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归来
“大黑,慢点!我收不住脚了!”
山坡上,一辆前宽后窄、左重右轻的奇怪木车正在缓缓而行。更为奇怪的是,拉车的不是牛马――而是一只半人高的黑色大狼。若是牛部落的人在此,定会嘲笑车主。但这里却是少方部落北方群山之中,自然不会有识得木车的人出现。因此,车主鳄悠闲地跟在车后,指挥着拉车的苦力――大黑,晃晃悠悠地行驶在山坡上。
这天一早,太阳刚刚爬上东山头,鳄就催着大黑去捕猎野物。现在的鳄,便如那有了万贯家财,迫不及待想赶回去炫耀的土财主。心中存了这般心思,鳄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稍稍眯了一会,方一感到薄薄的朝霞射在眼上,鳄便惊醒了过来。
吃完早饭,鳄“嘿嘿”阴笑着将葛藤制成的套索挂在大黑腰上,拍拍大黑的脑门,也不理会大黑那屈辱无辜的眼神,一个劲催促大黑赶路。可怜的大黑,继沦为鳄的捕食工具之后,再次不幸地沦为鳄拉车的畜力。最凄惨的是,鳄的这件作品由于是第一次制作,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大黑拖拉起来,不免有些难受。好在鳄在车轴上撒了不少研碎的细石砂,摩擦不大,否则只怕大黑就要累死在这北方的十万大山中了。
出谷的地方,鳄虽是从未来过,但辨识过方向之后,鳄还是大略地猜测到自己乃是在少方北方偏东之处。虽是没有道路,但鳄赶着狼车一路向南,渐渐便看到些往日所见景物。到了这里,鳄已是知道方向,也不着急,慢慢跟在车后,欣赏起这秋日的景色来。
举目四望,只见满山遍野的枫树,此时已然霜叶红透,山风一起,树叶随风而舞,好似那火焰在燃烧跃动。更有许多不知名的花儿躲在枫林之中,远远地对着鳄微笑。清凉的山风拂面而来,带来丝丝凉意的同时,也带走了鳄身上的汗水与燥热。便连大黑吐出舌头散热的次数,也少了许多。待到后来,鳄不再催促,大黑更是停在当地,偷起懒来。见此情状,鳄干脆解下套在大黑腰上的藤葛,一起躺在地上休息起来。
便这样,一人一狼在山坡上享受着清凉的山风和温暖和煦的阳光,昏昏欲睡,再也不想动弹。
“啊呀!”鳄肚中一阵雷鸣,这才想起自己还要赶回部落,一个鱼跃跳起,抓住大黑的后颈,镇压住大黑的反抗,重又套上藤索。天色已晚,鳄不敢再作耽搁,一路上不断催促大黑加快脚步,直累得大黑气喘连连,一条大舌头吐在外面不住晃动。
日头渐渐落下,很快便靠上了西山。经过鳄的催赶,大黑已经拖着木车来到了当日伏击昊山等人的林中。鳄看着地上已然干涸凝结的暗红色血块,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自那日里击退敌人,到连夜反击,再到这里的伏击杀敌,第二天的追击、狩猎、杀熊,直到坠落山谷、获得种种奇遇,不过是三四日的光景,鳄却已是有了月兑胎换骨的变化。此刻鳄独立林中,回想那晚的激烈战斗,心中生出股“现下便是我一人,即可消灭所有敌人”的强大信心来!
在林中默想了一些时候,大黑有些不耐地呜咽几声,催促鳄尽早赶回部落。鳄迎着绚烂的晚霞展颜一笑,走在车后,运起真气,推着木车便快速向回跑去。
刚刚走出树林不远,鳄便隐隐约约看见有几个人影向着自己这厢走来。鳄现在的目力何等了得,远远地便分辨出那些是澄月、成许和颜兹几个。鳄虽然不知那几人是为何事而来,但看到熟人出现,心内也不禁一阵澎湃,眼泪险些便要流下来。
鳄运气于胸,冲着那几人大喊到:“喂――我是鳄!我回来了!”声音传开,整个山林都回荡着“我回来了……”
随着回音传开,鳄看见那几人开始跑动,成许、颜兹二人更是边跑边挥着手臂,看神情很是激动。
鳄见状也跑了起来。真气全力运转之下,鳄双臂托起木车,倒拽着大黑,狂奔向澄月等人。两拨人愈来愈近,鳄目力所至,连澄月脸上的小小雀斑都看得一清二楚。终于,鳄跑到了成许诸人的近前,猛地止住脚步,将木车往地上一扔,一个虎跃扑向澄月的怀中。
“呜呜……姐姐……”鳄将头埋在澄月的怀中,不断摩擦着。
澄月低头看着怀中的鳄,很有些惊讶。“鳄?你真的是鳄吗?”
鳄闻言急忙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珠。鳄一副悲凄的神情,哽咽着对澄月说到:“姐姐,我真的是鳄啊!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呜呜……哇啊……”鳄哭号着再次扑入澄月怀中。
“你……你真的是鳄?”澄月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怀中那个男孩。几日不见而已,鳄竟然模样大变,澄月自是认不出鳄来。“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变得……这么好看了?”
“嗯?”鳄唯一错愕,愣在澄月怀中,忘记继续揩油。抬起头来,鳄模着自己的脸庞,不甚确信地问澄月到:“姐姐,我真的变得……英俊了?”鳄一直认为“好看”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女性的,虽有点羞赧,鳄还是选择了“英俊”这个形容词。
“难道不是吗?”成许在一旁插话道,“你的眼睛,你的鼻子,还有眉毛……怎么说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人见了之后,心中会不自觉地产生……产生……”
“忍不住就想亲近!”却是颜兹说出了众人心中的感受。成许
“对对对!就是想要亲近的感觉。”成许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鳄,不过三天多不见,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变化?几乎变了个人!要不是大黑在那,我也不敢相信你是鳄。”
澄月抱着鳄的脑袋,在鳄的脑门上亲了一下,柔声道:“鳄,这几天,你一定受了很多苦。我们先回部落,吃过饭之后,再好好说下你这几天的经过吧。”
“是啊是啊,我们先回部落吧。鳄你不知道,这几天,澄月没事就要拉着我们两个出来找你。我一直说鳄兄弟不是一般人,怎么会有事呢?你看,鳄这不是回来了吗?”成许揉了下“咕咕”直叫的肚子,故作可怜地看了眼颜兹。“颜兹,你说是不是?先回部落吧!”
颜兹苦笑着拍拍鳄的肩膀,说到:“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鳄我们就先回去吧。对了,大黑拉着的都是什么?这玩意看起来很是古怪,难道是鳄你在哪拾来的吗?”
“这个说来话长,我们是不是先回去?”见到熟人,尤其是见到了最近几日朝思夜想的澄月,鳄极为激动,恨不得就地坐下,好好说下自己这几天的惊险遭遇。转念一想,鳄还是决定回到部落之后再作说明:这样只需要说一次,而且可以同时散发些盐块收买人心。至于蛇血那样的宝贝,自然要留给澄月和小小她们了。鳄可舍不得将这些也散给部落诸人。
见鳄也如此说道,众人便收拾下,回转少方。大黑这会儿轻松许多,因为那木车由成许和颜兹接过了套索。第一次见到木车的二人,对这个四轮怪物充满兴趣,尤其是在自己拉动那看起来单人不可搬运的庞大物品之后。
一路上,成许向鳄说了些那日之后发生的事情。原来鳄落入山崖之下后,成许他们组织了好几次搜寻,无奈那处山崖太过险峻,众人在山上寻找了一整日却毫无所获,终于无奈回转部落。回到部落之后,酋长又组织过一次搜寻,但也没有结果。在那之后,澄月便天天拖着成许、颜兹二人,在部落北边不时等候鳄的归来。
这里距离少方不过数里之遥,众人紧赶几步,终于在太阳落山前重新见到了少方部落的木栅。大门的三道木栅,上回被昊山诸人纵火烧毁了大半。经过这几天的修补,勉强重建了一道。
“姐姐,这木栅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修好?万一再有敌人来袭,我们怎么抵挡啊?”鳄走在木栅之间,担忧地问澄月到。
澄月却不回答,只是长叹了一声,黯然不语。颜兹解释到:“鳄你有所不知,上次被烧毁的木栅,那些木头都被烧坏了,不能用来修补木栅。这道新修的木栅,还是拆了好几个坑屋,才建起来的呐。”
“可是……为什么不去砍树呢?砍上几棵树,不就可以修好了吗?”鳄不解地问到。鳄以往未曾参与过砍伐树木,自是不清楚用石斧和火烧砍倒一棵大树的艰辛。
“呵呵……”颜兹笑了笑没言语。
成许接过话来,说到:“鳄你不知道吗?用石斧和火烧,砍棵树可是要几十天的。要是很容易就可以砍倒大树,我们又怎会不将木栅修补完整?你刚才回来的时候,难道没有注意到不少树都有被火烧的痕迹?”
鳄皱着眉头,略一回想,发现果然如此。自己当时还怀疑是不是哪家的小孩调皮,没事放火玩,还打算回到部落之后,建议酋长加强防火工作力度。这秋高气爽的天气,万一山林大火,只怕整个少方部落都要迁移。
“为什么大家伙不用青铜斧子呢?”话一出口,鳄就有些后悔。自己虽是找到了一块铜矿石,但并未教会部落中人冶炼铸造,颜兹他们又怎可能铸造出青铜工具来呢?想到自己在风部落的遭遇,鳄的冷汗不觉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背后的非剑剑柄。
描写人物心理的渐变过程难度很大,大家包涵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