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复内一阵暖流,沿着下/体迅速流窜,那抹阵痛原以为已经不打紧,却又在此时降临。
“怎么了?”姜君稹率先发现我的异样,急切的神态在对上景行然猜忌的眼眸时,稍稍收敛。
景行然将我大步抱向被围堵的马车旁,冲着上头的李大夫沉声道:“赶紧给她把脉。”
不怒,而威。
手捋白须,那灰色的儒衫随风一荡,李大夫手搭上我腕际,却是沉下了白色的眉:“这是寻常女子的通病,喝碗糖水缓缓便行了。”再望向我时,眼眸中分明有着欲言又止。
我心思一动,突然想起如今的自己是雾悠的身份。也就是说,我的身上,本该还有心疾才是。如今李大夫却并未诊断出心疾,景行然该不会有疑心吧?
将我抱上马车,景行然直接对着李大夫:“还不快上车?”
“这……公子,治病救人是我道中人的宗旨,可……”
“李大夫,不必管我。素心的身子已经这般了,药石无医,就这样吧。”被陈尚寅一步一步带离,谭素心的声音犹如风中浮萍,凋零成一片又一片。
想来这李大夫还是想要遵循先来后到的原则,先替谭素心诊治。
谭素心自称陈尚寅的糟糠之妻,实际上却是他所纳的小妾。奇怪的却是,陈尚寅并不曾矫正,似乎也默认了她的说法。而她脸上那刀刀刻入深邃的疤痕,也印证了她所说的话。
结发,不结心。
结发夫妻,那颗心,却无法牢牢相守。
这般的字眼,想来也是女子绝望之际给自己划上的吧。
此刻的我,竟有种冲动,想要弄明白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让谭素心这般将一个女子最宝贵的面容弃之不顾,只为了让自己不忘以前之耻吗?
假如爱可以重来,假如誓言可以违背,不知人又会如何自处?我拽紧景行然的衣袖,想要让他介入这件事,却发现他刚刚还聚焦在我面上的视线,已然掉转到人群中某个小点。
湖绿的身影,面上一抹清浅得宜的柔笑,温暖怡然,处处,都是那份最明媚最阳光的动容。那份无忧恬静,不似我的刻意,那是最纯粹的,最原始的,毫无杂质。那个女子,是雾悠。
景行然的眼中没有错愕,仅有一抹犹豫,仿佛见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早在计划之内。下一瞬,他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模索到我的脸上,找准某个位置,将我脸上的面皮子猛然揭了下来。
疼痛,席卷。
那早就将我的血与肉联合在一起的面皮子被突然剥落,只觉得心底的一角,也逐渐坍塌。
经不住岁月,经不住浮生无数。
最后,总是不得不收藏起来,那份生命里最重要的遗憾。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回到皇宫。这个如同囚笼般的地方,没有了他的宠,寸步难行。
我的面容,依旧是我自己的。
而……
我的身份,是九嫔之一的修容。
我的名字,是雾悠。
真正的雾悠,改名江舒薇,成为姜君稹之父姜洪大将军义女,在合乎身份的前提下,被景行然纳入后宫,成为四妃之首,宠冠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