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中,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可谓珍肴美味样样俱全。而且每道菜都是花色俱全、形香齐备,显见都是出自名厨之手,价值不匪!
席间围坐三人,乃是冉闵、龙飞和石鉴三人。冉闵面色平静,瞑思而不语;龙飞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石鉴则面色阴晴不停,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一时间,三人俱各无语,室内气氛呈现出异常诡异的味道,静得让人感觉到有些可怕!
忽地,室外有声音打破了宁静:“都督,司空李大人到!”
冉闵忽地睁开眼睛,锐利的双目夺射出一缕寒光,沉声道:“有请!”
“吱嘎――”一声异响,房门打开,有人大步流星走入厅中,边走边笑道:“大都督,李某前来叨扰了!”
龙飞视之:来人年约四旬,脸庞略瘦,高冠鹰目,颇有几分战将的英武之气,亦有几分古代文士的高古儒风――不是李农又是何人!
冉闵微笑而起身:“李司空来迟了,快快请坐!”
李农微笑着拱了拱了手,忽地看见石鉴也在座,不禁一愣道:“义、义阳王!?殿下不是在封地吗,为何在此处!?”
石鉴勉强笑了笑,那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李司空,本王奉诏前来京城,刚到,刚到!”
“噢,原来如此!殿下在上,李农有礼了!”李农显是还不知道石鉴已至京城,连忙见礼!
“免了,免了,今日本王也是闵哥的客人,李司空不用多礼,快请入座!”石鉴偷偷看了一眼冉闵的脸色,殷勤地道。
李空不知其中三昧,便欣然入座。谁知李农刚一坐下,身后房门突然吱嘎一声,重又关上。
李农回头一看,有些吃惊,笑道:“怎么,今日大都督有密事要与李农相商!?”
冉闵脸色忽地郑重起来,点了点头道:“李司空,今日本督请你前来,乃是救你之命,亦是救我之命!”
李农大吃一惊,面色微微一变,愕然道:“都督此言何解!?”显然,李农目前还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冉闵示意龙飞斟酒,龙飞执起酒壶,一一为诸人斟满一杯。
酒既满,冉闵忽地紧皱双目、冷冷地道:“今闻主上无道,听信谗言,欲图诛戮汉臣、削夺兵权,本督与李司空都在主上必除之列!所谓‘君无道、天下共伐之’,本督想废其皇位,另立明君,不知李司空可愿助我!?”
李农乍听此言,额头陡地吓出一头密密的细汗,强自镇定道:“都督何以得知主上欲诛汉臣!?”李农并不傻,并不肯就此相信冉闵的话!
冉闵冷冷地看了一眼石鉴,缓慢而森然道:“义阳王就是证据!主上不经告我,突然招义阳王入京,本督便已有疑虑!适才,义阳王又来相告,主上刚刚招其入宫,相议剿除我与李司空等汉臣!如此证据确凿,已无疑窦!”
石鉴闻言,心中苦笑,知道经冉闵这般一说,石鉴便只有跟冉闵同舟共济了,不然冉闵若败,石遵肯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李农面色一时阴晴不定,他本人虽非聪明盖世,但也不至于听了冉闵几句未经证实的话便干此谋逆大事,心下惊恐之余,硬着头皮道:“都督,古语云:经目之事,亦未可全信!何况是背后之言呢!?不如待李某明日亲见陛下,问个明白如何?”
冉闵见李农不信,面色一变,厉喝道:“有本督和义阳王做证,铁证如山,岂容再问!?李司空助不助我,只在一语!”说着,冉闵双目中射出一缕凶光,盯射在李农身上!
李农心中疯狂叫苦,他行军打仗多年,岂不知冉闵的神勇,只吓得面如土色,密密的冷汗汇成斗大的汗珠从鬃角、脸颊嗒嗒流下,好半天方才强笑道:“都督,殿下,农今日身体不适,暂且告辞,来日再叙!”说着,李农起身欲走。
忽然间,冉闵拍了拍手:“啪、啪啪!”
掌声刚落,房门突然大开,上百冉闵亲卫甲士堵住门口,个个刀剑齐出、弓弩皆张,火光熊熊处,皆怒视李农。显有冉闵一声令下,就要将李农乱刃分尸的架势!
李农面色大变,目视冉闵,强自出声道:“都督这是何意!?”
石鉴也是心中苦笑,他比李农聪明些,自被冉闵劫入府中,便已下定主意,惟冉闵之命是从,故沉默不语!
冉闵脸色平静,轻轻端起身前酒爵,一饮而尽,冷冷地道:“李司空愿助我否!?”
李农心中大悔,知道今日要敢说个不字,必然难逃一死。无奈何,李农面露苦色,强笑道:“愿惟都督之命是从!”
果然不出龙飞所料,李农见不得出,只得与冉闵同谋!
冉闵心中大喜,便转视石鉴,微微一笑道:“那义阳王意下如何呢!?”
石鉴乖巧,慌忙道:“石遵无道,鉴愿与闵哥共伐之!”
“哈哈哈!”冉闵大笑:“痛快!思武,斟酒,我和李司空和义阳王同饮一杯,以定誓言!”
“是,都督!”龙飞心中偷笑,执壶为冉闵又斟上一杯!
冉闵举杯在手,目视依然呆立的李农。李农无奈,只得上前举杯,与冉闵、石鉴一同相尽,龙飞亦举杯相随!
一杯饮毕,冉闵脸上杀气尽去,微笑道:“如今大家既已是自己人,那本督便言无不尽了!”说着,冉闵扫视李农和石鉴二人,相问道:“本督欲废去石遵,但不希望妄动大兵,以致黎民涂炭,故恳请李司空和义阳王以计助我!”
石鉴想了想,面露难色道:“闵哥,如今石遵主意未定,张义又正处病中,只要我等突然发难,胜算可为手到擒来!只是,我部与‘悍名军’等皆驻守城外,城中并无多少实力,便是有计,兵力不足,恐怕也难以成功啊!”
冉闵皱了皱眉头,知道石鉴所言是实,便目视李农。
李农此时也只得尽心与冉闵同谋,不然冉闵事败,他也是必死。李农苦思片刻,忽地笑道:“有计了!”
“噢,计将安出!?”冉闵大喜,龙飞亦吃了一惊!
李农便道:“前番平灭石世,宫中禁卫军折损大半,三万人只剩万人,禁军旧将亦多战死或被清剿,所以石遵从燕地兵马和城防军中又补充了一万人进去,组成了新的禁军!我有一旧部,名叫王基,亦是汉人,只因禁军缺乏良将,故得以官拜禁军右卫将军,执掌皇宫东门防务!此人一向惟我之命是从,只要我一封书信至,必会大开皇宫东门相迎!如此,只须驱吾本部兵马五千人便可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直捣内宫。只要擒了石遵,其它人兵无斗志,必然不战而降。何况禁军中亦多有石世旧部,也不会甘心为石遵效死!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冉闵闻言大喜,心中暗赞龙飞妙计,劫得如此一大助力,笑道:“此计甚妙,若得诛昏君,李司空当居首功!”
龙飞忙道:“且慢,此计尚有疏漏!城防军足有六万之众,若得见皇宫事起,突然来援,我军便是事成,恐怕也难逃一死!另外,张义为人诡计多端,虽在病中,亦不得不防!所以,我建议:
一、李司空可驱本部直捣皇宫,在王基配合下诛杀石遵!
二、另外,都督可调集府中亲兵,分两路,直捣丞相张义和城防军主将古达府中,将这二人生擒。这样,城防军群龙无守,便不足无患!
三、都督仍可急令‘悍名军’和四大营立即整兵来援,约定见城中火起,便用都督令箭诈称平叛骗开四门,然后趁城防军群龙无首之时,迅速控制四门和城防军,将其全部缴械、以除后患!而且万一皇宫中进展不顺,也可火速来援!
如此,我军应可以最小代价诛杀昏君石遵!不如诸位意下如何?”
李农闻言一愣,忽地赞道:“龙将军果然心思缜密,了得啊!”
冉闵也点了点头道:“不错,思武这般补充一下,已是万无一失,本督看便可如此决定了!诸公可还有异议?”
李农、石鉴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