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的时候,纯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你们的情侣戒指项链呢?是不是都戴在脖子上?”韩菲霏说:“没有,收起来了。”纯子问:“怎么收起来?”韩菲霏说:“那么珍贵有纪念意义的礼物当然要收起来,好好保存。”纯子笑说:“没想到你们两个人这么感性。”嘉华笑说:“不止感性,还性感。”
吃了早餐出发去旅游景点。到景点,一下车韩菲霏就对刘成畅说:“手机昨天晚上忘了充电,现在只有一格电了,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刘成畅说:“好。”一面说,一面把手机拿给她。韩菲霏接过说:“去那边亭子打了。”刘成畅说:“好。”纯子说:“什么电话还背着我们打?”韩菲霏说:“是人都有隐私了。”
去那边亭子,韩菲霏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讲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翻看昨天晚上刘成畅的通话记录,看他跟谁打电话,打得一杯热腾腾的牛女乃变成了一杯冷冰冰的牛女乃,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没有名字显示,于是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响了两声接了,林之乎的声音,一听就听出来了,她的声音很特别,辨识度相当高。韩菲霏吓了一跳,慌忙挂断电话,心里十分生气,看通话记录昨天晚上两个人讲了半个小时不止,那么长时间牛女乃不放凉才怪,“138”开头不是林之乎的号啊,她是“134”开头的,难道她有两个号?
韩菲霏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把手机还给刘成畅之后,一上午都无精打采的,像霜打了一样。
快中午的时候收到林之乎群发的短信,原来她手机被偷了,韩菲霏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
晚上刘成畅靠在床上打电话给林之乎,问:“买了一个什么样的手机?”林之乎说:“诺基亚的,直板的,蓝白两色,八百块钱,谈不上贵,也谈不上便宜。”刘成畅说:“你对手机的要求一向不高。”林之乎说:“能发短信,打电话就行。”刘成畅问:“那个男的陪你一起去买的啊?”林之乎说:“是啊,帮着出了不少主意,可我一个都没接受。”刘成畅笑说:“他帮你出了什么主意啊?”林之乎说:“说滑盖的好,黑色的酷,银色的炫。”刘成畅笑说:“他完全不了解你的喜好。”林之乎说:“在他看来贵的就是好,就是炫。”刘成畅笑说:“你从来只买对的,不买贵的。”林之乎说:“没有那样的虚荣心。”刘成畅笑说:“这么说对他有点不满意?”林之乎说:“那倒也没有,我没有那么武断了,仅凭两个人局部的观点不一样就判断他不合适。”刘成畅白高兴了一场,说:“那你是什么态度呢?看一下,试着交往一下?”林之乎说:“要不要看一下,试着交往一下取决于你。”刘成畅吃了一惊,说:“取决于我?”林之乎说:“是啊,我爸妈是看我年纪不小了,也没有个男朋友,所以心里着急给我介绍男朋友,如果我说我有男朋友——明白我的意思不?”刘成畅说:“明白,客串你的男朋友?”林之乎说:“是啊,我曾经客串过你的女朋友,帮你搞定了美心姐,你现在客串我的男朋友,帮我搞定我爸妈,不过分吧?”刘成畅说:“不过分,只是不知道怎么客串?”林之乎说“你六号不是结束所有的行程回公司吗?绕道过来我家一趟。”刘成畅笑说:“好啊。”林之乎说:“我说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六号结束了所有的行程,吃了饭回房间,刘成畅打电话订机票,订好之后发短信给林之乎,告诉她什么班次,大概几点钟到。林之乎回短信说到时去机场接他。刘成畅想着挺兴奋的,都忘了要提前收拾一下行李。这时有人敲门,开门是韩菲霏,说:“过来找你商量一点事情。”刘成畅问:“什么事情?”韩菲霏笑说:“去我家玩了。”刘成畅大吃了一惊,说不出话来。韩菲霏笑说:“不是只有我跟你了,还有纯子,嘉华。”刘成畅皱眉说:“怎么事先都没听你提过?”韩菲霏笑说:“临时决定的,反正这里离我家又不远,才几个小时的车程,一早的车,中午就到了,下午还可以带你们到处玩一下。”刘成畅说:“你又不早一点说,我都有另外的安排。”韩菲霏问:“什么另外的安排?”刘成畅不说话。韩菲霏说:“回公司吗?不急。你一定要去的,我跟我爸妈都说好了,说到时会带三个贵客回去,叫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好好招待。我都去过你家,见过你爸妈,你怎么就不能去我家,见一下我爸妈呢?”刘成畅一脸无奈。
之后很晚了,韩菲霏才回她的房间睡觉。刘成畅打电话给林之乎准备跟她解释一下,明天去不了她家了,但她的手机关机了,估计太晚了睡觉了。第二天一早起床再打,还是关机。
中午到韩菲霏家,刘成畅再打,终于开机了,说:“终于开机了。”林之乎笑说:“知道你今天过来,兴奋得半晚上没睡着,快天亮了才睡着,我爸妈出去买菜,九点钟才回来,看我还在睡觉,赶紧把我给叫了起来,说去接人了,我慌忙起床,又慌忙出门,结果忘了带手机,我爸担心我接不到你,刚才把手机给我送来了,对了,你现在在哪?我一直站在出口处,怎么没有看到你?照理说,你那么出色,站在人群中应该很显眼才对啊?”刘成畅不知道说什么好,愧疚的说:“对不起。”林之乎整个人都呆住了,说:“你没有过来是不是?”刘成畅说:“你听我解释——”林之乎打断说:“堵车是不是?没有赶上飞机。”刘成畅无奈说:“不是,临时有点事情。”林之乎问:“什么事情,那么重要?”刘成畅想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那无疑是火上浇油,只得说:“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林之乎说:“我很想原谅你,但你连个像样点的说法都没有,你叫我怎么原谅你?我的胸怀没有那么宽广了。”刘成畅说:“现在除了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林之乎说:“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说着挂断电话。刘成畅呆呆的。
韩菲霏的爸妈人很好,有知识,有文化,有修养,有涵养。韩妈妈更是烧得一手好菜,可以媲美酒店大厨。但据韩菲霏说,她爸的厨艺也不错。两位老人家看刘成畅的眼神有点不对,里面满是满意和赞赏。刘成畅因此猜测韩菲霏肯定跟他们说了一点什么。
韩菲霏的房间四面墙几乎贴的全部都是奖状,各种各样的奖状,时间跨度也长,从幼儿园到大学,还有各种各样的奖杯,放了整整一个架子。刘成畅看了一方面是惊叹,一方面觉得有点夸张。
八号本来要回公司,但韩菲霏打电话给邓小姐,说要请两天假,因为她表哥明天从国外回来,两个人几年没见了。邓小姐当然是答应。
韩菲霏倒不是跟她表哥关系有多好,其实主要是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问一下她表哥有关国外的情况,她实在感兴趣;二是她表哥说要介绍一个朋友给她认识,性别男。
刘成畅于是跟纯子,嘉华一起回去。晚上请林之乎吃饭,一是向她赔礼道歉;二是有礼物带给她。
两个人见面之后,刘成畅真诚的说:“对不起,再次向你道歉。”林之乎说:“没事,都过去了,谢谢你的礼物,苏州刺绣,我很喜欢,估计以后都舍不得带。”刘成畅说:“对了,你怎么跟你爸妈解释的?”林之乎说:“说你临时有点事情,来不了,他们表示理解,说工作重要。当然了,隐隐还是有点失望,他们看过你的照片,对你印象挺好的,很想见到你真人。”刘成畅说:“下次有机会一定去你家,见一下你爸妈。”林之乎不在意说:“好。”一语未了,手机响了,“我爸爸。”
简单讲了几句,挂断电话,林之乎说:“说变天了,叫我记得加衣服。”刘成畅莫名其妙,说:“哪有变天?”林之乎说:“家里变天了,他们因此以为这边也变天了,叫我记得加衣服,别感冒了。”刘成畅说:“你爸妈人真好。”林之乎说:“是啊,他们人很好,尤其对我很好,几乎都是溺爱了,相信你也听过那些传闻,我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有时起床晚了,一边吃饭,我妈一边帮我梳头,初中、高中的时候住校,我爸为了帮我抢到一个好床位,下铺,通风,有光,两只手拎着东西跑得飞快,好像冲锋一样,总是第一个跑到宿舍,帮我抢到最好的床位,大学的时候都是上铺,他一边抱怨,一边担心,担心我从上面掉下来。”刘成畅吃惊笑了笑。林之乎说:“每个父母爱儿女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刘成畅说:“但奇怪的是你并没有养成娇娇女。”林之乎说:“他们娇惯我,我可没有娇惯我自己,毕竟是要独立生活的,除了不会做饭,我基本上什么家务事都会做,而且做得还不错,大概做饭真的要点技术吧。有时候想想觉得挺滑稽的,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享受别人的照顾,到了外面却什么都做,照顾别人。”
刘成畅说:“还有你脾气很好,很少发火,完全不像惯坏了的样子。”林之乎说:“其实有时候挺生气的,只是拼命忍住了,我爸说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少生气,少发火,一是对身体不好;二是容易像个泼妇一样,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笑一下就过去了。”刘成畅说:“有道理。”林之乎说:“当然有道理了,那是我爸的经验之谈,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不懂那些所以吃了不少亏,走了很多弯路,老了才醒悟。”刘成畅说:“你爸妈人真的真好。”林之乎说:“是啊,在我看来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母,虽然他们同时也是那种标准的小市民,爱算计,爱唠叨,爱面子,爱攀比,有时候甚至还有点**。我爸妈都没什么文化,我爸才初中毕业,而我妈一天学都没上过,就读过两年夜校,那种扫盲班,不过还不错,认得几个字。但他们有一点非常好,那就是为人正直善良,待人热情真诚,态度积极乐观。”刘成畅说:“这就够了。”林之乎说:“你们都说我洒月兑,想得开,看得开,那是因为我觉得此生有这样的父母足够了,人生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我黯淡伤神,长叹短嘘了,人生就没有跨不过的沟,迈不过的坎,面对不了的挫折,战胜不了的困难。”刘成畅听了止不住的后悔,应该坚持去林之乎家的,见见她爸妈,他们虽平凡,但伟大。
林之乎看了一眼,说:“今天上菜有一点慢。”刘成畅说:“是啊,人比较多。”林之乎看着他说:“对了,你觉得我很挑食吗?”。刘成畅说:“没有。”林之乎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挑食,像蔬菜我就只不吃茄子,苦瓜,南瓜三样而已,其它什么都吃。每个人都有不喜欢吃的菜,我认识一个胖子,公认的不挑食,什么都吃,但据他自己讲,他也有一样菜不吃,那就是苋菜。肉类我不是不吃,只是吃得比较少,那也不是因为不喜欢吃,而是因为牙齿不好,容易塞牙,你知道的。”刘成畅好奇说:“那怎么大家都说你挑食?”林之乎说:“因为这边的人都喜欢吃茄子,苦瓜,南瓜,餐厅也经常做,而我不吃,所以他们就那么说,说得多了,我也懒得解释,干脆承认了。”这时菜上来了。
吃了饭回去,街上的行人很少,林之乎说:“这时候如果出现一个打劫的就好了。”刘成畅说:“这么寂静的夜晚,微风阵阵,你说这种话未免也太煞风景了一点。”林之乎说:“因为照电视里演的,这种情况之下,要么借机表白,要么英雄救美,依我的性格当然是英雄救美了。”刘成畅说:“依你的性格应该不会轻易就范的,而是拼命反抗。”林之乎说:“依我的性格不等对方问我要钱还是要命,我就主动跟他商量,问劫财还是劫色呢,然后告诉他劫财还有一点,劫色一点没有,叫他看着办?”刘成畅忍不住好笑,说:“你有色了。”林之乎说:“我只有颜色了。”刘成畅说:“每个人都有颜色,黄皮肤,黑眼珠子,鲜红血。”林之乎说:“我说的也是这三种颜色,但不是这样表达的。”刘成畅问:“你怎么表达的?”林之乎说:“黄脸婆,黑头,红疹子。”刘成畅哈哈大笑,说:“你不是黄脸婆了,黑头也不明显,红疹子也看不到。”林之乎说:“衣服遮住了,当然看不到。”刘成畅还是笑。
林之乎说:“假期好短啊,再回到这里看到这熟悉的一切,好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一样。”刘成畅说:“有同感。”林之乎说:“明天就又要开始忙碌的生活了,一天一天,看不到尽头似的。”刘成畅关心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发这样的感慨。”林之乎说:“没怎么,我是林妹妹,偶尔会多愁善感一下。”刘成畅说:“你是凑巧姓林,林妹妹身体娇弱,哪像你啊?林黛玉有你这样的好身体大概也不会死了。”林之乎说:“不死也没有机会跟贾宝玉在一起,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刘成畅怔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林之乎说:“还好我只有林黛玉的姓,没有林黛玉的心,也不像她那么爱哭,比她积极乐观多了,没办法跟贾宝玉在一起没关系,只要他跟薛宝钗在一起过得很好,那我也就放心了,人生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完美的事情。”刘成畅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