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坐在办公室发呆。这时林之乎进来了,说:“最新的排单表。”小唐看了一眼,正是“花团锦簇”的单,说:“你什么时候接的这个样板单?我都不知道。”林之乎说:“你日理万机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小事?再说了,样板单不是小芳在负责吗?”。小唐说不出话来,半天说:“但我竟然毫不知情,直到今天才知道,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故意瞒着我一样?”林之乎嘴上说:“瞒着你做什么?走了。”心里却想确实有点故意瞒着你,怕你知道了之后捣乱。小唐目送着她离开,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林之乎根本就是故意瞒着她,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她知道有这么一个样板单,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用那批水晶的,她不会让阿敏心里好过一些。
正想着的时候沈小芳进来了,小唐看了她一眼,立马把她跟这件事情联系起来,皱眉说:“‘花团锦簇’的样板单我怎么不知道?”沈小芳说:“没跟你说。”小唐说:“怎么不说?”沈小芳说:“那个要说吗?”。小唐说:“那个用的库存八毫米的水晶,当然要说。”沈小芳说:“我开始也不知道那个用的是库存八毫米的水晶,做好了才知道的。”小唐不悦说:“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管样板那一块的?”沈小芳默不作声。小唐生气说:“昨天的生产报表呢?弄好了没有?这么慢。”沈小芳说:“弄好了。”一面说,一面忙递给她。小唐面无表情的接过,随意翻看了一下,说:“这个错了吧?”沈小芳吃惊说:“哪里?”小唐指着说:“这里。”沈小芳看了一下,果然错了,因此说不出话来,表情也有点紧张。小唐看着她说:“你不是第一天做生产文员了,怎么还犯这种低级错误?”沈小芳说:“我马上改。”小唐不屑把报表扔在桌子上。沈小芳拿了转身匆匆出去。
小唐坐着出了一会神,然后打电话给辛晓芬,说了一下沈小芳的事情,意思把她重新调回样板室。辛晓芬说:“这个时候重新给你招一个生产文员不现实了。”小唐说:“但我真的没有办法用她。”辛晓芬说:“她是邓小姐推荐的,你向邓小姐解释吧,”小唐说:“你是人事。”辛晓芬说:“我这个人事有什么权力?摆设了,你之前说朱超好最后还不是朱超好,我的观点根本就不重要,仅供参考。”小唐说:“原来直到今天你心里还有气。”辛晓芬说:“我心里没有气,我说的都实话,你叫我怎么跟邓小姐说?她一定是劝我好好跟你解释一番,如果解释不通倒是我无能了,你这不是给我下套吗?”。小唐不高兴说:“什么下套?说得这么难听,算了,我跟邓小姐说,不是看你是人事吗?所以怎么样都要提前跟你打一声招呼。”辛晓芬笑了笑,说:“那我由衷的感谢你,如此把我当一回事。”
小唐生气挂断电话,想了想,然后打电话给邓小姐,说了一下沈小芳的事情。邓小姐听了表示有点为难。小唐就说反正现在生产又不忙,不要生产文员也行,她可以兼任生产文员,等以后忙了再招。邓小姐答应了。
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沈小芳转身交了辞工书上去,因为这段时间公司生意比较清淡,样板室没什么事做,所以很快就获批了。大家对此议论纷纷,小唐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但她一点都不在乎。
林之乎打电话给她,说:“你那又是何必呢?损人不利己,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邓小姐又不会给你双倍工资。”小唐说:“我喜欢。”林之乎说:“你也不怕别人议论的,之前邓雅致那么糟糕,你都容得下她,每天跟她有说有笑的,现在沈小芳那么上进,你却容不下她,真是势利”小唐说:“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有我的想法。”林之乎说:“你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想当初邓小姐给了你机会。”小唐冷冷说:“她沈小芳有什么资格跟我比?她什么学历,什么智商?”林之乎说:“你这么说我知道了,你觉得生产文员那个职位很重要,沈小芳那个学历,那个智商玷污了它?”小唐一句话不说,等于是默认了。林之乎说:“但在邓小姐看来生产文员那个职位根本一点都不重要,是邓小姐的错,你怎么算在沈小芳的头上?你捏不了苹果就捏柿子?”小唐说不出话来。林之乎说:“以前真的不怪别人不重视你,怪你太重视你自己,所以心理才会不平衡。”说着挂断电话。小唐气得呆呆的。
下午下了班回公寓,林之乎正准备打电话给阿敏,她倒先打了过来。林之乎笑说:“我们两个人真是心有灵犀,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阿敏说:“有什么事吗?”。林之乎于是简单说了一下汇款的事情。阿敏淡淡表示知道了,说:“其实不用了。”林之乎听她说话的口气有点不对,关心问:“怎么了?”阿敏说:“没怎么,那八万块钱曾经对我很重要,但现在一点都不重要了,迟了,一切都成定局了,没有办法更改了。”林之乎淡淡说:“是我能力不够,当时没有办法帮你把那批水晶用出去,现在才用出去。”阿敏着急说:“没有了,你已经很有心了,这么快就帮我用出去了,谢谢你。”林之乎说:“不用谢。”阿敏说:“今生能认识你这么个朋友我真是死而无憾。”林之乎笑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阿敏也笑了笑,说:“离开了你我才知道你在我的生活中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子,才知道你平时有多么体谅我,有多么照顾我,换了其他人根本做不到像你那样,包括胖大海。”林之乎说:“我感动得都快要哭了,对了,你现在跟胖大海咋样?”阿敏说:“怎么说呢?马马虎虎了,就那个样子。”林之乎说:“婚姻是需要好好经营的。”阿敏说:“你像结过婚一样。”林之乎说:“没吃过肥猪肉,还没看过猪跑?”阿敏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经营得下去?”林之乎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阿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好想你啊,什么时候有空过去看你。”林之乎说:“好啊,对了,今天是刘成畅的生日,晚上请我们吃饭。”阿敏说:“少喝一点。”林之乎笑说:“你也会关心人了。”
一会刘成畅请吃饭,韩菲霏紧挨着他坐,帮忙张罗这张罗那的,好像女主人一样。林之乎看着心里自然是有点不舒服,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刘焱紧挨着莫莉坐,全程对她照顾十分周到,又是夹菜,又是倒酒,还递纸巾,表情自然,语言温柔。
莫莉笑着对林之乎说:“来,敬你一杯,一够仗义,帮阿敏用出去了那批水晶;二够气魄,找邓小姐要回了那八万块钱。”林之乎笑说:“谢谢。”两个人干了一杯。韩菲霏说:“你也不怕影响邓小姐对你的看法的,阿敏现在嫁了一个有钱人,还在乎那八万块钱?”林之乎说:“在乎是一回事,要回是另外一回事,其实那八万块钱阿敏都不打算要,准备捐出去,可以帮助很多人,如果在邓小姐的手上,那就是存在银行的一堆废纸。”韩菲霏说不出话来,自觉没趣。莫莉见状笑说:“之前跟你说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叫你搬出来住,你不肯,但现在却主动搬出来住,问你们两个,又都不承认,遮遮掩掩的。”韩菲霏笑说:“真的没有了,人家可是什么表示都没有。”莫莉因此笑着看着刘成畅说:“听到没有?她这么说意思很明显了。”刘成畅尴尬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莫莉笑说:“人家不主动,那你就主动一点嘛。”韩菲霏笑说:“放心了,我会的。”心想她的确要主动一点了,她本来还以为她表示了一点什么,刘成畅会主动贴过来,但事实证明她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小唐说:“记得刘成畅刚到雅馨那会,我们都视若珍宝,就只有你一个人无动于衷,因为眼界宽,见过的优秀男人不计其数,刘成畅那点不算什么。”韩菲霏表情有点尴尬。莫莉说:“但现在还不是动了心,可见刘成畅有多么大的魅力。”小唐说:“再有魅力也没有刘焱那么有魅力啊,你现在是跟刘焱在一起,而不是跟刘成畅在一起。”莫莉脸色都变了。林之乎看了小唐一眼,说:“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小唐不在意笑了笑,说:“刘焱,我有时候真的挺佩服你的,你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说的,质疑你追求***的动机,说是看上了她的家世,说白了也就是钱。”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林之乎皱眉说:“那些人乱嚼舌根,别嚼断了舌头,成了哑巴,那才是报应呢。”小唐笑了笑,说:“我也是那么想的。”刘焱说:“话是别人说的,路是自己走的,她的家世怎么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那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我喜欢她,这就足够了。我知道我家的经济条件一般,负担挺重的,但我从来没有觉得那是一种负担,相反觉得那是一种动力,促使我进步的动力。我根本就不可能为了钱而接近某个人,我过不了自己心理那一关,更过不了自己肠胃那一关,会恶心反胃呕吐的。”话音刚一落,林之乎就带头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小唐整个呆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莫莉心里暖暖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林之乎笑着看了她一眼,说:“千万别感动得哭了,不值,他又没有手拿钻戒,单膝跪地,并仰望你。这么就哭了太便宜他了。”一桌子的人都忍不住好笑。莫莉也好笑。辛晓芬说:“就是。”
之后散了,回住处刘成畅冲了凉正准备上床睡觉,这时有人敲门,猜想是韩菲霏,开门看果然是韩菲霏,举着手问:“有没有创可贴?”刘成畅吃惊说:“怎么搞的?等一下,我进去拿创可贴。”说着进去房间拿创可贴,出来撕开细心帮她贴好。韩菲霏表情有一点痛苦。刘成畅看了她一眼,问:“怎么很痛啊?”韩菲霏说:“有点。”刘成畅说:“你也太怕痛了一点。”韩菲霏说:“我真的挺怕痛的,看流了这么多血,不痛都觉得痛了。”刘成畅说:“心理作用,这都不算什么了,你没见过林之乎磨牙,磨一下就漱一下口,吐出来的血一大片,好像武侠小说里被人打了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一样。”韩菲霏说:“她那口烂牙。”刘成畅问:“怎么搞的?像割脉自杀一样。”韩菲霏皱眉看了他一眼,说:“你跟林之乎呆在一起学得油腔滑调的,我的手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说笑?”刘成畅尴尬说:“对不起。”心想你手怎么了,多大的事。韩菲霏说:“刚倒开水的时候不小心把热水瓶给摔碎了,划的,好了,过去继续收拾了。”刘成畅说:“我帮你收拾了,别又划了。”韩菲霏高兴说:“好,那谢谢你了。”
过来这边一地的玻璃渣子,当然了,还有一地的水。刘成畅先扫后拖,说:“好了,收拾干净了,你可以安心睡觉了。”韩菲霏笑着看着他说:“谢谢你。”刘成畅说:“不用谢,早点睡吧,过去了。”韩菲霏笑说:“好,明天早上记得叫我起床,我一喝醉酒就容易睡过头,以前都是小唐叫我。”刘成畅说:“好,你衣服——”韩菲霏低头看了一眼,问:“怎么了?”刘成畅说:“扣子扣歪了一个。”韩菲霏又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说:“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一面说,一面伸手解扣子。刘成畅脸有一点红,说:“我先过去了。”韩菲霏笑得蹲在地上。刘成畅表情十分尴尬,说:“好了,我过去了,早点睡吧,把门关好。”说着转身准备出去。这时韩菲霏的手机响了,听她接起说:“郑天泰。”刘成畅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第二天,刘成畅,韩菲霏两个人一起去公司上班。路上刘成畅随口问:“对了,昨天那么晚了郑天泰打电话过来做什么?”韩菲霏说:“没什么,就随便聊了几句。”刘成畅说:“他好像经常打电话过来。”韩菲霏笑着看了他一眼,问:“怎么吃醋啊?”刘成畅笑说:“没有。”韩菲霏说:“他在这边没什么朋友,就我最好的一个,来往自然多一些,关系也密切一点。”刘成畅说:“太过密切也不好,他毕竟有家室的人,而你们之前又是那种关系,小心别人说闲话。”韩菲霏当即就有点不高兴,说:“说什么闲话?我们两个人之间清清白白的。”刘成畅默不作声,他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这时韩菲霏的手机响了,林先生打过来的,说上午刚好有事经过这边,因此中午请她吃饭。
韩菲霏笑着答应了,挂断电话说:“林先生,公司也有一些谣言,你是不是也要理会?我就不懂,像林之乎之前跟周主管关系那么亲密,你们怎么不说什么?她那是纯洁的友谊,我这就透着股暧昧。”刘成畅说:“你也别生气,因为林先生确实太过殷勤了一点。”韩菲霏说不出话来,半天说:“他要殷勤,我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尽量跟他保持距离了,他毕竟是我的客户,我总不能拒他于千里之外吧?”刘成畅说:“这个我们大家都理解。”韩菲霏不屑说:“理解什么?理解就不会那么议论了。”刘成畅不说话。韩菲霏皱眉说:“我以为你会完全信任我,因为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刘成畅淡淡说:“我没有不信任你。”
韩菲霏不知道说什么好。刘成畅也不说。幸好这时到了公司,韩菲霏说:“我们应该买辆自行车的,那样就不用走路了。”刘成畅说:“你会骑自行车吗?”。韩菲霏说:“不会,你会啊,你带我。”刘成畅想到了林之乎,她力气大,带得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