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下,整个长安笼罩在乌云之中,淮南王的贴身侍卫,淮南七杰之一的雷被挺起胸膛,站在行宫之外。
雷被在三年前被刘陵招为淮南王的幕僚,当时他已是淮南国最有名的剑客,接连击败了当时淮南国剑术最好的十名武士。
大汉国的传统,对于民间有着盛名的勇士,一向都是招徕,所以很快的他便接到了淮南王的亲笔信,但是他拒绝。
这倒不是他执意要做什么民间侠客,而是因为他恰恰很想当官,不过他不想给淮南王当食客,因为诸侯毕竟是诸侯,诸侯永远也不是天子。
雷被希望自己能被天子看重,这样他就可以立下军功,拜为公侯。
可惜在大汉,人才辈出,他根本未被重视,这时候他见到了刘陵,刘陵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谈判专家,再加上她绝美的容貌,很快雷被便屈服了,最后答应了淮南王。
可是这些年下来,雷被发现了不少淮南王的**,其中就包括了私自募集士兵等足够砍头的谋逆大罪。雷被现在很迷茫,一方面,他想将这些情报透露给大汉天子,以此来获得天子赏识,另一方面他又在心里侥幸的希望淮南王成功,这样他也可以凭借功劳封为公侯。
正犹豫的时候,远处一名年轻人头戴着斗笠,走了过来。
出于职守,雷被拦住了他,道:“准南王行宫,不得冲撞,速速回去!”
那年轻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雷兄,是小弟!”
雷被抬起头,迅速的就认出此人,正是上次随刘陵郡主前去找的临邛县令李云,当今大汉国最幸运的家伙。
李云对雷被笑道:“小弟约了淮南王殿下见面。雷兄应该知道吧!”
雷被在这里,自然是按照淮南王的吩咐等人,具体是什么人,淮南王没说,不过想来也是这李云了,雷被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李云走进行宫。
李云进了行宫,月兑下蓑衣。跟着雷被一直走向淮南王的寝宫,他知道这次来有些危险。可他不怕,因为他来之前已经和刘彻招呼了,刘彻告诉他,假如一个时辰之内,见不到他出来。那么禁卫军就将强攻淮南王的行宫。
事实上,刘彻当了天子后,知道了许多事情。其中就包括了淮南王的秘密,李云和刘彻商量了许久,最终劝服了他,刘彻答应李云,再给准南王一个机会。
雷被将刘彻带到淮南王的寝宫,便立刻告退,他甚至猜测两人有什么秘密,但这些不是他可以知道的,他只需要记住今天。李云来过就可以了。或许将来还可以成为手中的王牌,雷被不怀好意的想。
李云进了殿中,淮南王刘安和刘陵早在等他,事实上淮南王也必须等他,因为这关系到他身家性命!
李云先给淮南王施了一礼,道:“小臣见过大王,郡主!”
淮南王刘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事实上当他从女儿口中得知一切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过好在他的爱孙和女儿都已经和他没有了关系,他的家族还不至于会被灭族。
刘安的脸色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他摆摆手道:“李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大人今天来是否是奉了上意,取我这老命?”淮南王闭上眼睛平静地道,他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临到现在,死亡已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李云坐定下来,摇摇头道:“陛下仁慈,念在同宗,着小子来和大王说,上曰:若王叔肯弃军弃,那么今上必不会追究大王,并保证绝不侵犯大王的财产,还允许大王择一子承业!”
刘安摇摇头,道:“说吧,天子有什么条件,陛下绝不可能只需要我这老家伙交出权利这么简单!”
李云笑道:“大王高见,今上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明日早朝,大王需当众提出请陛下派下官员管理淮南,放弃一切军权,将权利交还天子,这样陛下就保证大王的子孙都可以在大汉当个安乐王!”
刘安闭上眼睛,想了想,站起来颓废的道:“我输了!”
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大雨终于停止了,阳光透着未央宫宫墙的缝隙照射进来。
年轻的天子刘彻威严的端坐在龙椅上,先皇葬礼过后,他越发的成熟起来,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太皇太后见了,将全部权利放弃,自己进了长乐宫,决心不再问政事,失去了两个儿子的她,再也不愿意牵涉到政治中去,只想着安度晚年。
刘彻扫了一眼跪了满殿的诸侯公侯以及宗室弟子,没当皇帝之前,他根本想不到都是一姓的宗室诸侯中有着这么多肮脏和危险的事情。
他在翻阅了太常司的绝密记录后,心里阵阵绞痛。
,霸占民田,诬陷官员,这一桩桩的肮脏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在诸侯公侯中,没有沾上这些时期的少之又少。
这些还不止,他父亲留下的秘密竹简中显示,至少有七名诸侯存在着私自招募兵员,私自建造攻城器械,其中最为严重的是淮南王刘安,根据潜伏在刘安身边的人报告,这位刘彻一直以来十分尊敬甚至敬重的长辈,在他的淮南国私自招募了超出高祖皇帝规定的一半兵力,其战斗兵力总计达到了十万余,对大汉构成了严重威胁,可以说,淮南王刘安的强大军队已经构成了对大汉中央政权的威胁。
若不是他父皇早有准备,先一步完全的控制了淮南王军队大部分军官,若不是现在杀了他,会令其余诸侯不满,若不是看在同宗的份上,若不是李云直接劝戒他,请求他不要内耗,那么他现在就会令羽林军将这位看起来和善睿智的诸侯拖出去砍了。
可是他不能,除了上面这些原因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是天子。他要掌管四海之内,更要击败匈奴,一雪大汉帝国自高皇帝以来的奇耻大辱,所以他必须忍耐,必须蛰伏,因为他现在登基还不到半月,人心不稳,帝国的真正权利尚未完全掌握,所以现在过分的刺激诸侯的神经,是不可取的。
若你不能主动点交出军权,自己去做个安乐王。那么我的叔叔,你可不能怪我!刘彻脸色不变的想道,其实心中杀机早起。
“诸位爱卿,有事请奏,无事退朝!”刘彻开口了。同时也在暗中看着准南王的表现,这是他答应李云的,给淮南王的最后一个机会。倘若他不能抓住,那么不出三年,刘彻便会处理了他。
刘彻不是孝景皇帝,更不是孝文皇帝,对于淮南王,他并没他的父亲和爷爷那种情节,那种负疚感,唯一的感情便是刘彻小时候被来长安的准南王抱在怀里的时候,那时候刘彻还不是太子。所以淮南王很喜欢他,经常带刘彻到未央宫的御花园玩耍,那时候的淮南王是一名叔叔,是一名和善的长者,更是一名慈祥的智者。
淮南王刘安,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屈服了,他上前奏道:“臣淮南王刘安有奏!”
刘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终于放心下来了,看来一场风波在它未形成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刘彻到底对淮南王还有一丝感情,当然最重要的是淮南王刘安是少数可以直接陪伴太皇太后的诸侯,要动他,就必须先过了太皇太后那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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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奏!”刘彻点点头,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淮南王见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终于溃散,心道:“罢了,罢了,孝文皇帝死了,孝景皇帝对我一家也不薄,现在看样子,新的天子也不想赶尽杀绝,父王,不是儿子不努力,而是他们没有给儿子机会!”
刘安收起心中绝望的感情,奏道:“臣淮南王刘安,蒙孝文皇帝不弃,念在同宗,赏臣以一国之尊,数十年来,臣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忘却孝文皇帝之恩,今吾皇登基,而臣年老力衰,无法再掌一国之生死,图百姓之安乐,而臣膝下双子皆陨,世孙年幼,所以臣惶恐,请陛下助臣之治,下派官员,以治臣国,谴天兵,以安臣民!”
刘安的话有如一颗重镑炸弹在诸侯间响起,衡山王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将眼睛看过去,只见刘安双目无神和他两眼相对,衡山王刘赐是刘安的弟弟,两人密谋了几十年,那里不知道兄长的情况,他见了两腿一软,知道若不赶快交出权利,那么他势必将死的很惨,忙急急出列奏道:“臣衡山王刘赐附奏,岂请陛下许之!”
刘彻很高兴,在经过几次礼节性的推月兑后,刘彻假做被逼无奈只能同意这两位长辈诚恳的请求,同意派官员和军队去接受这两个诸侯的治下,同时同意了淮南王其余的请求,包括同意立他的爱孙刘旬为世孙,同时从国库中拿出大量钱财赏赐刘安兄弟。
李云在后面见了,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对于刘彻来说,他没有将一个隐患消灭的无声无息,而对于刘安来说,他保全了他一家大小的性命,更得以安享晚年,最重要的是,他不再需要日日担心,更不再需要处心积虑的谋划各项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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