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没有骗我?”拓孤夜敛眉,问道。
这男人,疑心还真是重。
“你是王上,欺君可是要砍头的,我有那个胆吗?我长得这么可爱,像是会骗人的人吗?好吧,如果我说谎,就让我穿到另外一个时空,永远回不来!”天哪!你行个好,就把我穿回去吧。
鹰隼般的利眸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似在探究什么,随后低沉,“好吧,我相信你!”拿起一旁未看完的折子,打开,浏览。动作优雅,高贵十足。
现在是什么情况?就一句淡淡的“我相信你”,然后就没了?赵雾翎莫名其妙,“不是我说,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了吗?”比如说把拓孤懿放出来之类的。
“不是都讨论完了吗?我相信你啊!”他重复了一遍。
“你既然相信我,那你赶紧下旨放人哪,拓孤懿是无辜的。”她提醒道。
俊眉一挑,不悦之色又起,“无不无辜是一回事,该不该放又是另一回事,此事我心中有数,你别再管了!”
又转变成一副霸道冷酷的样子,赵雾翎仔细揣摩着他脸上的表情,就是猜不透他的心思。她好说歹说的,跟他软磨硬泡了这么久,口都说干了,他也没表个态,真是的!
这时,蒲公公进来通传,说内阁大学士陆无为在殿外求见。
他利索的说了一个字:“传!”赵雾翎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他是让陆大人进来吗?奇怪,殿外那么多人候着他都拒绝召见,对待这陆大人倒是例外哦!
她怔怔的想着,忽而听到低醇的嗓音在说她,“赵雾翎,你先退下!”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哪儿都不许去,乖乖呆在魅央宫,听到没有?”似乎还不放心,又道,“把围棋放下!”他怎么就觉得那围棋这么刺眼呢!
“哦!”赵雾翎不敢放肆,乖乖将怀中的围棋放下,走了两步又蹭蹭蹭的跑了回来,抓起案桌上的茶“咕噜咕噜”喝了下去,解渴!拓孤夜弯起笑眸,莞尔一笑。
“参见夜王!”未几,一位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进了来,说话不疾不徐,透着温文尔雅。
拓孤夜鲜少的以礼相迎,“老师不必多礼!这里没外人,繁文缛节就免了吧!”颇为有礼貌的迎他入座。
原来,拓孤夜还是太子的时候,便跟随博学多才的陆无为习文,谈古论今,分析分析天下局势,探讨其他三国的动向;闲时切磋棋艺,玩玩诗词,晓风对月,花间酌酒,甚为惬意。tisv。
拓孤夜精湛的棋艺便是跟陆无为学的。在拓孤夜心里,陆无为是良师益友,心里特别尊敬他,私底下还是会亲切的唤他老师。
“老师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按照两人以往的谈话风格,不兜弯子,直接进入正题。
陆无为有些难色,嘴巴动了动,未开口。
“老师但说无妨!”拓孤夜反而好奇了。
“夜王,实不相瞒,臣是为三王爷的事情而来!”顿了顿,陆无为还是道出了来意。
拓孤夜有些讶异,随即嘴角晕开一抹浅笑,颔首,大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说下去。
……
后来,接近傍晚时分,拓孤夜下了道圣旨,将拓孤懿放了出来,但这还没完,由于王守成是他的部下,惩罚还是逃不掉的,拓孤夜削了他王爷的头衔,停了他的俸银,并且禁止他私自进宫,但懿王府没封,他还是可以继续住在懿王府中,只是朝政之事暂时无权过问。
旨意一出,北武上下无不哗然。
赵雾翎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惊坐在凳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心想:哎呀呀,我到底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
拓孤懿对此惩罚倒是不在意,依旧是那副轻佻俊美的模样,出大牢的时候也是一派的悠哉,嘴角旁边荡着阴柔的笑容,好似他只是在里面闲晃了一圈,体验生活。
回到懿王府,他第一件事便是将护国大将军佟九征“请”了过去。
“佟将军,来,爷敬你一杯!”拓孤懿端着酒壶,淡笑着,温润如玉的脸庞散发着夺目的神采,浓郁的酒香慢慢在空气中飘散开去,同时夹杂在酒香中的,还有某人的不安。极度的不安。
见此情景,向来处变不惊的佟九征慌了,他的视线在拓孤懿阴柔的笑容与他手中的酒杯之间焦躁的徘徊,他浑然不知,他的食指已微微开始颤抖。
子去老笑。画面停止,手中的酒杯似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佟九征看着那酒杯中的透明液体发呆,脸色如石灰一样僵冷。
阴柔的眸子一撇,轻笑,“怎么?不尝尝这酒?这可是爷从**楼偷偷带回来的好东西,你也知道,那**楼鬼屁规矩什么的特别多,最不许别人将他们的美酒带出大门,我也是凭着这风华绝代的俊脸蛋才瞒天过海偷得了一壶酒,诶,佟将军,你可不能浪费哦,要一滴不剩的喝下去!”
**楼,乃未央城最大最繁华的花楼,里面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性感迷人。最有意思的是,它出名不是因为漂亮的姑娘多,而是绝色小倌多,小倌俗称男妓,个个长得容貌俊俏、唇红齿白、妩媚众生,比姑娘们还要受欢迎,每年评选一次的花魁尽被小倌夺得,有趣又新鲜。
**楼这种打破传统花楼性质,并且品味奇特的好地方,生意好得不得了,夜夜笙歌,门庭若市,堪称未央城一景。据说,**楼遍布天下,东阙、西焰、南雀、北武到处都有**楼的身影,而且每间店都人气火爆,其他花楼皆望其项背,无人可撼动它在花楼中的霸主地位。
然,无人知晓**楼的主人是谁(嘻嘻,看过墨色宠的孩纸们都应该知道**楼的主人是谁吧),也不知道**楼何时存在,何时声名鹊起,仿佛一夜之间,**楼便被人津津乐道,成为风流公子哥们闲聊时的主流话题。
见佟九征端详了半天,手中的动作依然定固,拓孤懿唇瓣微翘,邪美如斯,“佟将军,莫非你是怕我在酒中下毒?”表情里带着一丝嘲讽,“我说佟将军哪,你什么都好就这整天疑神疑鬼的坏毛病得改过来,你看看,一杯酒的事被你弄的,好吧,爷先干为敬,总行了吧?”说完,将自己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酒香,在口中蔓延。神情,沉醉。
佟九征面露尴尬,将酒灌了下喉,没心思去品酒的味道。拓孤懿摇头,伤心一杯美酒就这么被他给糟蹋了。
淡笑凝固在唇角,清冽的嗓音漫不经心的从口中漾了出来,“哎哟,佟将军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是不是这酒不好喝?”
“不不不,王爷请老臣喝酒,老臣惶恐!”拓孤懿反常的请他过来又请他喝酒,他这心里就是惴惴不安。
“佟将军错了,错了,叫错啦!爷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王爷了,充其量只是个幸运的跟王族沾了点亲的百姓而已!佟将军,今后爷恐怕要指望你多多关照关照咯!尤其是银两方面,嘿嘿,皇兄停了爷的俸银,没办法,我得养家糊口啊,懿王府这么一大家子总得吃饭吧,所以呢,必要时还请佟将军您接济接济啊!”他拍了拍佟九征宽厚的肩膀,“拜托”道。
“王、王爷言重了!虽然夜王削了王爷的头衔,可、可在老臣心里,您还是三王爷,这一点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哟,佟将军今儿个说话怎么老结巴呀?心虚呀?”轻佻的眼神,在眸中尽褪,黑瞳收紧,乍然变色。
温柔的王爷也是有脾气的,这点好多人都不知道,因为他不曾发过脾气。只是今天,他要破例了。
佟九征垂着头,沉默。只能选择沉默。
“看来还真是心虚啊!佟将军,咱也别兜圈子了,爷就问你一句,是你命令王守成去袭营,是或不是?”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气一点一点飙升,漫过他的胸膛,无声的向外喷发。
佟九征并不否认,“王爷,老臣这么做都是因为王爷你啊。只要铲除了虎鹰蝎三大营,夜王便失去了左膀右臂,不能再为所欲为,一旦他失了势,对他不满的大臣们便会群起而攻之,废除暴君,让民心所向的王爷您即位!”
“结果呢?”他冷嗤,眸中带着挥之不去的苦楚,“王大人因为你的怂恿送了命,连带着赔上那么多兄弟的命,佟九征,这就是你所谓的为了我?”说到底,那些兄弟都是因为他而丧命,这个罪孽他要如何赎?
“王爷,要成就大业势必会有所牺牲,王大人及众兄弟死得其所,蝎营不也受了重创吗?短时间内蝎营肯定无法恢复元气,王爷,已经死了这么多兄弟,我们不能半途而废啊!”
拓孤懿彻底被激怒了,眼眶火红如血,“佟九征你他^妈说的还是人话吗?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害死了几千条人命,你还说要继续,你是想将所有兄弟都推进地狱,是不是?”话落的同时,手中的酒杯一同砸向墙壁,汹涌澎湃怒火随着碎片四下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