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梁子衿忽然痛苦用手抱住头,短刀应声而落,神经像是被狠力的撕扯着,顺着全身的脉络席卷全身,每一次的呼吸,都冷汗淋漓,眉心中间的红莲处诡异的黑色渐消渐浅,又倏地加深,反复的折磨,梁子衿双目血红,眼泪像是银丝一样的不受控制的簌簌的往下流,脸色异常的苍白,摇摇欲坠的挪动着步子,唇角蔓延的血丝如同国画中浓重渲染色彩的胭脂一般的诡红。
“将军。”李云霄趁机栖身靠近慕容清欢身边,慕容清欢的脖颈潺潺的流着血,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毫无血色,李云霄赶紧包扎好慕容清欢的伤口,将她扛在肩上,她眼角的余光瞟向梁子衿,梁子衿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和矛盾而变得异常的狰狞。
众人都不敢靠近他,而女皇派来的追兵眼看着将所有的路都堵死的如洪水猛兽一般的靠近。
李云霄暗自估量着,凭借如今的她们有几分逃出去的把握,时间越来越紧迫,而一眨眼的功夫,梁子衿已经消失不见了。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帮助将军逃出去!”李云霄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浓烈的迷烟袭来,伸手不见五指,大凤的官兵们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借着遮掩,李云霄和剩余的士兵来不及多想的逃离包围圈。
大凤的官兵们汇集到一处,迷烟渐渐的消散,地上有一滩鲜血,人却消失得毫无踪影。
领头的军官道:“给我搜!”
“是!”举着火把,官兵们分散开四处的搜寻。
而另一处,三皇女的别院里,李云霄在门外踱来踱去,手不断的搓着,焦急万分。
屋里,慕容清欢经过一些列的救治,已经转危为安。
门被人从屋里打开,李云霄忙上前,“纤玉公子,将军怎么样了?”
纤玉公子脸上有些倦意,“将军已经没有大碍了。”
“谢谢。”
纤玉公子笑了笑:“幸亏赶到的及时,否则我就成千古罪人了。”纤玉公子与慕容清欢商议好了事后汇合的地点,却左等右等不见她们,于是派人前去打探,恰巧救了她们。
李云霄瞪圆了眼睛,口气中难掩愤怒:“千辛万苦的救梁侧夫出来,为何他要刺杀将军!”
纤玉公子沉吟了一下说道:“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个梁侧夫是假的,二是梁侧夫被人控制住了。”又道:“为今之计,等将军醒来,商议如何出城,救梁侧夫的事,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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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容言负手看着摇摇的黑夜,玄色的身影被月光笼罩,弥漫着清冷的光辉。
“司马大人,属下无能,没有捉到判贼。”
女皇自将捉拿慕容清欢一事教给司马容言后,就封了司马容言一个侍郎的官职,本来颇有异议男子当官的众人,在司马容言巧妙设计离间康王与慕容清欢,和之后的这场瓮中捉鳖,让人刮目相看。
半晌,才听见司马容言毫无起伏的声音道:“将梁侧夫关押好,退下吧!”
“是!”军官瞧了他一眼,只觉得夜色朦胧中,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落寞的寒气令人无法靠近,而乍一晃神,那分落寞消失殆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阴寒。
司马容言喃喃低语了一声,忽而大笑起来,水杏色的眼眸幽深深邃,像是一潭古井,他越笑越苍凉,忍不住咳嗽起来,慕容清欢,这滋味好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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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女凌陶的尸体停放七日之后,便要到京郊的皇陵下葬,追封她为谦王。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从三皇女的府邸出发,站在最前方的是纤玉公子,连夜来的守夜让他憔悴了不少,眼眶下有浓重的青影,却更添了一份扶弱杨柳的飘逸之姿。
街道上,送葬队伍路过之处,百姓全部伏身跪下,心中情不自禁的可惜温和谦恭的三皇女殿下就这么去了。
一队兵马靠近,纤玉公子抬起眸子,正对上下马行礼的司马容言的眼睛。
“侧王君。”司马容言行礼道。
纤玉公子点了点头,就要错身走开。
司马容言的眸子一直盯着三皇女的棺木,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抿了抿冷薄的唇。
皇家的轿妇抬着三皇女的棺木,从司马容言的身边擦身而过,直到送葬的队伍远去了,司马容言也没有收回视线,他握紧了手中的缰绳,直到手指都被勒得发痛发红了,才缓缓的松开,挪了挪唇,“走!”
官兵们小跑步的跟在他的身后,其中一个军官大着胆子问道:“司马大人,三皇女殿下的棺木有什么问题吗?”
司马容言冷笑一声,阴冷的眸子直视着军官,“你想让三皇女殿下走得不安心吗,还是想冒犯皇家的威仪?”
全身似乎都被冻住了一般,从头皮贯穿到脚底,军官愣了一下,心里大骇,“属下一时失言,司马大人莫怪!”她默默的退了下去。
司马容言不屑的扬起唇角,他一介男儿家高居在女人之上,多少女人不耻,哼!这点小把戏就想要除掉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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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陵地。
三皇女按照皇家亲王的仪仗下葬,当皇家陵墓的门被封上,渐渐的看不清墓穴下的棺木,纤玉公子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就像这墓穴的门一样,被一点点的封上了。
若有来生,可不可以先遇见我?不让我再当别人的影子?
这一世,你一生的痴心不悔都留给了上官楠儿,那么下一世,可不可以空出来留给我?
纤玉公子站在皇家陵地前久久没有离去,风呼呼的吹着,吹拂起他的衣袍,吹乱他的发丝,他窄小的肩膀微微的抖动,眼角却没有泪。
夜幕降临,三皇女的墓穴忽的从一处隐秘处打开。
几个黑影悄悄的潜了进去,点亮火把,她们来到了三皇女的棺木前。
纤玉公子微微的扯了扯唇角,“你们来啦!”
慕容清欢从纤玉公子的身后走出来,对他诚挚的感谢道:“多谢纤玉公子的出手相救!”
纤玉公子将慕容清欢藏在凌陶的棺木里,即使有人怀疑,也不可能开棺检验。
纤玉公子缓缓的摇了摇头,他伸出柔弱无骨的柔荑,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递给慕容清欢,说道:“这是三皇女殿下父妃家的家财所藏之处,我不欠你了,欠你的人情我一次性的还清了。”三皇女凌陶父妃家的家财让先皇忌惮,早已经布局掏空,却不料凌陶的父族自凌陶的父妃入宫起就有预感,早已转移了大部分的家财。
“你们顺着原路返回,就可以出去了。”纤玉公子用手指了指出口的方向。
“那你呢?”慕容清欢问道。
“我?”纤玉公子的嘴角浅浅的浮现起笑容,皇家的墓穴的石门关上就不可能再次打开,但自从凌陶告诉他,她的墓穴的一个隐蔽的另一个出口后,他就打定了今天的主意,他的出生和身份不配合她合葬,但是,他想陪着她,“我留下来陪她。”
纤玉公子伸手抚着棺木中冰冷的人儿的脸,眼神无限的爱恋,“你们放心走吧,我已经安排好退路了,不会让人起疑的!”
慕容清欢凝视着纤玉公子,缓缓的点头,“好!”纤玉公子的出生不高,很早就被卖如了风尘,他当初求她,只要能呆在凌陶的身边,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那坚毅决绝的样子触动了她,让她的心蓦地一动,仿佛看见了前世她,痴恋着永远不可能爱上她的人,又仿佛看见了梁子衿一直站在她身后,摇摇看着她的眼神。
没有回头的离去,墓穴的隐秘入口完全的封上了,慕容清欢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抚上脖子上的伤口,有些发怔,子衿。
策马狂奔回了惠山,慕容清欢的军队点亮了火把迎了上来。
吴军师热泪盈眶道:“将军。”
慕容清欢拍了拍吴军师的肩膀,目光深邃,面色沉郁:“到主帐商议作战策略。”
“现在?”吴军师愣了一下。
慕容清欢点了点头,凝声道:“现在情况危急,惠山说不定已经被女皇暗中包围,女皇意在引蛇出洞,最小的损失制服我们,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主动出击,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几大将领聚集在主帐内,听着慕容清欢的部署,不时插上一句,提点建议,将在黎明时分,终于商议好了作战计划。
慕容清欢站在山上眺望着日出中的京都皇城,唇角逸出一抹狠戾的笑意,她实在是很期待女皇的反应呢!
*
京都皇城内。
女皇倚在床榻上,寝殿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她凝神静听着大臣的汇报,一旁的内侍替她按摩着太阳穴。
“女皇,司马濡的旧部见兰贵君安然无恙,目前还没有任何异动。”
女皇淡淡的应了一声,挥退了大臣,留下司马容兰,一是她也曾对他心动过,也有愧疚,二是为了牵制住司马一系的旧部,司马一族毕竟是百年世家,虽然从文,但是从武的门生也不少,已经有不少的大臣上疏请求她明察了,她要安抚躁动的人心。
不一会儿,三皇女王府上的老总管前来禀报道:“女皇,侧王君役了,上吊在了王府中。”
“葬了吧!”女皇淡淡的说道。
“是。”
女皇挥手示意内侍停止按摩,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小憩,片刻后,她睁开眼,却见内侍慌慌张张的呈上一份紧急军情,她蓦然的瞪大双眼,拳头狠狠的捏紧,喘着粗气,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