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虹被李承乾从马鞍上拽了下来,她心里一急,下意识地往李承乾的手腕上咬下去。李承乾吃痛下,手上的劲道稍松,江雨虹挣月兑李承乾,踉踉跄跄往溪水边跑去。
李承乾一看手腕上一排牙印,深的地方有鲜血流出,他从小到大,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形,顿时又惊又怒道:“贱人,不识抬举,老子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看看。”说完,他摘下射猎用的弓,随手从箭袋里抽出一根长箭,搭在弓上,瞄准了江雨虹,箭尖正对准江雨虹的背心。
但是李承乾目光瞥到手腕上流出的鲜血上时,眼里忽然发出异样的光泽,他低头将嘴凑到手腕上,伸出舌头,将那鲜血舌忝了一下,顿时嘴唇上多了一抹血色,让他俊美暴戾的脸上多了一丝诡异。李承乾看着江雨虹跌跌撞撞的身体,箭尖慢慢往下移动,不再瞄准江雨虹的后心,而是她的右小腿。
“小丫头脾气这么大,本太子有什么不好的,竟敢不将本太子放在眼里,待会让你服服帖帖。”李承乾狞笑着慢慢说完,手里弓弦一松,长箭往江雨虹的腿上射去。
“哐当”一声,斜刺里一支长箭突然飞出,箭尖正撞在李承乾射出的长箭的箭身上,竟然硬生生把那长箭撞飞到了一丈开外。
李承乾大吃一惊,转头看向那长箭的来处,树林里蹄声响动,一匹马疾驰而出,跃到空地上以后,立刻就急停下来,控马之精熟,可见一斑。马背上的人身穿月白衣衫,英武过人,只是脸上神情过于冷峻,此时眼中更有怒火一闪而逝,正是吴王李恪。
李恪和李承乾的目光对在一起,似有火苗窜起。
李承乾面上露出阴阳怪气的笑容:“三皇弟这等好箭术,当在父皇面前好好展示一番,不陪着父皇狩猎,却跑到这荒僻地方来,打扰本太子的兴致,是何用意?”
李恪冷冷地哼了一声:“我自找寻我府上之人,不劳太子关心。”说完,李恪已经跳下马来,看似随意几步,但是人已经到了江雨虹身边。江雨虹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见到李恪,心里一喜,脑子一昏,说了句前世耳熟能详的台词:“英雄你终于来了。”
李恪只觉得天雷滚滚,饶是他现在又怒又担心,但是江雨虹这一句话说出来,他只觉得笑意直冲上脑,他嘴角扯动了下,冷峻的脸上因为要压制住笑意肌肉都微微有些变形,。随后,他一把将江雨虹搂到怀里。
江雨虹伏在李恪的怀里,那熟悉的淡淡汗味,淡淡皮革味和草木味,让江雨虹的心顿时完全放松下来,她终于可以放心地晕过去了。
于此同时,没有人注意到,在树林的另外一边,魏王李泰正目光复杂地盯着李恪怀里的江雨虹,他手里端着一张弩,弩箭的方向,正对着刚才李承乾射出的那支长箭。只是,他这支弩箭,永远不必发出了。
李承乾阴测测的一笑:“三皇弟,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这小丫头本太子挺喜欢,本太子要了她,是她的福分。三皇弟不会舍不得一个小丫头吧?”
“雨虹不曾卖身于我府上,她的去留皆由她自己决定。”李恪说完,抱着江雨虹上马,冷冷地说:“先行告退。”说完,扬鞭离去,白雪自跟在他的马后,蹄声哒哒,去的远了。
足足睡到第二天午后,江雨虹才醒来,饱睡之后,神清气爽,只是腰腿间肌肉还有些酸痛。江雨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跳下来,大喊一声:“好饿啊,我要大吃一顿”
绿绮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听到江雨虹这面的响动,推门走进,含笑说道:“已经吩咐厨房了,饭菜都给你热着呢。昨天你骑马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
“马上摔下来?”江雨虹一呆。
“是啊,吴王把你送回猎场,说是你没模熟白雪马性儿,竟然催马跑到树林里去。结果一个没稳住,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幸好吴王一直催马追去,才把你给救回来。”
江雨虹心里明白了,太子李承乾对她图谋不轨的事情,被李恪瞒住了。否则,这件事情张扬出去,对任何一方都没好处。她表面若无其事,点头道:“是啊,绿绮姐姐,白雪跑起来也太快了些,我当时在马上颠得七荤八素,后来又被摔的头昏脑胀,都记不清楚当时是怎么回事了。幸亏吴王救了我。”
实际上,现在江雨虹心里对李承乾恨得牙痒痒的,仗势欺人的太子,幸亏以后没当上皇帝,否则就是一昏君啊。总之,昨天的仇,她江雨虹一定要报回来,否则,她就不是江雨虹
“对了,我的白雪呢?”
“在府中的马廊里呢,用的是王爷的爱马驭风的马栏,有马夫专门照顾着,放心好了。白雪可是皇上赏赐的御马啊,谁敢亏待它。只是……”绿绮犹豫了下,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只是怎么了?”江雨虹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只是王爷说,说,那白雪的马料钱,还有马夫、马廊的开销,都要与你算清楚。”绿绮吞吞吐吐地说,脸上却是有点忍俊不禁。王爷向来大方,如今却对雨虹这般算计,莫非是故意挤兑雨虹不成?
吴王什么时候有这种小孩心性来着?绿绮微笑起来。
“绿绮姐姐,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以后你要多笑笑才好。不要像那个冷冰冰的,吝啬的,小气肚肠,跟女人斤斤计较的吴王似的,哼,天天板着一张脸,就好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江雨虹一边吃着厨房送过来的饭菜,一边嘀咕着,“对了,绿绮姐姐,养马贵不贵啊?我每天得给那小气鬼多少钱?”
“也不是很贵了,只是白雪是御马,每天的草料都是马夫精心配制,除了要时鲜的苜蓿草,听说还要加豆料之类。对了,每天饮马用的水,还得从郊外的山泉汲取来才行。还要每天带出去遛马,蓄养脚力,夏天的时候得用冰块给马廊降温……”
“打住,打住,绿绮姐姐,感情这御马吃的喝的住的比我还讲究啊。”江雨虹只觉得头很大,她赶紧追问一句,“绿绮姐姐,为了给我留点自尊心,你就别描述白雪的幸福生活了,直接告诉我,我每天得给那小气鬼多少银子吧。”
“约莫着算下来,一个月总要二三十两银子吧。”
“哦,”江雨虹算算自己现在的积蓄,也不过能养白雪一个多月罢了,“御马咋就这么贵呢,哎。”看来这御马,就是那后世的豪车啊。幸亏有房遗爱那纨绔子弟在,每月把白雪租给他一两天,只能以马养马了。白雪啊,真对不住了,养你这么昂贵,我只好让你自己想办法养自己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次就马费出在马身上吧。
填饱了肚子,江雨虹正打算去看看白雪,就听见小顺子急促的声音:“雨虹,雨虹,宫里来人了,前厅里等着见你呢。”
“宫里?什么宫里?是太子吗?”。江雨虹浑身一个激灵,难道那太子还打上门来不成?还是准备强抢民女?如果真这样,她江雨虹就赶紧跑路吧。
“不是,不是,”小顺子奇怪地看了江雨虹一眼,这跟太子有什么关系,随后继续喘着气说,“是皇上,皇上身边的,卫公公。”
“什么事情啊?”江雨虹心里越发惴惴不安。
“你赶紧过去,去了不就知道了?我怎么知道。”小顺子翻了个白眼,催促江雨虹。
罢了,是福不用躲,是祸躲不过。江雨虹一咬牙,就跟着小顺子往前厅走去。
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正坐在前厅,看见雨虹出来,俱都站起来。
雨虹定睛一看,那太监三十多岁年纪,双眼细长,面色白皙,只是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好像没睡醒似的。那宫女却是风姿绰约,媚而不俗,丽色天成。这个宫女江雨虹却认得,正是未来的女皇帝武才人武媚娘。
江雨虹又是一阵心跳,面前站着的未来女皇帝,正朝自己微笑呢。江雨虹就在这瞬间下定决心,怎么着也要和这未来的女皇帝攀上交情,不为别的,就为她那计划中的大唐奢侈品事业
这面江雨虹正恍惚着呢,那太监卫公公咳嗽了一声:“江雨虹,皇上着咱家传个话。”
“啊”江雨虹回过神来,赶紧学着小顺子的样子,施礼倾听皇上的金口玉言。
“皇上问,雨虹丫头,这骑马不是一时三刻的功夫就能练好的,勿要心急。以后驭马须得小心,朕可不想爱马所托非人。另,宫中伤药赏赐于你,以备练马之时所用。”卫公公说完,笑嘻嘻地道,“恭喜雨虹姑娘,皇上既赏了御马,还赏了良药。这般看重姑娘,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雨虹谢恩,心里嘀咕着,这李世民不是在挤兑本姑娘嘛,送伤药给我,让我以后练马的时候用,莫不是在说我每次都得从马上摔下来?
武才人把手里捧着的木匣交给江雨虹,微笑道:“雨虹姑娘收好了,这是宫里专门用于治疗跌打损伤的生肌断续膏,只需在伤口上薄薄涂抹一层,不用包扎,三天自然痊愈。”
“多谢卫公公,多谢武姐姐。二位辛苦了,请暂喝茶歇息。雨虹一点谢礼,还请卫公公和武姐姐不要嫌弃。”雨虹接过木匣,将怀里放着的两颗山寨琥珀取出来,给了卫公公一颗,武才人一颗。
原来她刚才来前厅的路上,拐到了小白住的地方,从他的作坊那里拿了两颗琥珀。这琥珀并非是真正的琥珀,乃是她让小白用桃树的汁液加工做成的,真正的琥珀,那可是经历了千百年时间的积淀而成。这琥珀是桃树汁液凝结以后,再被雨虹放到冰块里迅速硬化,外表同琥珀一模一样,蜜糖色半透明的固状物。
当然,唐朝人也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琥珀,所以这虽然是山寨琥珀,却也是唐朝人眼中难得一见的珍品。
两颗琥珀珠子都是杏子一般大小,半透明的蜜糖色散出的光泽柔和而高贵。琥珀珠子的中间凝固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粉色桃瓣上还有一颗露珠,似乎在花瓣上微微颤动,随时都可滑落下去。微吐的花蕊上,那沾着的花粉都纤毫毕现。
卫公公和武才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精巧珍奇的东西,顿时啧啧称赞。
卫公公更是乐得一双细眼都眯缝得看不见眼珠了,他端详着手里的琥珀珠子,笑着说:“这般奇巧宝贝,咱家还是第一次见到,雨虹姑娘也忒多礼了。”
雨虹笑道:“公公忒客气了,公公也别嫌弃雨虹的这点手艺了,公公在皇宫里,什么宝贝没见过,雨虹的这点东西,让公公见笑了。”
“好说,好说。”卫公公把琥珀珠子小心放进怀里,笑嘻嘻说道,“难怪皇上对雨虹姑娘另眼相看,雨虹姑娘果然是兰心蕙质,非平常女子。”
一边的武才人,却不似卫公公这般喜形于色,只是淡淡笑道:“雨虹妹妹的心思果然精妙,看来那后冠也是妹妹之功了。”
“不敢,是吴王孝心,想此主意,指点雨虹如何去做罢了。”江雨虹一边说,一边心里暗想,能做皇帝的女人果然不同啊,一眼就看出来那后冠和我有关。
就在这个时候,前厅里面传来李漱的声音:“雨虹昨个从马上摔下来,现如今怎么样了?”
声音刚到,人就进来了,正是合浦公主李漱,她一身大红衣衫,头发高高挽起,红扑扑的脸上有点点汗珠,更衬得她面如含露的桃花般娇艳。在李漱身后,跟着的则是小正太李治,帅帅的李治站在李漱旁边,到反而是李漱更多了三分英气,而让李治好像多了几分女乃油气。
只见李治的目光从江雨虹身上一下转到了武才人那里,随后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武才人。
江雨虹心里忽然咯嘣一声,坏了,难道这史上最有名的姐弟恋的导火索被她提前点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