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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四,介山。
从临汾到介山,有数百里路,所以荀立带着荀昭和两个侄儿,初二便驾车出了荀城,等到了介山,已是初四的上午。
汾阴县里,为着“介山筵”,早早在介公祠前的柏沟,设下了接引。
荀立一行,先在介公祠前祭拜过后,又问了接引的公差,才知道这次的“介山筵”设在山腰间的抱月复岩。
好在四人也是提前备下了登山的木屐,于是都换上了,在公差的带领下沿山而上。
介山里,昨个夜里刚下过了一场雨,路上略有些潮湿,路边的草木也被冲刷得干净,翠生生的透着清香。
窄窄的山路旁,一条山涧顺势而下,千回百转,飞流激荡,隐约有琴瑟之音。
荀昭跟在父兄身后,深吸一口气,又望见远处重峦叠嶂,谷深林密,山势竟是连绵数十里,不禁有些心旷神怡。
路上偶遇见几个游人,却是当地山下的乡民。荀昭见他们头上都盘着柳条,顿时有了兴致。跑到山涧边折下几枝柳条,编成了圈戴在头上。
荀立见儿子兴致勃勃,也不阻拦,倒是微微一笑,给三人讲起介山的典故。
原来,介山原名绵上山。春秋时,晋国内乱,公子重耳出逃,随行五位贤士中,就有介子推。重耳一行逃至卫国,途中断粮,介子推从腿上割肉煮成汤,请重耳食用。当重耳知道,自己吃的肉居然是介子推从腿上割下来的之后,大为感动,发誓永不相忘。
十九年后,在他国流浪多年的公子重耳终于重回晋国,成为晋文公。而介子推却不愿贪功受赏,回家携老母隐居于绵上山。晋文公几次欲请介子推出山受封,介子推却屡次入深山躲避。晋文公求人心切,下令三面烧山,想把介子推从山中驱赶出来。岂料大火连烧三天三夜,也不见介子推出山。火灭后,晋文公再次派人入山,却在一棵烧枯的柳树下发现了介子推母子的尸骨。
晋文公见介子推宁愿被烧死也不出山受封,不禁大为悲痛,命人在柳树上砍下木块,做成木屐,每日对着木屐悲叹“足下”,晋国臣民也为介子推所感,竞以“足下”为尊称。
一年后,晋文公再次来到柳树下吊念介子推,却发现柳树不但死而复生,并且长出了碧绿的枝条。晋文公摘下柳条戴于头上,又想起介子推当年“割股献肉”时,曾对自己说过,“若是有一日公子为国君,子推不念封赏,只愿公子清明为君。”,不禁感慨万千。
此后,每逢介子推殉难的五月初五,晋国君臣都是不生烟火,只吃寒食,叫做“寒食节”,以吊介子推。又因介子推曾劝晋文公清明为君,所以“寒食节”也称“清明”。而绵上山此后也便更名为介山。
荀昭三人没有想到一座介山,竟然有这许多故事,听完荀立所讲的典故,禁不住都是大为感慨。荀慎和荀积于是也效仿着荀昭,摘下柳条戴在头上。
荀昭一行四人,且行且游,也不觉得劳累。只等公差提醒,才知道竟已经是到了抱月复岩。
荀昭抬眼朝前面望去,却见已是无路可走,正疑是山穷水尽,可等转过了一条急拐的弯路,顿时眼前却是一片豁然开朗。
只见东面的山壁一块巨石,凌空突兀,似是悬于半空之中。等走近了些,才发现巨石下边,竟有一块约莫数十长大小的平地。巨石于平地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山洞一般的凹陷。又因巨石似巨人捧月复,故名抱月复岩。
岩下一条曲折的山路,已是修正平齐,可直接拾阶而上。而在巨岩下的平地上,也已是新结下数十座草庐,正是专为“介山筵”所备。荀昭这才知道这“介山筵”为何要如此限制筵席人数,如果人太多了,只怕这静僻之处还真安顿不下。
草庐之间,人影绰绰,往来不息,想来已经是有不少赴筵的学家早是到了。
抱月复岩下,另有接引的官吏,见荀立一行从弯路上转出,已经是迎了过来。
引着上山的公差,已是早就远远走在了前面,奔到接引官吏身边低语几句,接引官吏点了点头,让公差下山去了。
“来者可是临汾荀氏公子一行?”接引的官吏,远远的就喊出声来。
“正是,敢问足下如何称呼。”荀立也提高了声音,立刻回道。说话间,前来接引的官吏已是走到了面前。
“在下安邑五官掾李缘,奉文太守之命,在此接引诸位学贤。”接引官走上前来,与荀立见礼。荀昭等三人,知道礼仪,一一向李缘行礼,李缘也是一一答过。
介山筵上所邀的,都是河东郡中的名士,兴许过些时日还会做了同僚,李缘自然不会像对普通乡民一样对待。略微寒暄几句,便引着荀立等四人向抱月复岩上的草庐走去。
李缘是健谈之人,也知道文太守这回让他接引,是给机会让他多结识几位名士,所以显得熟络,即便是荀昭,也被找着借口夸上了几句。
“五官掾可是襄陵人士?”荀立听着李缘的口音,试探着问道。
“正是。”李缘点了点头,转头问道,“荀公子如何知道?”
“家中拙妻,正是襄陵林氏之女。”荀立微微笑道。
“哦。”李缘哈哈大笑,“如此说来,你我倒是有些渊源了。”
“却不知五官掾和襄陵李氏可有渊源?”荀立又继续问道。
“如今的家主,正是在下的祖父。”李缘回道。
“哦。果然是赵大将军李牧的后人。”荀立不禁惊叹一声。
“呵呵,先祖虽是有些威名,又如何比得上荀圣门下弟子万千。”李缘听荀立提起先祖李牧,不禁有些得意,话中的口气又客气了许多。
“此间的茅庐,共有三十二间,里面靠近岩壁的两间,是文太守留下的,除了文太守自居一间外,另一间当是留给长安来的贵客。”李缘一句话说完,意味深长的瞅了荀立一眼,“其余还有一十二间,也已是有人住下,那空着的一十七间里,荀公子可以自行择选。若是公子犹豫,在下也可以为公子代劳。”
“不如就选那里罢。”李缘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童音在耳边响起,低头去看,竟是荀立带来的幼子荀昭在说话。又顺着荀昭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是最靠近南侧悬崖的一间茅庐,只因是最为偏僻,所以一直无人择选。
“这……”李缘只当荀昭是小孩子,听不明白自个话里的意思。
“荀立谢过五官掾,只是既然昭儿喜欢,那便就选那里吧。”荀立微微一笑,朝着李缘略一作揖。
“公子可是选下了?”李缘有些愕然,人人都争着要住得离太守大人近些。其中有几间离得近的茅庐,也是自个事先留了下来的。适才见荀立儒雅,又能牵上些渊源,这才想做个顺水人情。只是没想到,荀立居然会听一个小孩子的话。
“此处风景独好。”荀昭又说一句,惹得李缘也不禁回头朝山下看去,只见眼前山峦重重,雾涌云霭。自个虽然已经来了两日,可是一直忙碌,竟是没有仔细去看这抱月复岩前的风景。
再看适才荀昭所指的那间茅庐,虽是偏僻,却是正处在岩壁的缺口处,唯一可以坐拥西南两面美景。
“小公子竟也是风雅之人。”李缘转过头来,不禁赞叹一声,“若是已经选定,在下这便就去为诸位安排仆役打扫安顿。”
不知不觉的,李缘已是从只称荀昭一人公子,变成了口称“诸位”,即便是李缘自个,也没察觉出来。
“有劳了。”荀立点了点头,别过李缘,领着一子二侄,朝选定的茅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