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实在太累了,早上六点起床忙到夜里十一点才到家,困死了,漏更一天,各位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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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如纸屑的雪花飘落在眉前,丝丝凉意渗入肌理,将披风上的帽子兜头戴好,提起裙摆脚步轻松朝前走去,这里的梅树并不是集中种在一起,而是错落有致散于喜庆楼回廊抄手之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掠过一株红梅再往前看去,三五株绿萼梅盈盈立于回廊的拐角边上。花瓣洁白,花蕊女敕绿,香味极浓,是为花中君子,可称‘万花敢向雪中伸,一树独先天下春,冰冷的花瓣轻触鼻尖,浓烈清雅的香味窜入鼻腔,琼萝露出温柔的笑,花朵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东西了,再没什么比花还要美丽,常以花喻美好的人,可谁又能真正的比花还要娇柔美丽呢。
陈茹让她摘几枝带回去给她,琼萝上前仰着头看哪枝看的好,她人小个子矮,偏开的好的花朵都在枝头她够不着的地方,四下看看想找个垫脚的东西,又或是请谁帮她一下。
等了会都不见谁从这里经过,琼萝无法踮起脚勉力碰到一点枝头,又不忍心掰着枝干将花头压下,伸长手指努力去折。
一扇宽袖从她身后伸出帮她扶住枝头,雪白的宽袖上一枝红梅斜斜绣出,袖子平整,一料光洁,袖子的主人手指白皙修长,指甲圆润,明显是个男子的手,琼萝一惊,猛地回头,却不期然撞进身后人的怀里,鼻前窜进浓烈的香味,衣服上的熏香,香味幽远奇特,琼萝猛地转头,极快的退到一边错愕的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
看清他的容貌,额头饱满,发黑如墨,头未戴冠,剑眉长目,眉眼间皆是张扬,身上穿着是汴京那边时兴锦纹料子,脖颈处露出雪白的里衣,一抹降红隐于玄色暗纹衣领中,既轻佻又贵气,虽说此朝全国上下皆爱打扮,但里面的衬衣这样穿如此艳丽色彩的男子实在少见,琼萝努力想了想,这个人她不认识,前世的时候也没见过。
往后退了一步,微微欠身转身就走,那人伸臂拦住她,眼底笑意浅现:“我初来乍到,想问苏州城内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琼萝微微皱了眉,对他唐突的举止有些不动气,转过脸看向不语,见她这般那人挑挑眉道:“小姑娘,脾气还挺大,算啦,我去问问别人吧。”
一句小姑娘将琼萝发烫的耳根触了下,对啊,她现在才是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片子,这人也不过是将她当个孩子一般,自己为何要动气,抿抿唇角,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公子不妨去问问别人。”
那人抓抓脸歪着薄唇自语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居然连去哪里玩都不知道,早知道带个人出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四下看,他个子很高,琼萝只到他的肩膀处,抬着脸看,见他一脸茫然,琼萝指指梅树小声请求道:“你能不能帮我掐几枝梅花?”
那人啊的声,伸手折了几枝,琼萝接过道了谢,转身小跑出好远,一边猜着此人的身份,穿着打扮皆不像苏州这一带少年男子常有的装扮,看他衣料用品又都名贵,身上的熏香味道……琼萝想了想有些熟悉,皱眉一阵苦想,恍然到这味道不就是之前张芙送与她的龙涎香么,自己一直不舍得用,藏在妆盒中,千金难求的香料,这人身上也不知道用了多少,隔着老远似乎还能闻到,抬袖闻闻自己,身上也沾染了那种奇特的香味,又是汴京那边时兴的衣料,这人难道是汴京那边的贵族,远下江南游玩的?
怀里抱着梅花,匆匆往前走着,她在这里耽搁时间有些多了,那边酒席估模着吃差不多了,怕母亲他们找不到她,走到竹丛边上围栏处轻轻传出一声叹息,那声叹息似有无数的烦恼,琼萝一时好奇脚跟一转探头去看。
雪花纷扬飘在坐在护栏上绿衣少年的衣服,头发上,脖颈修长,低垂着脑袋带着少年男子特有的清瘦,双肩刀削一般,伤腿朝前伸出,另一条腿折起扶坐在护栏上,眼无神看着地面,神情落寞,与前厅意气风发的陈家兄弟宛如一个天一个地。
是他,琼萝本想走,抬起的脚又停了下,抱着梅花走到他身后,出口便是讥笑:“怎么,同窗都中了,就你没中,看了心底难受么?要是我,死也不会来吃酒的。”
莫邵阳一愣,很快转过脸来,冷玉一般的脸冻的微微发红,也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看清来者是谁,顿了顿他有些艰涩的开口:“我并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会中是必然的事情,我并不吃惊意外,只是……”
“只是,你却没中,所以眼红?是也不是?”
他一愣,看着琼萝凉笑的脸,呐呐道:“……你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他心烦是因为此次没有参加乡试,而陈家的孩子双双得中,在家里他**日日说道他,几乎日夜不休,烦的要命,父亲最近几日又是彻夜不归,家中简直是一团糟,他想到这些就心烦意乱。
琼萝哼笑一声,扬起脸摆出高傲的姿态,一副我认定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没有旁人说话的余地,前世争吵,莫邵阳最讨厌她摆出这样的嘴脸,往往这样越是吵的凶。
见她这样高傲,莫邵阳眼底现出一丝茫然,微偏着脑袋盯着她,神色迷惑,露出一丝孩子气的茫然,像是搞不懂琼萝为何要这样认为。
看到他这样,琼萝冷笑一声,头昂的更高转身就走,莫邵阳看着她挺的笔直的背脊,她来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些。
几乎是月兑口而出说出他心底困惑已久的谜题:“在山上摘桔子的时候,你是不是拌了我一脚?”所以他才摔下去的,说完他立刻紧张的看着她停住的背影,心底也不知道是在期盼还是在害怕真正的答案。
琼萝面无表情,高声清晰答道:“是的,是我绊你的,怎么?你要兴师问罪吗?”。
他的呼吸顿时滞住,这个答案在他心中由来已久,今天听她亲口承认,什么东西悄然沉没下去,了无生息。
苦笑几声,断了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乡试却是耽误了,要到明年才能参加,如此就比陈家兄弟晚了一年,可是始终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自问从没得罪过她啊?
嘴张了张,苦涩道:“可我并没有哪里得罪你,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琼萝倏然转身,眼中冷芒直刺向他的脸,恨不得将前世所受之气全部喷薄出来,眉眼皆倒竖:“你问我为何要害你?你问我为何要害你?”
她一叠声重复了两遍,胸膛急剧起伏,却是激动的不能再说话,如若不是他的视若无睹,她又何必日日受他**的气,受他莫家上下大小的欺负。
那年的腊月初八,应该是吃腊八粥,吃五色点心,送到她屋里的却是冷的都快冰起来的白粥,这不算,送来的点心零零碎碎全是挑拣下来的剩的,没有一个是齐整的,哪能吃?
晚上她实在是憋不过告诉他,他却是冷冷看她一眼,道了句家中人手不多,我母亲这几日忙里忙外,吃穿用度哪能事事俱到,你不帮忙也就算了,为何不能体谅母亲?
她气的几乎要背过气去,她如何能帮忙?家中事情能有她参加的份吗?谁也不曾给她这个权利,谁也不曾拿什么事来问过她?她在莫家就是一个摆件一个剩余的摆件偏她性子又倔,嘴里噼里啪啦将这段时日所受的憋屈朝着丈夫几乎是吼出来的,有的时候琼萝的性子跟陈氏有几分相似,气急了的时候爆发出来的火气简直吓人。
莫邵阳最受不得琼萝冲他发火撒脾气,自然是不相让的,一个字也不让腊月初八那晚大吵一架,莫邵阳摔门而出,直到过年的时候都不曾来她房中过。
想到往事种种,琼萝银牙几乎咬碎,而那人偏偏什么都不知道,睁着茫然的眼莫名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愤怒,又不明白她为何又这么讨厌他。
少年的眼神干净透彻直直看向她的眼,瘦削的身形立在一丛修竹旁,目若点漆,面若冷玉,纷飞的雪花在天地间挥洒飘落,水绿色的宽袖安静的垂于双肩,衣边上绣着回行暗纹,这本是一副极养眼的画面,景色风雅,少年标致,琼萝微微闭了眼深呼吸一口气再没耐性跟他对话,转身毫不犹豫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