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
稍稍愣了一下，依芙蕾雅随意的摇摇头――处在交通枢纽位置的白露镇鱼龙混杂，谋杀什么的虽然算不上日常，却也没有罕见到需要特别关注的地步。
“不必了，我还没有饥渴到那种程度，等琳回来再说吧。”
挠挠头，科里亚开始考虑是应该从破掉的窗口出去，还是从正门出去顺便找人修一下窗户，声音也变得懒散起来：“是么……震得那么厉害，接下来恐怕找不到这么完整的尸体了……”
“等等，你说什么？”
依芙蕾雅的脸色一下变了。
偶尔死，或是失踪一个两个人，在大城市里面其实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听科里亚的口气，接下来还会有一连串“不那么完整的尸体”出现？这样子的话，就是不得不注意的大事件了。
“我说……”
“嗡……”
在给出回答之前，从脚下传来的震动感，虽然轻微到至多让杯子里的水晃动一下，却足以清晰被精神集中的两人感觉到。
“啊！我想起来了，刚才是因为守夜的时候听见爆炸的声音才准备进房间的……结果正好听到依娜你叫我嘛。”
“……这种事情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没办法，一进房间就看到福利……所以一直没想起来啦。”
“福……你这家伙知不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唉……带我上屋顶。”
“嗯？我听你的。”
扬手摘下斗篷包裹在依芙蕾雅身上，以与“温柔”相去甚远的动作将她扛在肩膀上，科里亚翻出窗户沿着墙壁向上跑，如同窃取了珍宝的盗贼正背着包袱逃走；下方街道喧喧嚷嚷的人群，无一人注意到头顶上的小小表演。
从季节上说，进入冬日才两周，夜晚屋顶的寒风已经有了“睡着就会死”的魄力。
依芙蕾雅紧了紧灰白色的布料，单薄的布料裹在睡衣的外面，几乎没什么保暖的功能，让人不由地想念起温暖的室内和柔软的床铺。
不过在回房之前，首先要确认一下外面的情况。
“科里亚，能描述一下你说的尸体吗？我的视力可没你那么好。”
“喔……这边太亮了，暗的地方看不清楚……”科里亚的右手搭在额头（尽管夜晚根本没有阳光需要遮），努力从屋顶的边缘向远处眺望，“……是在魔兽丨交易所后面的巷子里――那个地方我记得……出手的是个女孩子，猎物有两人，女性昏迷，男性死亡……从这个角度看不清死因，不过皮肤红润润水女敕女敕很好吃的样子，失血量应该不大。”
“呼，这不是很详细么？”
摘下隐形眼镜，依芙蕾雅试着往魔兽丨交易所的方向望了望，拥有黑暗视觉的绯红瞳孔只能勉强看到两个倒下的人形；空气中的血腥味混合着夜市烧烤的香味，刺激了唾液的分泌，然后想到这血腥味是来自一具尸体，又引起了些微的反胃感。
“只有门口的范围……那里好像有个很大的蚁巢，里面的部分‘听’不清楚……”
“蚁巢？地下建筑么……本来交易所的占地面积就够大了，不知道是哪个组织开火了，?！真是麻烦！”
之前没怎么在意，毕竟夜市上人来人往，橡胶轮胎发明前普通的手推车都会制造出很大的动静；现在仔细的感觉一下，确实有连续不断的轻微震动从南方传来，稍微有点实力的人大概都能感觉出那边闹得有多大。
注意力还集中在远方的科里亚，带着恍惚的笑容继续说着：
“……轻型单位，人类体型，两足，大约四百……真奇怪，有一些听不见脚步声……中型单位，两足，人类体型，六十……大型单位……体型不好判断……两足，四个……四足，二十一……大家打得很开心的样子……”
“喂喂，就算你露出那种表情，也不可以过去插一脚。”
“嗳？为什么啊，依娜不是也很好奇的上来围观了么？都打到我们床头来了……把干扰睡觉的蚊子拍死不是礼貌吗？”
“首先，我对教导你‘礼貌’这个词的人很好奇；然后，这里不是你以前住的森林，别随随便便的把别人拍死！最后……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只是上来确认一下事件的大小，我可不想明天一早被治安队的吵醒做问询。”
“是么……还想好好的和老朋友打个招呼呢……算了，依娜，我听你的。”
“还真是听话啊……你。”
“因为我喜欢你嘛。”
“！！！”
有史以来第一次，依芙蕾雅真正的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科里亚的眼睛，一直盯到脸皮厚如科里亚都忍不住移开视线为止。
“我说啊……自从裁决圣堂回来开始，你这家伙，脑袋是不是被砸坏了？”
如果不是肚子太饿出现幻觉……那么，就是依芙蕾雅真的从科里亚脸上看到了“低落”这种情绪。
“……普莉泰丝死了，洁汀莉死了，芬里厄死了，格莱普尼尔死了……认识的死了，不认识的也死了，我这条命太硬了，估计会比你们所有人死的都晚几天吧？有些事情不敢快做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小心翼翼的把斗篷的边角掖好，科里亚将少女抱起，隔着灰色的布料感受着那略显冰凉的柔软，转身走向楼梯。
“放我下来。”
“……”
冷冰冰的声音，让科里亚不由地以僵硬的手脚将依芙蕾雅从怀里放下来。
一把将裹在身上的斗篷扔掉，依芙蕾雅以对方完全无法反抗的气势，猛地揪住科里亚的衣领。
“嘴上说的好听，结果连抱一下都这么扭扭捏捏，要你有什么用？！”
仅仅由一层半透明的睡衣包裹的身体紧贴在身上，介于成熟与幼稚之间的独特性感气息包围全身，缎子一般的肌肤根本不是少得可怜的布料可以遮掩，肌肤相亲间，能清楚的感觉到少女的略显冰凉的皮肤迅速变得火热起来。
然而这一切他都感受不到，少年的大脑早就当机了――因为唇舌间比任何甜品都甘美的触感。
“chu――”
良久，唇分。
依芙蕾雅像扔垃圾一样用力的推开少年，差点把僵直中的科里亚从房顶推下去。
――原来做的过火一点，反而不会觉得害羞了啊……
“依依依依依依依依依依依娜？！”
可怜的脑容量被刚刚的场景占满了的科里亚，摇摇晃晃的站在屋顶边缘看着那个背影。
“哼……我的观点可没有改变，科里亚，我不许你踏入那个蚁巢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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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踏……”
硬质靴底有规则的在石板铺就的路面上敲击，响声的像时钟一样有着相同的间隔。
（齿轮，机器，时钟……那样小小的身体就能展现出秩序，真是太棒了。）
教会的白袍在夜幕下格外醒目，相较而言，老人发黄的皮肤在白色布料衬托下则显得特别的不健康。
（第一倒下后，第二位成为首席；第一第二都消失的话，第三就是第一，这就是等级制度。）
但是，老人神采过人的面容，让旁观者不禁觉得这个垂暮者说不定会活的比自己还久。
（按照菜谱处理食材就能做出美味的料理；咏唱咒文就可以释放魔法；正确的依图纸拼装的机器便会依设计运行。）
在老人的身后，整整齐齐列队站着裁决教会引以为豪的“利剑”们，即使在一连串的意外事件发生后教会的影响力大大减弱了，裁决教会依然是纳姆族最强大的势力。
（没错，即使是“裁决”、“正义”、“生命”这种概念性的事物，也存在着它们运行的“秩序”。）
老人扬起手，宽大的白色袖子旗帜般迎风飘扬着……
“去，洗净这里的罪恶。”
……挥舞的旗帜，指向混乱中的魔兽丨交易所。
“““是！‘教典’大人！”””
没错，规划正义的教典由“书典人”书写，而如果有人，一人便能操控所有的书典人，那么他的意志――就是教典本身。
艾利安?凯恩斯，那是什么？这里站着的，是“正义的教典”！
一队队教兵小跑着从老人身边经过，他们会先封锁魔兽丨交易所周围所有的街区，然后将封锁区内，属于“敌人”的一侧彻底的抹消掉。
“您说，抽出一点时间来思考神的意义？”
老人踱着不紧不慢的方步，走进封锁区的内部，走向地下实验场的后门，周围匆匆忙忙的教兵对他而言似乎只是毫无意义的背景，他只是低着头，对着手上一团散发中正气息的光芒喃喃自语。
然后，一把将神术的光芒碾碎在手心。
“神是秩序，而秩序，不正是为了被人类掌握而存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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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大半夜的把人家从床上拖起来……呼，呼哇……（打哈欠）……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么？”
头发乱翘，睡眼惺忪，娜塔拼命哈欠连连的模样让人觉得把她从床上拉起来简直是一种罪过。
可惜，拉着她的是个早就把“负罪感”当做恶习改正了的女人。
“明天？明天上好的研究素材就要被烧成灰灰了。”
“嗳？研究素材，还是‘上好的’？真的真的？在哪里？”
“当然是真的，全都是科里亚级别的珍贵素材呦~~~告诉你也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情报费，总得给一点吧？瞒过城里对魔力的监视，把上次那门魔导炮在这里组装起来，做得到吗？”
“……”
被好奇心烧热的大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娜塔用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住颤抖的手指指向白露镇的灯火通明。
“依芙蕾雅，你是认真的吗……要在这里用那个东西？”
“用？不不不，多半用不着。听好了，所谓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其价值就在于存在本身，一旦使用，就一文不值了。”
“在这种地方？”
“这个嘛……似乎几个老熟人有点小麻烦……虽然想不起来和我们认识的人还有几个没死的，总之暂且阻止一下死亡名单更新好了。”
埋下头，娜塔暂时的沉默了。
出于阿斯娜对科里亚异乎寻常的关心，依芙蕾雅一行人整个旅途能找到的记录与一书库都有一份，娜塔也知道他们一直以来经历了那些事情。
“什么啊……我还以为真的是和你们一起出来度假的，话说，自从认识了你们，我实验室的破坏报告正在不断刷新记录啊……”
“没办法，谁叫我捡了一个会走路的麻烦制造机呢……再问你一遍，瞒过城里对魔力的监视，找个好位置把上次的魔导炮装起来，做得到吗？”
“做不到。”
“是……这样啊……”
“那种失败品早就淘汰了啦！让你看看最新式的‘百万吨魔导加农大炮?娜塔六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