“……你来了?真的吗?淖”
“啊。”他没有回头。
顾盼心问他丈夫的义务,他竟然一时的语窒,丢下她一路开车到了颜未的家里。三室两厅的住房是他包养颜未的时给她买的。
“你应该给我打个电话的,我什么都没有准备……你吃饭了吗?我给做饭好吗?”颜未手忙脚乱的问道。
“不了。”他摇摇头,“你快要大学毕业了吧。这张支票以后你找工作用得着。”
“你……是什么意思?”颜未有些无法相信,“你是要和我分手吗?”她直接扑抱着戮天刑的后背,“我不要和你分手,我不要!我知道自己的出生配不上你,我也没有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但是,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
“要是你当初没有救我的话,我已经……我已经被很多人糟蹋了……戮大哥,你不要抛弃我,我什么都不要,真的,我只要可以偶尔你来一次就够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真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只要可以当你的情人……就可以了……”
颜未就是当初盼心看到戮天刑在“倾城”门口亲昵的抚过她小脸的女孩。
颜未很美,有大家闺秀的柔弱气质,这一点很像当初的盼心,只是她比盼心更起眼的就是她的外表。
盼心,总是低埋着头,不爱说话,能躲就躲的逃避着他的对话,他的视线。而颜未,应该说像极了还没有爱上他时的盼心。
怯怯的,小白兔似的含羞带怯。
“我要结婚了。”他冷漠的不曾转身,也不曾回头,依然望着楼下的车来车外,人群潮动。
颜未抱着他的手臂一僵。
“当初救你,是因为你很像一个可以让我心安的女孩。只是爱屋及乌罢了。我给不了她的东西,是变相的把你当成她在补偿她。”
平静而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陈述的都是事实。
颜未抖了声音:“你……给我买房子,让我读大学,让我学习上流社会的礼仪,甚至让我出席欧洲的名媛宴会,都是因为补偿她吗?”
“对。那时候我在利用她,虽然一开始想要放过她,不过她越来越像现在的你缠得让我厌烦,开口闭口就是爱,我最恨的就是爱情这个玩意儿。所以,最后,我把她送人了。颜未,你比她好过多了,我从来没有真正对她好过,对你,我比对她好。如果你不想落到最后像她那样被我送人的下场,就收了支票。”
“……可是,可是,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啊……”颜未死死的抱着戮天刑,她抽泣着摇头,“我不要,我不要……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曾经发誓过,我的第一个男人我就会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
“颜未,说白了,我给你钱,对你好,就是嫖|你。”
“不,不,我不相信!!”
“颜未,看在我曾经把你当成她的替身的份上,我劝你见好就收。对于你,还不配让我使出折腾她的那些手段。如果你当真不愿意,我给你选择的,东非当妓|女和中东当性|奴两条路。”
她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个好人。相对来说,我可以说是魔鬼。你不会想惹怒了魔鬼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相信我,绝对比你脑子里以为的更恐怖。”
颜未怔怔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你……说她,可是你要结婚了……你,难道不爱你的妻子吗?既然不爱的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戮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只是吓唬我,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房子也好,钱也好,我都可以不要……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就算让我你当佣人都可以……”
“我不会背叛她。”
“?”
“就像我要求她不能背叛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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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家的老宅位于胡同深处,咋看之下没什么了不起,推开门才知道里面是别有洞天。典型的四合院建筑,里面的东西看上去有些陈旧,等仔细看了才晓得都是金丝楠木这些顶级的老古物。
低调,低调到和普通常人的家庭没什么区别。
她想起阮震东那个二货物,恨不得是把他自己的公寓贴了金子,标注“老子有钱”的嘴脸,不得不说,就审美观来说,戮天刑家的确比阮震东高了一个档次。
他们两个人前脚才刚进屋,后脚就来三四个人串门:“怎么,老戮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死到B市来着。”
盼心看着那些笑哈哈的,应该是戮天刑以前的什么朋友来着吧。
“戮大少爷终于搬回来了,我们在外面进过的时候还以为眼花了。你着房子可是好多年没住了吧?”
这宅子里目前在还有他们两人,盼心好心的去烧了水,给他们倒茶。
正倒着茶,有一个人探头探脑的看了盼心一眼:“唉,就这个人啊,这才多高啊,有1米6没啊,禁得住你操|吗?”
盼心真想一茶壶给他脑袋当门淋下去。戮天刑没说话,他只是冷眼扫了一扫,那些人瞬间收敛嘻嘻哈哈的样子,一下子变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起来:“上次你做空捞了不少吧?不如教教哥们?”
这些经济上的东西,盼心是不懂的,便退了出去,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树下看着头顶那枯萎的藤蔓。
北京的冬天,她不喜欢。没有绿色,树木都枯萎的,没有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她很喜欢植物,植物的活力,植物的芳香,植物破土而出,坚韧向上的生命力。这些她都很喜欢。
所以就算以前,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她依然坚持着在花园种着各种的花草就是这个原因。
生机代表了生命。
戮天刑无意的望向窗外时,看到她朝着紫藤花架伸出两手,黑色的头发扎成一束马尾,清丽的脸蛋被冻的有些发红,她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冷似的,粉色的嘴唇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眼里眉梢都是笑意,淡淡的,轻轻的,原本那些已经因为寒东都枯萎了的绿色植物,不知为何,当他眼里看到她那笑的时候,那些枯黄好像都绿了似的。
躁动的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安宁了下来。
宁静悠远,如同春暖花开,如同枝繁叶茂,如同柔情万千,一瞬即永恒。
他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远离凡尘喧嚣,一方清宁的悠然,只需要一眼,就可以让他柔了心,软了骨,弯了唇,凝视永恒。
……只有她不爱他时,她才会有这样的生动的表情。
就像种子,稚涩,新女敕,破处一截新芽。
“喂,老戮?”有人叫他。
他没打算移开眼,只是凝着在外面的她,淡淡的说道:“没事就滚了。”
三个人悻悻的碰了一鼻子灰离开。
他凝着盼心走到门边,没有打算打扰她现在的安适,只是……他动作迅速的找到以前遗留的画架和画笔,坐在门口台阶上,一笔一笔的描绘着她托着脸腮,凝着紫藤花架的美好深情。
感觉到有视线,盼心收起了神游,盯向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那一瞬,盼心有了疑惑,这个男人的眼睛,怎么可以这么单纯,这么清凉,这么的温柔?他……她不记得他有过这样的眼神,如同凝视着宝物。
甩了甩头,盼心站起来,胡乱的找到侧面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说的甩上门。她靠在那木门,身边就是窗户,带着疑惑,她偷偷的自窗看了出去。
戮天刑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细细的在画纸上描绘着什么,她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他是在画她,明显是在画其他的。
转过头,这才看清楚了屋子里东西。
这是个画室,大大小小的巨幅素描、油画地上、墙上、架子上几乎摆满了,她大概一算,起码有上千幅的画。
是他画的吗?
带着好奇心,盼心将表了画一副一副拿起来观看。
几乎所有的画,全部被涂了黑色的大叉。
明明是暖色调的画,以自然的湖光山色下一对男女还有一个小孩为主的画,一个不留全部涂了花了,有的甚至还有用美工刀划破的数刀到痕。
那些痕迹又深又重,就算看不到当时是怎么被划掉的,她都可以感觉到划破这些画的人带着满身的怨恨和愤怒。
明明是那么漂亮的画,光是看着,人就会忍不住带上微笑,可是,全部统统的被毁掉了。
她打了寒颤,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个屋子里森冷森冷的,是因为看到那些画的原因吗?这些画全部是戮天刑画的吗?
不由自主的后退时,脚下传来踩破画板的声响,盼心低头,眼睛里的所见,吓得她瞬间跪到在地上,险些尖叫出来。
她踩着的那张画,全部是红色的手印,深深浅浅的红色,各种拳头打击的痕迹,挖的痕迹,而最可怕的是在手印中不断不断的出现“死”“死”“死”,扭曲变形了的死字,无数的死字……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太疯狂了这副画,太疯狂了。可是她的眼睛怎么都移不开,颤抖的探出手,抚着画纸,感觉很奇怪,非常的奇怪。
如果是水彩之类画的话,应该能够感觉到画笔的痕迹,会有那种凸凹的不平感。可是,这副画,就好像……是红色渗进了纸里一样……
血!
被自己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瞪大了眼睛。
应该不是血吧?
然而她的心里却有一个肯定的声音,是血,是血,是血,是血……
那么是谁的血?
深深吸了一口气,盼心将小手比一个完整的手印上,比她的手小……
她突然回头看着窗外依然保持着姿势没有丝毫变动的戮天刑,他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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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晚饭以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到访了。
阮震东的母亲。
一番尴尬的寒暄后,阮母总算是说出了来这里的目的:“我希望你能去见见东东。自从,带他回来以后,他就茶饭不思……既然你要和天刑结婚,我想,他看到你和天刑在一起就会死了这条心。”
“……”她撇着头,她……见阮震东,说什么?说她背叛他?她对不起他?
戮天刑见她沉默:“稍后我就和他去见东子。”
阮母这才满意的笑着离开。
“你要去见他。我要你们两个彻底都断了,你也最好死了心。”
“……我可以今天不去吗?”她很乱,她不知道该和阮震东说什么?她……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脸去见他……“明天好吗?”
“不行。”他捉起盼心的手腕,“你听着,你到了只需要说一句话,你和我结婚了。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管!”
“我不想去!!别逼我!!你让我缓缓行吗?”
“不行。我要你从今天就对他彻底死心!”说着,不由分说拉着盼心的手,就将她朝外面拉。
“我不去!!我现在不要去!!”她用另一只手使力的拉着他强悍的手掌,“你放过我!我明天一定去,我明天去可不可以?”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突然的逼她,让她先做个心理准备可以吗?让她先想想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可以吗?
“不要再让我说一次不行。顾盼心,你是我的人,你记清楚了,我容忍你脑子里有他已经很多天了,我今天要是再忍就不是你的男人!!”
“我不!!”她脚下一软,跪在地上,一直伪装的坚强和倔强在这一刻全盘崩溃,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能躲……就躲一时。
“何岚和程陌安,还没有出国。”
她呆滞的抬起头,一下子泄了气,她无力无助无奈的仰起头,惨烈的闭上眼……最终,她还是得妥协不是?
在长长久久的绝望以后,盼心擦干了眼泪,慢慢的站了起来,对着他说:“带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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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阮震东家欧式的沙发上坐着,柔软的沙发,盼心却做坐立难安。
据阮夫人说,阮震东还不知道她要和戮天刑结婚的事……所以,她……该怎么开口?
“夫人,少爷来了。”佣人来禀告。
盼心立刻正襟危坐。
戮天刑站了起来,走到门边,适时的挡在盼心身前。她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我他妈说了,老子不想见任何人,你们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下啊!!?”那火山般的脾气不用想,也知道是阮震东。
阮震东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一看到戮天刑就懒洋洋的靠在门边:“你怎么来了?”
“我带一个人来见你。”遮着盼心的他移开了身体,一直低着头的盼心,咬了咬牙抬起头来,看到一脸惊讶和欣喜的阮震东。
他……瘦了?
原本有些女圭女圭脸的脸颊上,不仅多了一圈的胡子,甚至连脸上的颧骨都凸了起来。……真的,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心心?”已经欣喜若狂的阮震东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你干嘛来了,你也不直接说是你啊!我他妈的好换了衣服……你等着我去换衣服!!”
“东子。”戮天刑突然开口,他缓慢的跺走步走到盼心身边,长臂当着阮震东的面搂住了盼心的腰,而另一只大掌则执起她的小手,暧昧的缠绕间,将她的小手送到自己的唇边,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当着阮震东的面,吻上了盼心的手背,“她和我结婚了。已经登记了,这次回来只是办宴席。”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他妈的骗我是吧!?”激动的阮震东想也不想就握了拳头朝戮天刑杀过去,可是,和父母的抗争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只是走了两步,他脚下一软,头昏目眩的跌跪在了地上。
“震……”盼心急了,她想要冲上前去看他有没有事,戮天刑面无表情的使力拉住她的激动,低俯在耳边,“你还有脸去碰他吗?”
“东东,你没事吧?”阮夫人担忧的跑到儿子身边,扶着他,“你看你,为了一个女人,绝食……可别人都要嫁其他的男人了,你何苦啊?”
“心心!是假的对不对!?这个混球是不是有逼你了!?”就算头晕目眩,阮震东也撑着,他咬牙切齿的大口喘着气,无法相信的问她,“你告诉我!!要是他逼你,我不会放过他!!”
“心儿。”戮天刑带着胜利的微笑埋头在盼心的耳边,他看到她现在的紧绷,看到她眼睛里强忍的水光,“你告诉他吧。说啊。”
她的心,被掏空了,被挖空,被凌成了一片片的碎片,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坚持这么难,原来强硬的勉强自己就想如同坠如悬崖……吸了吸鼻间的哽咽,她努力装出平静,“阮……阮先生,我和天刑,真的已经结婚了。”
“我不信……”他无法相信,他不能相信,“我不信!!!”再也无法忍受的阮震东推开母亲,跑了出去。
“拉住他!!”阮母大喊。
而戮天刑说:“不用,让她去和他谈。盼心,该你出场了,好好的让他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