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什么?先让我休息一下再说也不迟啊。”风髓不满地瞪了眼鳄,径自寻了个木桩坐了下去。“水。”
“喝!”鳄也不计较风髓的无礼,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当然,稍稍做了些手脚。
风髓不渝有诈,一仰脖喝了下去。“嗯,这水够凉的,我喜欢。”似乎没有察觉出什么,风髓赞道。
鳄这才想起风髓修炼的就是魄体,对这冰寒之力毫不在乎,不由暗自后悔:早想起来我把水加热了啊!不过报复未成,鳄倒也不甚沮丧。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神意即将大举攻伐的事情。
“风髓啊,我们四方和涂方现在也算是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了,你有什么情况可要都告诉我们啊。”鳄在风髓对面坐下,大有深意地看了眼风髓,说到。
风髓笼罩在兽皮之下的脸孔无法看清,但从他不自觉躲闪的眼神,鳄便猜测到他原本有隐瞒部分情况的打算。鳄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在那喝着水,缓缓说到:“我们四方和你们涂方,就像唇和齿一样。唇亡齿寒的道理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若是因为你的欺瞒,我们四方被神意并吞,最终倒霉的可还是你涂方。”
“这……”风髓沉吟片刻,终于说到:“鳄,不是我有意想瞒着你,只是神意势大,我怕若是全部说出来,你们会心怀惧意,最后失去了抵抗的念头。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不能再瞒着你了。好吧,我这就告诉你所有的情况。”
“神意这一次本族大约出动七千人,归附她们的大小部落出动一万五千人左右。进军的时间在秋后收获粮食之后。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先派出使者到这里来说服你们,之后大军开拔,同时运输粮草。待到囤积的食物足以支持大军三十天的行动,就是进发攻打我们涂方的时候了。”风髓说完,紧张地看着鳄。在他心中,两万二千战士也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以己度人,风髓自然也认为鳄会极度害怕,甚至因此彻底倒向神意。
鳄微微一笑道:“虽然比我们估计的人数多了两千,但还是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没什么好害怕的。不过两万二千人而已……”
风髓探手模向鳄的脑门,口中喃喃道:“莫非鳄你被吓糊涂了?怎么满嘴都是胡话啊?什么‘不过两万二千人而已’!那可是十几个小部落的总人数了。”
鳄挥手打掉风髓的爪子,不屑地一撇嘴:“不过区区两万二千而已,又不是二十万,你怕什么?你们若是想全歼神意的大军,自是不太可能。”便是可以我也不允许啊!鳄在心中补上一句,略一停顿,继续说到:“可只是想击退他们,这方法可就多了。游击战、麻雀战、蘑菇战……随便挑出几种来,就够那帮家伙们好受的了。”
“哦?这都是什么?说来听听!”风髓生平还是头一遭听说这些,不由大感兴趣,急忙催问道。
“大神说:不能说啊不能说。这些都是极其机密的战法,我若是说给外人听了,可就不灵了。到时候神意大军到来的时候,我自然会详详细细告诉你们领兵的人。对了,这才神意有几个高手过来?”鳄故作高深地卖了个关子,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
风髓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痛苦,有憎恨,还有一丝恐惧。虽然这点变化很快便被风髓掩饰过去,但鳄早已看在心底,已是有了计较:看来这次神意可是下了大本钱啊。
风髓平静了下心绪,淡淡说到:“神意这次会来三个高手。哼哼,他们以为三个人就可以对付得了我和雪狼吗?”
“奇怪了,神意怎么如此大胆啊?”鳄不解道:“涂方的少昊大人那么强大,他们就不怕被全灭吗?”
风髓摇了摇头:“少昊大人要去对付太昊,不可能出战的。”
鳄略一思量,便猜测到了其中的原因:想来这少昊与太昊,应该会以神游之类的形式对战。据说这玩意儿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就是神魂俱灭的下场。这个少昊不知道能不能顶住啊,不然我们在击退了神意,他老人家出点事情,还是得完蛋啊。不过估计少昊与太昊也有过不少次交锋,互相都知根知底的,想来也就是个不分胜负的局面吧。若是这样,那还是看我们的了。
果然,风髓接下来的话正中鳄的猜测。只听风髓说到:“少昊大人会以魂识去应对太昊的魂识,不可能来支援我们的。不过只要我们击败神意的大军,那太昊也不会继续纠缠下去的。”
“这就好。那么我们再商量一下具体的对策?我是这么想的。神意大军到我们这的时候,我们装作不敌――实际上也的确打不过人家。作为刚刚投靠的部落,想来神意也不会让我们第一个上去和你们开战的。这样我们大概负责粮草的运输这类的事情。到时候我把消息传给你们,然后你们派出点人来,咱们两边把神意的粮食交接一下。我们回去就说半路被你们袭击,粮食都被抢了。只要没吃的,他神意的人就是再厉害,一天下来也要饿得头晕眼花。那时候你们高兴怎么打就怎么打。风髓你看如何?”
鳄自是不愿意和涂方直接发生冲突。若是自己手下没有在和神意这个实质上的敌人交手中战死,反倒是在和涂方这个暗地里的盟友交战时牺牲,那可就大大的不值了。
风髓沉吟半晌,这才缓缓说到:“这种事情不是我所擅长的。我还是将你的话带回去交由我家大人决断的好。”风髓上次与鳄分别之后,路上仔细思量之下,终于隐约察觉到了鳄话里的圈套。虽然不能洞悉鳄的意图,但风髓却也知道自己恐怕是被鳄占了不少便宜。是以这一次他虽仍有临机处断之权,却要先回禀少昊之后再作决定。
鳄微微一顿,似乎没有想到风髓会这么说,不由感到些诧异。不过这种情况鳄也有所预料,倒也不甚惊慌。微微一笑,鳄转而问起了神意的情况:“也好,这事不急。风髓,不知道这神意离此处有几日路程呢?”
风髓略一思考,开口道:“十四日路程。哦,以我的脚力只需十日。你也知道的,大黄不可能和我跑得一样快嘛。”
“呵呵,那是自然。风髓你可是我所见过的身法最好的人,大黄虽是百兽之王,但也不能和你比啊。”鳄不着痕迹地送上一记马屁,心中却在不住地计算着:你的脚力十天?估计是大黄那只老虎的速度跑十天。可一只老虎一天可以跑多远呢?不过即便按一天百里计算,这神意也在千里之外了。厉害!涂方离我们四方也有三百里以上,这就是一千三四百里。在这种时代,竟然可以支持这么长距离的战争,我是应该说这个神意的人都疯了呢,还是应该狠狠佩服一下?不过你们离这越远,我就越容易下手啊。单是从这里到涂方,就有三百里。这粮道,可不是你们能守得住的啊!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风髓剥削了两块咸肉和一小罐食盐之后,便匆匆告辞了。当然出去的时候还必须要鳄送上一程。
跟在鳄的身后,在满地的木刺之间不住绕行,风髓愤愤地问到:“鳄,我上次来你屋子的时候,记得有一条大路直通你的木屋,为何现在却是这种羊肠小道?”
“因为我现在不常在这边住了,为了防止外人随意进出,只好这样了。你也知道的,魂力可以操控物体。我只要每次回来的时候顺手改变一下木刺的位置,这道路就变化一次,不熟悉的人压根进不来的。这可是个迷宫哦。”鳄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头也不回地答道。
“迷宫?那是什么?不过你这路倒的确很晃悠人,我都着了你的道。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可别我下次来的时候找不到人了。”风髓嘴上虽是轻松,可脚步一点不慢,紧紧跟在鳄的身后。他也不愿一不留神之下脚板再挨上几下。虽然刺不破皮肤,可脚心正是人最敏感的部位之一,那种痛楚便是风髓也不愿再领教一遍。
鳄抬手指向东北,回答到:“那里,你沿着我们部落向东北方向的那条路走,大概七八十里的样子,有一个很大的集市。我现在一般都住在那。我们少方一半多的人已经搬过去啦。我这个酋长只好两头辛苦了。”
“集市?”风髓愈发感觉看不透鳄了。虽然只见过鳄两次,但每一次鳄都会给他带来许多惊讶。上次风髓见识到了盐和青铜,这一次又听说了集市。眼前的这个鳄,真的是阿箩的孩子么?风髓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怀疑。不过想到鳄说过自己自小身负至阳魂质的事,风髓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阿箩的孩子!我们一家虽然以前只出现过魂质多过常人的男孩,但出现一个鳄这样聪慧的男孩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鳄,那我这就走了。”风髓招来大黄,看着微笑的鳄,没由来的心中一酸。自己十一岁的时候,似乎还整日里跟在阿箩身后玩耍吧。风髓幽幽地回想起遥远的过去,眼圈微微有些湿润了。
“那风髓你路上小心。”鳄这些日子也十分忙碌,在得到了神意的最新动向之后,更要急着去联系四方的酋长、长老商议。匆匆别过之后,鳄便牵出马匹,赶向了集市。明天,就是第四次赶集的日子了。那时候四方的酋长都会齐聚集市,正是商量对策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