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思索自己的情形,自己内功不够深厚,未达到无畏无惧之境,故行走在外界,需要韬光养晦,不能露出太多锋芒。
被十几个人围在当中,潘吼三人面不改色,大声叱喝,手上峨嵋刺刁钻如蛇信,同时抵挡三四人,另两位老者亦是不落下风,一人使剑,一人使刀,刀光如电,剑影绰绰,水泼不进,萧月生立在当中,只是袖手旁观罢了。
这帮人颇善于群攻,宋嗣山站在圈外,抄着手,狭长的脸满是冷笑:“姓潘的,不必多做挣扎,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本座也不是小气之人,自当饶你们一命!”
“放屁!”潘吼放声怒喝,峨嵋刺挥出更疾,“噗”的一声,刺入对面之人的手臂,却毫不停留,身形闪动,躲开斜刺来的一剑。
受伤之人飞快退后,后面的人冲上来,补上他的空位,抵挡潘吼的正面冲击,一进一退,配合娴熟,默契十足。
“哈哈……”潘吼大笑两声,一边挥动峨嵋刺,一边大笑:“痛快,痛快!”
萧月生站在他身后,见这十几个人面不改色,神情冷静,出招仍旧不紧不慢,显然存着将他们磨死之心,便开口提醒:“潘帮主,咱们冲出去罢。”
“好,冲出去!”潘吼答应一声,手臂一抖,峨嵋刺刹时舞成一团,爆起一团银梨花。
“当当当”三声响起,峨嵋刺将三柄剑同时圈住,潘吼脚下移动,移向门口方向。
还有四个人站在宋嗣山身后,见到此情形,一人冲出,长剑出鞘,化为一点儿寒星,疾刺潘吼。
“当”一声脆响,潘吼举峨嵋刺抵挡,与剑尖相触,不由后退了一大步,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萧月生站在他身后,潘吼一退,萧月生也只能退后一步,再次站在原来位置。
再次陷入苦战,三四人对付一人,虽然他们每一个的武功皆不如潘吼三人,但配合默契,你来我往,彼此掩护与抵挡,宛如一个人有了三头六臂一般,威力极大。
“姓宋的,倒有两下子!”潘吼陷入苦战,脸上面不改色,大声笑道:“若再纠缠,莫怪我潘某不讲情面了!”
“哦——?”宋嗣山抄着手,皮笑肉不笑的道:“莫非,潘帮主还有杀招不成?”
潘吼峨嵋刺疾挥,一边哈哈大笑:“能逼潘某使出杀招,你宋嗣山倒还有几分本事!”
宋嗣山“嗤”的冷笑一声:“倒要领教!”
“既如此不知好歹,潘某也不客气了!”潘吼沉声冷哼一声,大声喝道:“分光刺——!”
峨嵋刺陡然幻化成数柄,漫天的刺影笼罩住前面三人,先是响起“当当当”的金铁交鸣声,随即是两道“噗噗”声响。
潘吼前面有两人倏然退后,他们后面之人颇是惊诧,怔了一怔,补位慢了一线。
潘吼趁机前冲,大吼一声:“冲出去!”
他拼命前冲,宛如天神附体,神威凛凛,身前是漫天的峨嵋刺刺影,宛如数柄齐施,极为骇人,可谓是所向披靡,竟无一合之将,转眼之间,便已冲到了门口。
到了门口,却不由停下了步子,堵在门口这四人,皆是老者,容貌各异,俱是神色沉静,古井不波。
他们淡淡望着须发皆张的潘吼,手中长剑挥出,组成一道剑网,宛如被怒浪冲击的礁石般屹立不动,任凭潘吼如何疾舞峨嵋刺,仍难冲破他们的剑网。
“女乃女乃的,老子偏偏不信!”潘吼怪叫一声,再次前冲,峨嵋刺挥舞更疾,漫天刺影卷了过去,似要将他们四人吞没。
他身后的两位老者,所受压力更大,宋嗣山他们追在身后,一窝蜂的前涌,欲要一口吃下他们。
漫天刺影渐渐稀疏,潘吼气息粗重,已呈力竭之兆,分光刺固然威力宏大,却极耗内力,这几轮下来,体内真气已然贼去楼空,渐渐无力支撑。
“萧兄弟,哥哥实在对不住,今曰要连累你了!”潘吼招式放缓,免得被自己累死,笑得仍旧大声。
萧月生摇摇头,探手向前,抵在他背后,摇摇头,道:“潘帮主不必内疚,是在下适逢其会罢了。”
潘吼仰天大笑:“哈哈,黄泉路上,有萧兄弟作伴,倒也不会寂寞,到了阴间,咱们再喝个痛快!”
“那倒不必。”萧月生笑了笑,内力运转,自掌心吐出。
潘吼本已力竭,勉强维持峨嵋派的招式,免得被对方发觉自己外强中干,蓦然间,后背涌入一股热流,泊泊然,澹澹然,虽不浑厚,却仿佛无穷无尽,绵绵不绝。
潘吼心下大讶,轻轻一转头,果然是萧月生,心下惊讶之极,没想到,自己竟看走了眼。
“潘帮主,不妨诈他们一诈。”萧月生嘴唇微动,声如蚊蚋,外人听不到声响,唯有潘吼听清。
潘吼也非笨人,一边挥动峨嵋刺,仍做有气无力状,炯炯的双眼微微转动。
他猛的一回头,怒瞪站在人群后面的宋嗣山,大喝一声:“姓宋的,先宰了你再说!”
说罢,喝了一声:“程护法,换位!”
程护法身形枯瘦,手中拈着长刀,挥舞出霍霍寒光,看起来轻若无物,如拈一根柴棒,听到潘吼的叫声,刀光顿时暴涨,寒意森冷迫人,同时身形窜动,已与潘吼两人换过了位置,抵住四个老者。
“杀——!”潘吼大喝一声,瞪红了双眼,带着三人冲向宋嗣山方向,峨嵋刺再次疾挥,洒下漫天的刺影,比刚才还要威猛几分,当者披靡,竟无人能够拦得住。
萧月生紧随他身后,不时轻拍一下他后背,输过去一道内力,免得他内力枯竭。
只是另两位老者压力更大,没有萧月生相助,已然受了伤,或伤在手,或伤在肩,仍未失动手之力。
宋嗣山神情不动,任由他冲到跟前,狭长的脸上布满冷笑,狭长的眸子寒光迸射,冷喝一声:“困兽犹斗,强弩之末罢了!”
说话声中,剑光一闪,他已然拔剑出鞘,化为一点寒芒,直袭潘吼面门,身法极佳。
“叮”的一响,峨嵋刺与剑尖相击,声音清脆,潘吼身形不由一退,被萧月生轻轻抵住,才没有散乱了身形。
“好,有几把刷子!”潘吼大笑一声,只觉体内温温煦煦,内力绵绵,受用不已,双眼一瞪,抖动峨嵋刺,哼道:“可有胆子与潘某放手一搏?!”
宋嗣山冷笑一声,瞥他一眼,不去理会,用力一挥手:“一起上!格杀毋论!”
宋嗣山姓子阴沉,如今形势大好,岂会逞匹夫之勇?
潘吼转身回头,瞧了一眼两位护法,摇头苦笑一声,低声对萧月生说道:“萧兄弟,你先走罢!”
“潘帮主,先往门口冲,到门口时,我出奇不意出手,或有冲出的机会。”萧月生低声回答。
他没有料到潘吼竟杀回马枪,本不想出手,他深知武林是一个泥沼,一旦出手,麻烦便会无穷无尽的找上门来,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故奉行韬光养晦之策。
只是事到如今,却由不得自己,否则,潘吼这个豪爽之人怕是会交待在这儿,他摇头轻叹,早知如此,不如刚才在门口便出手,免了这一番手脚,束手束脚,没有了无敌的武功,实在过得不痛快!
“好,再冲杀一番!”潘吼慨然应了一声,大喝道:“程长老,换位!”
两人的动作默契十足,周围众人竟无法阻挡,只能任由他们自如的换了位置,不由大感脸上无光,攻势更猛。
萧月生双手伸出,分别搭上两位老者后背,渡去一股内力,然后收手调息,蓄势待发。
由萧月生的内力支撑,潘吼威风八面,转眼之间,冲到了门口。
宋嗣山脸色发青,狭长的双眼寒光四射,实没想到,这个姓潘的如此难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若不是请来了四位长老,这些人也挡不住他!
想到这一次若是不能杀了他,放虎归山,以后怕是一天也睡不安稳,杀心更甚,拔剑冲了上去。
他的剑法远超属下,程护法长刀霍霍,舞成一团,护住自身,不求杀敌,本已力竭,萧月生的内力涌入,宛如久旱遇甘霖,顿时恢复,只是这宋嗣山的剑法极为阴毒,无声无息的一剑,恰趁他力道已老之时,避无可避,右肩中了一剑。
程护法闷哼一声,咬着牙,顾不得止血,挥舞着长刀,护住身形,双眼紧盯宋嗣山。
“嗤——!”一声厉啸响起,守中门口的葛长老只觉眼前银光一闪,手中长剑涌来一股大力,再难握住,月兑手飞出。
却是萧月生施展了弹指神通。
潘吼大喜,峨嵋刺陡然加快,身形前冲,周身潜力尽被激发出来,生死便在这一瞬!
葛长老一身修为尽在剑法上,没有了兵刃,只能退后一步,躲过峨嵋刺,固若金汤的门口顿时告破,潘吼如猛虎出柙,一下冲了出去。
“嗤——!”再次响起一声厉啸,银光一闪,另一位长老的长剑月兑手飞起,潘吼这次看清,却原来是一枚银珠为暗器,自己三人没有这般本事,定是萧兄弟所为。
徐州城的大街上,正午时分,人们多是躲在阴凉处,很少在大街上走动,显得颇是空旷。
潘吼四人在前面跑,身后是一群人在追,令酒楼的人们纷纷探头打望,议论纷纷。
潘吼施展轻功疾奔,回身哈哈笑道:“萧兄弟,没想到你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我这回可是看走眼了!”
“小弟这点庄稼把式,不值一提。”萧月生呵呵笑道,脚下施展的是武林颇为常见的轻功——八步赶蝉,一步一步的向前跨出,每一步皆跨出很远,在他使来,犹有一股悠闲的味道。
“亏得萧少侠援手,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就交待在这儿了!”程长老呵呵笑道,枯瘦的老脸仿佛一朵花,他右肩的伤已经点穴止了血,并已敷上了药,皮外伤,没有伤着筋骨。
“小弟总不能见死不救。”萧月生摆摆手,回头瞧了身后一眼,说道:“快到地头了吧?……他们应该还有伏手!”
“嘿嘿,他们有伏手,潘某岂能没有?”潘吼哈哈大笑,甚是欢快,死里逃生的感觉令他极为兴奋。
说着,他伸手自怀中掏出一物,用力一拉,冲天而起,拖着长长的啸声,在空中炸响,随即又是一响,乃是双响炮。
“萧兄弟,放心罢,我的人马很快赶过来!”潘吼轻功不俗,脚下无尘,脸上豪气洋溢,丝毫不像在逃跑。
“那就好。”萧月生点头,不再多说。
跑到城南,隔城门还有一段儿距离,一队人马迎面冲来,约有十几人,潘吼哈哈大笑:“萧兄弟,咱们不必跑了!”
“帮主!”“帮主!”那队人马隔着老远,便高声呼喝,皆是精壮的汉子,俱是皮肤黧黑,牙齿雪白。
“小的们,来得好!”潘吼哈哈大笑,身形停住,想要从容一些,免得坠了自己一帮之主的威风。
“还是走罢。”萧月生苦笑一声,指了指。
那边,又有一队人马自西边街角处转过来,却是二十几个,显然是冲着他们而来。
“女乃女乃的,撤!”潘吼气得一跺脚,一挥手,轻功再次施展,领着一队人,向城南门冲去。
他们一路奔逃,终于出了徐州城,甩开了宋嗣山他们,上了一艘船,是潘吼自己的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