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的传说中 167摇篮与墓碑(20)

作者 : 白玉楼的台阶

““我(吾)要亲手杀了你!!!””

百里不同音,即使是在通讯发达的现代各地的同种语言也会有相当的差别,更何况情绪激昂的情况下两人都下意识的使用了自己最熟悉的语言,科里亚当然不属于少数懂得深渊语的学者,而汉语更是不可能在此地寻得知音。

不过,很多事情不需要语言也能传达。

“喝啊啊啊啊――”

“嗷――――”

强者的气势也能作为武器,普通人面对刺骨的杀气只能僵直原地坐以待毙,而熟于战斗的人则巧妙的利用对手的杀气。法术师在死亡的威胁前思维反而会前所未有的快速清晰;狂战士渴饮伤痛以转化为自身力量……

而野兽,嗜血、求生、狩猎……大自然赐予的本能中包含了足够的武器,一点点外在的刺激足以它们开发出潜藏在血脉深处的力量。

科里亚较为矮小的身体使得他在攻击范围上吃了大亏,即使对手的武器以毁仍是这样;但是相对的,泽尔达不得不躬才能有效的伤害到科里亚。

“礼物……”

灵活的动作和小巧的身体使得科里亚轻易突破泽尔达以手脚构建的防线,对于习惯使用的武器――尤其是长柄武器――的人,一旦进入贴身的距离就很难发挥出实力。

然而泽尔达不在此列,深渊中有的是怪异的生物,丰富的经验比系统的学习更能有效的教会一个人应对各种状况,比如一个以凝视来定位的法术。

“血肉剥离!”

暗红色的光束击中科里亚的胸口,皮肤表面霎时间鼓起无数细小的隆起,好像有一群甲虫从里面爬过,正常来说,下一步是旧的隆起从内部炸裂,新的隆起像四周蔓延,直到不幸的受害者只剩下一具骨头架子,和从失去保护的胸月复滑落的大团内脏为止。

希望看到猎奇画面的观众要失望了,科里亚混乱意识造成的魔力消解极快的破坏了法术内部精细的魔力排布,失去原有效能的魔力不甘心的做出最后的爆炸,随后消散在空气中。

被炸得倒飞出去的科里亚在半空中微微翘起嘴角,握紧了拳头。

“……惊喜!”

在瞬间的接触中,代替“气”被灌入泽尔达体内的魔力开始肆虐,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毫无秩序,追求着纯粹的混乱与破坏,爆开的血花和皮开肉绽的伤口从小月复一直延伸到胸前。

几乎是在发现法术失效的同时――也可能在那之前便有此打算――泽尔达缠卷与身后的长尾像鞭子一样抽过来,顶端的骨刺准确的击中飞行在空中的科里亚的眼睛,发出宝石碰撞的清脆响声。

没能刺进去。

尾巴的动作立刻由刺变为缠卷,在科里亚月兑离攻击范围之前缠住了他的脚踝并将他拉了回来,招式的变化在一瞬间内完成,在旁观者的眼中,泽尔达似乎一开始就是准备用尾巴抓住科里亚,拉过来,然后,可以轻易握住科里亚整个头颅的巨爪笔直的拍了下去。

落空了。

恶魔的爪子比大多数凡人铸造的武器更加锋锐,事实上,许多闻名已久的神兵利器就是直接以恶魔的零件加工而成;但再锋利的武器,打不中就毫无意义。

在锐抓临身前,科里亚先一步在半空中以类似仰卧起坐的姿势将身体蜷成一团,脚踝上的尾巴成为他在空中借力的支点,泽尔达的锐抓刚好从他背后划过,带走了几根飞扬的发丝。

两人之间动作的默契简直像功夫片中指导的安排,可惜这里既没有替身也不能ng,一次cut直接意味着死亡。

以腰月复力量折起上半身的科里亚借势咬住泽尔达的尾巴。

收回的爪子改握成拳,猛击在少年的后背。

无视于压迫肺部令呼吸困难的锤击,牙齿更进一步的嵌入骨甲保护下的**。

缠住科里亚脚踝的尾巴有如绑住死斗场中角斗士的锁链,逼迫两人不再逃避,以最原始的方式厮杀。

“吼――”

“嘎啊!!!”

两人从喉咙间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别说言语,此刻连思考的时间都成为奢侈,一切的动作全凭**的本能。

眨眼间便有无数次交锋,全身上下任何一处皆成为武器,两人的交锋不但令旁人无处插手,甚至连看清都做不到,拳脚飞快的纠缠、碰撞而后分散,再度为下一次攻击做准备,视网膜上徒留下一片残影。

他们的脸上,是仇恨,愤怒,还是嗜血的杀意?

“呵呵呵……”

“哼哼哼……”

都不是。

“……啊哈哈哈哈哈!!!”

“……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愉悦,欢喜,幸福……你可以用一切类似的词汇来形容两人脸上的表情。

疯狂的笑声在风中飘荡,这笑声令道德家作呕,令执法者皱眉,令一切有理智的生物退避,重新思考:自己有必要继续接近么?

……

……

……

两人的战场逐渐移动,肆意的破坏将一切敢于接近者卷入,如同一场龙卷风,与大自然的威仪仅有的区别在于:这股龙卷风没有风眼。

卷入者遭受余波的打击,月兑离时转变成全新的形态,细碎,混沌,腥香,我们通常称之为――绞肉――如果你足够幸运,同时通过了敏捷和幸运的鉴定,说不定你的同伴能够在风暴肆虐后找到足够掩埋你的……呃,碎片?

这时候科里亚突入前的指令就显现出明智之处了,斯塔的一发魔炮将两人远远推离了旌旗的防线,无论再怎么殃及池鱼,受到伤害的都是异怪。

他们都忘了初始的目的。

科里亚应当诱导泽尔达进入异怪密集的后方,搅乱那些像豪猪一样发射刺针的射手的阵型,同时以自身的魔力引导炮击。

泽尔达应当无视于科里亚的存在,利用实力的差距强行在斯塔特圣盟的防线上制造一个缺口,旌旗的平均实力胜过异怪却逊于泽尔达,一点小小的混乱足够异怪们趁虚而入,坚固堤坝上的细微裂缝很快将导致全面决堤。

那又如何?

离开深渊来到主物质位面,与异怪合作,泽尔达原本的目的就是与朱茵大陆上的强者对战,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果然……你不是人类。吾的双手曾撕碎精金傀儡,竟撕不开你的身体……你是什么?”

借由拳拳相碰的冲击,两人拉开的些许的距离。

沉重喘息着的两人足够令任何医生痛哭而后大笑――为接下来的大工程而痛哭,再为了将要得到的巨额医疗费而大笑。

泽尔达骨甲大多保持完整,但缝隙间不断渗出鲜血,缺乏骨甲保护的地方更是一片血肉模糊,播撒进大地的皮肉和进入科里亚嘴里的数量相当;这可不是因为少年无力破坏骨甲,而是他精确的选择了没有骨甲保护的地方做打击,证据就是,同样骨甲覆盖的尾巴从中间断开――另一半还顽强的缠绕在科里亚的脚踝上。

“我?我是斯塔特圣盟第四军团长,‘虹光’科里亚,能在我身上留下伤痕,这份功绩足以令你拥有一段人人羡慕的墓志铭了。”

声音恢复了平稳,如同饭后的闲谈,科里亚贯彻曾受到的教导,绝不会将虚弱的一面表现在敌人面前。

但他的身体已说明一切,暗色的血液从耳朵和鼻孔缓缓留下,那是几次理应将头颅像西瓜一样打爆的重击留下的成果;一只眼睛为浮肿和血污遮蔽,为中性化的五官增添了几分狰狞;腰月复部位三处拳头大的乌青正慢慢变成黑色,内脏破裂的伤口看上去没有刀剑创伤可怕,但致死的效果有过之而无不及。

“吾辈确实期望一块漂亮的墓碑……可惜,任何人都无法在主物质位面真正杀死一位恶魔,不过为了回馈你的善意,吾决定让你享有由恶魔领主亲自掘墓的荣耀,感恩涕零吧!”

“真有趣,我们挺像的……任何世界都不存在杀死我的方法,你不必浪费时间,大可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常言道打是亲骂是爱,那么身处乱军当中依然深情对视,片刻不愿移开视线的两人之间怕是有胜过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与织女……以及一切传奇恋情中恋人的深厚情感吧?

显然是不可能的。

即使周围大军涌动也没有移开视线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一旦有刹那的松懈,恐怕就永远不再需要专注了――专注对尸体而言实在多余。

战斗中的短暂停顿不意味着和解的可能性,只是思考和准备更有效的杀死对方的办法而已。

“……”

“……”

几乎是同一刻,两人停止无意义的斗嘴,伸手抓向虚空。

他们都知道对方在准备绝招,也都没有阻止对方的打算,能够从无数人中月兑颖而出需要无与伦比的自信心,两人都相信自己能比对方更快,自己的底牌绝对比对方更强。

“肉斩骨断!”

被破坏的长戟再度出现在泽尔达手上,他的求战之心异常纯粹以至于早已获得世界的祝福,即使是名恶魔,即使所求仅有杀戮,依然得到了宝具。

他以拳脚和天赋的类法术能力争取宝具重生的时间,然而,泽尔达归根结底是一名戟斗士,武器在手才是他最强的时刻。

“**锁!”

[廉贞][谨遵谕令。]

而科里亚这边,心像构筑的无数锁链从他的胸口向四面八方绽放,消失与遥远的虚空之中;这锁链的数量比上一次更多,其中包含了与新朋友的友谊,对脚下土地的热爱,以及身为“人类”与社会中生存所必须遵循的规则,无论是法典上写下的,或是没有记录的。

而这锁链,正在寸寸断裂。

将这一切束缚心灵的事物舍弃,释放伪装于人类躯壳下的真正怪物。

神降士乃是彰显神威之物。

是的,彰显神威之“物”,其属,非人。

……

……

……

终究是泽尔达快了一步,呼唤宝具仅需要一瞬间,肉斩骨断的解放没有繁复的仪式和炫目的声光效果,长戟的锋刃在空中留下的银亮轨迹便是唯一的前兆。

“永别了!”

“永别了。”

隐藏与泽尔达咆哮声音下的小小呢喃并未被任何人听到,但巨剑划破空气的嘶鸣不会被熟练的战士忽略。

一个小小的错步,甚至不会减缓冲刺的速度,泽尔达绕过投掷而下的巨剑阔步前行。

“撕拉――”

可明明已经被闪过,落到身后的巨剑居然转了回来,攻击的轨迹由落下时的刺击变为横斩,重重地砸在泽尔达腰间,他急速奔跑中拉扯变形的视野中仅仅看到一个虚影握住了那柄巨剑。

随后便是席卷全身的剧痛,似乎所有的伤口都在这一刻崩裂了。

“赠与伤痛。”

无声的吐出四个字,玛尔维娜迅速后退,如雾气般消融在空气中,消失的前一刻,好像看到身上穿着花哨华丽到晃眼睛的奇怪装束?

她的宝具可以自由转化精神与物理上的打击,既然可以将斩杀万物变成普通的闷棍打晕椿??,自然也能将惊讶变为实际的伤害作用于泽尔达身上。

“你们……”

仅有科里亚能看到的世界中,无数细线跟随在他们身后,缠绕在最后一条尚未断裂的锁链上。

那是新的身份赋予少年的责任,如今,他已不是为自己一人而战。

“我们来给你送点东西……”比任何音乐更能治愈心灵的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微微的血腥味和少女的芳香,“……你忘带东西了,笨蛋。”

与大片七彩迷雾中娉娉婷婷挥了挥手,将迷失的虹光送回了主人的身边。

胜利引导者善于操控失去主人控制却依然活跃的魔力,不知道将这么多魔力从城市的另一端带过来花了她多少时间。

“你们……想打扰吾等荣耀的战斗?”泽尔达静静地扫视眼前的几人,目光中的怒火令凯普不由地后退了半步,幸好他操控的剑灵不懂得何为畏惧。

“蠢货,你弄错了两件事。第一,这里是战场,单挑去演武场,”依芙蕾雅毫不畏惧的与泽尔达对视,脸上轻蔑的笑意完全无视与实力的差别,“第二……你们继续打,回见!”

与嚣张言论不符的是,依芙蕾雅悄悄通过传令兵下达了指示,散发着白光的传送门在她身后打开,撕扯到大腿一半位置的裙摆轻轻飘扬,任务完成,她已向后轻跳准备离开这里。

“山,山飞过来了……”

进入传送门的前一刻,凯普恍惚的呓语传入依芙蕾雅的耳朵,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声源,年轻的骑士候补正一脸恍惚的看着远方。

“……海也走过来了……”

依芙蕾雅皱起眉头,抱怨的言辞说到一半便中止了,脸上表现出过往她最为不屑的呆滞神情:

“真是的,看来我需要换一个……呃?”

在她的视野中,从遥远的北方,一片瑰丽的霞光正在慢慢接近;那是庞大有如山峰和城镇的巨大飞行物,散发的光芒被其下方无尽蔚蓝折射所产生的炫目光彩。

确确实实,是山峰飞行而至,大海迈步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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