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珍做梦也没想到冯秉伦的这一出闹剧在她回到格子间的时候就有那么大的反应了,她还没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刘沁芳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敲了敲她的桌面,说:“玉珍,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童玉珍看了看周围埋头工作的同事,什么话也没说的就跟着她走去。
其实她知道,就在她出现的前一刻,她们还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见她进来,大家立刻就作出忙于工作的假。童玉珍在报社里一直是属于被大家孤立的一个人,因为大家都猜测着她与社长有些无法言说的关系,再加上她平日里也不会特别与人交心,当初泪瞳离开之后,报社里就再也没有她的知心好友。
她将酒一饮而尽,阮金秀兀自笑了笑,又给她倒上一杯。
反对,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打了。再点间想。
红酒甘甜醇厚,唇齿留香,这是阮金秀一向喜欢的品牌和年份的红酒。童玉珍却没有半点心思去品尝分析这红酒的独到之处,她只想早点结束这顿晚餐。这样的晚餐会让她失去消化食物的能力。
童玉珍被阮金秀堵在公司门口的事,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没想到她妈妈来得如此之迅速,这速度,都能赶上火箭升天了。她从公司出来,看到楼下停靠的那辆熟悉的车时,毫不犹豫的上了车。
冯秉伦异常得意的笑着,“那就谢谢伯母了。”
她双目紧闭的醉倒在桌上。
童玉珍握着刀叉的手紧了紧,她深呼吸一口,放下手中的刀叉,抬眸说:“妈,我去一下洗手间。”她说完便飞快的往洗手间的方向逃离。
阮金秀看着醉得完全不省人事的她,将手里杯中那点酒一饮而尽,伸手,抚了抚她的发,而后便果决的拿出电话拔了出去。
童玉珍心里一沉,握在手中的刀叉抖了抖。她抬头看向面前这个傲娇之气溢于言表的女人,默然摇了摇头,“没有。”而后便垂眸继续用餐。
刘沁芳见她开门见山,也就不打算拐弯抹角了,“今天来办公室闹的那个人,是你这段时间在交往的男朋友吧?”
这样的妈妈,让她觉得快要窒息。今天的妈妈,与平日里很不一样。
“没事,主编,您有话就直说吧。”
只不过,社长和她的关系并没有多复杂。
想当初,报社被某集团公司并购,而那个集团公司的最高领导人便是阮金秀。
童玉珍却不想有这样特别的待遇,连忙澄清说:“不,主编,我的职务只是报社的一名记者而已。我做错了事情,理应受到批评,至于其它的,我不想因为我妈的原因而受到任何优待。这一点,还请主编谅解。”
鉴于童玉珍与阮金秀的关系,这件事情就只有社长和刘沁芳两人知道而已。
童玉珍猜不透,她妈妈从来都是一个将心思深藏的人,从她的神情上,完全读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但她还是乖乖的跟随她去一间高端雅致的餐厅,像个乖乖女一般的陪她吃饭。
童玉珍眸中的星芒一黯,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她过得很好,主编,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就先出去工作了。”
车里的阮金秀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童玉珍上了车,阮金秀却破天荒的没有对她破口大骂,而是吩咐司机开车。童玉珍不知道她妈妈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既然已下定决心,就不会再退缩,于是主动开口道:“妈,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冯秉伦的事吗?如果是这件事,我想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我是不会和他结婚的。”
她若是骂她或是打她,她才会觉得心安。可是她一再的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她觉得很不对劲。这样的妈妈让她觉得再与她多待一秒都会让她缺氧至死。她俯在洗手池边用冷水浇了浇脸,确定让自己更勇敢一点,而后才补了补妆,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走了出去。
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童玉珍垂着眸露出些许歉意,“很抱歉,主编,我不知道他会突然间上来闹,影响了大家工作的情绪,我很抱歉。但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也不会把私事上的不愉快带到工作中来的,请主编放心。”
面对满桌珍肴菜肴,阮金秀全然没有任何胃口,她握着酒杯,目光看着窗外绛紫色的天空里缀满着城市灯火,不禁幽幽开口道:“玉珍,我总是逼你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很恨我吧?”
童玉珍虽然努力让自己镇定,可视线对上那道深邃悠远的双瞳,她只觉得那种紧张感又再次袭来。可她不能退缩,不能怯懦,只有努力坚持自己心中所想,她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度过她的人生。
刘沁芳微笑着点头,“去忙吧。”
阮金秀仍然是脸上带着一股让童玉珍无法读懂的笑意,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你对你动辄非打即骂,这样也让你很讨厌我吧?”
然而,却只能无奈。
童玉珍冷静地再次看向她,一双眸子透露出众多的疑问:“妈,你要是想骂我就尽管骂吧,我知道我这样对冯秉伦你很生气,就算你要打我,我也会全然接受。”
或许正因为她在工作方面如此优秀,大家对她的疏离感又增添了几分。
泪瞳的事情忽被提及,她才惊觉那时的她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童玉珍举起杯,玻璃杯轻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夜莺啼唱。
只要她不说那些让她莫名紧张的话,她宁愿喝酒。
他将卡插在兜里,搀扶着不省人事的童玉珍往楼上客服部走去。
刘沁芳却笑着将桌上的功夫茶拿一杯放在她面前,说:“玉珍,咱们关上门就不说见外的话。你在工作中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外面那些人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我是知道的,现在咱们这间报社都是你们家的,你没有必要为这点小事而耿耿于怀……”
整顿饭下来,阮金秀除了喝酒什么也没吃,仿佛红酒已经成为她的精神食粮。
阮金秀转头目光深远的看了她一眼,“今天我心情很糟糕,不要再说这种事情让我情绪失控。”
待她再次坐下,阮金秀举着杯,收起脸上的那抹笑意,说:“来,和我干一杯吧,这么多年,你还没陪我喝过酒呢。今天我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想好好喝酒。”
走进刘沁芳的办公室,她把门关好,在刘沁芳的示意下坐在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童玉珍很平静,她知道刘沁芳要对她说什么。刘沁芳看着她谨慎的模样,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笑着说:“别紧张,只是找你随便聊聊。”
刘沁芳笑了笑,抿着唇浅酌一口清淡的香茶,问:“泪瞳这段时间还好吗?自从她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这丫头人挺不错的,只不过当初你妈妈亲自下达了指令要解雇她,社长和我虽然为她求过情,但最终还是没能说服你妈妈。”
社长是她妈妈阮金秀的好朋友,而她当初能进入报社,社长多多少少也是顾及到阮金秀的关系。虽说有这一层关系在,但她在进入报社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每一个采访任务都是成功完美的,每一份采访稿都显露出了她对新闻时事这一行的热爱。
童玉珍从办公室走出来,只觉得身子飘忽忽的。
童玉珍却越发的纳闷了,“那我们……去哪儿……”
五分钟之后,冯秉伦西装履的出现在她视线里。
阮金秀自嘲的笑了笑,“你不用掩饰,玉珍,你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有没有说实话,怎么可能瞒得了我?我知道,从你父亲过世那天起,你对我的恨意就一点点的在加剧。尤其是当我再婚之后,你对我的冷漠更是表现到极致。其实,我不怪你这么恨我,真的不怪你,无论你做出什么让我伤心的事,你都是我的女儿。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的身体里流着的是我阮金秀的血,明白吗?”
童玉珍在喝过三杯酒之后蓦然觉得头有些晕晕沉沉的,一时之间头昏脑涨,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眼前模糊的影子便彻底的消逝在她的视线里……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对于这样的处境,童玉珍显得很无奈。
远远的,阮金秀目光幽幽地看向她。
童玉珍默然无声的望着她,没有再说话。zVXC。
他走到她们桌前,双手插兜,唇边漾出一抹得意的笑意,开口叫了声:“伯母。”
阮金秀面无表情地回应:“很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今天我只想和你好好吃顿饭,你不会连这样也会拒绝吧?”
阮金秀将一张房卡放在桌上,眸子里闪过转瞬而逝的流光,说:“拿去,楼上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说过,玉珍只会成为你们冯家的儿媳妇,你给我争点气,娶了玉珍之后就别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否则我不会再帮你。”
……
阮金秀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再次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而后敞开嗓子的灌下去。她喝下去的,仿佛不是红酒,而是百般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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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咱家这边线路改造,今天又停了一整天的电,晚上七点多才有电。只能把宝宝哄睡着了之后再码字,今天只能这一章了,明儿一早还要早起送宝宝去幼儿园,对不住各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