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标淡希经由安全的逃亡路线,来到了学园都市边缘。
她的全身到处都是穿刺伤,严重的撞击使所有的伤口都崩裂开来。全身的痛觉都在虐待着自己的神经。但是,这却不是最可怕的。
可最怕的是那深深扎在自己脑海中记忆,在涌现……
这是以超能力移动自己身体的后遗症。她回想起两年前课堂上的那起意外事故。当时的测验内容很简单,就是把自己的身体传送到一问上镇的房间内。但是结标算错了座标,一只脚埋进了墙壁里。
刚开始一点痛觉也没有。
所以结标并不特别在意。她将埋在墙壁里的脚用力一拔,想远离墙壁。没想到这却是最大的错误。
这时,她听见了劈啪的声响。
墙壁断面的粗糙材质,在脚的皮肤上摩擦。
接着是一阵剧痛。
从墙壁中拔出来的脚,完全没有皮肤。
就像……
就像剥了皮的橘子。滋润柔女敕的肌肉,以及覆盖在上的网状细微血管完伞出来……
(嘎……啊……啊啊……!)
结标淡希忍住不住这一股从月复部深处向上窜呕吐感,背部不规则地颤抖着。呕吐感产生之后,原本跌跌撞撞走着的双脚完全停下动作。
然后,呕吐感逐渐消失。
但是双脚一旦停了下来,就一步也踏不出去。
(做……什么……)
结标淡希已经搞不清楚,这是第几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现在……我该做什么……联络?……)
结标取出了一台小型无线电通话机。
(得联络才行……联络……联络……)
无线电的另一头,传来了合作对象的熟悉声音。结标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开始进行通话。
“这里是a00l,呼叫m000。将在确认暗号后,报告目前现况……”
结标按照事先背下的通话准则发出讯息。但是接下来无线电却传来刺耳的杂音,结标忍不住将无线电拉开耳边。再次凑向耳边聆听时,无线电另一头传来了枪声、怒吼声与惨叫声,而除此之外还传来了某个女人低沉的声音:
“为了私利而欺骗孩子去卖命,自己却坐在安全的地方看好戏,真够闲啊!”
惨叫声与枪声同时响起。
接着,无线电另一头陷入一片沉静。
结标淡希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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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之书,一本传说中拥有着强大威力的魔导书。据说法之书一旦打开,十字教的时代就会结束。作为十字教派中最强大的罗马正教当然是不会容忍任何会动摇其统治地位的东西出现的。因此,罗马正教才会暗中计划消灭传闻中拥有着法之书的解读方法(伪)的奥索拉,即使当时奥索拉还是罗马正教中的一员。
树形图设计者,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演算装置(电脑)。虽然说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一片的残骸,但却依然吸引着各方势力如闻到了腥味的饿狼一般前仆后继。一旦有某些势力通过残骸成功复原了树形图设计者,那么其实力增长必定会威胁到学园都市在科学侧的统治地位。
(与其让他人得利,不如自己毁灭掉。)
学园都市在这里所作出的决定和罗马正教在法之书的事件中如出一辙。
那就是毁灭。
这就是张源所得到的任务。
“zm105,坐标……呃……抱歉…是下去左转然后一直走……”
“嗯”
话筒中传来了张源满意的声音。
轻身跃下4楼,闪现!
下一瞬间,张源便出现在了20米外的街道上……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结标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毫不介意身上只穿着像破布一样的衣服,推着旅行箱像游魂般跨步走在街道上。
(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先到那个外界组织的本部去再说……?还是应该尝试跟其它组织取得联系?想要得到这玩意的组织应该多得很……对,没错。我还有……我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目标……只要还有目标,我就不会完蛋!)
街景慢慢的变化着,前方是一条宽广的双向六车道的大马路。
结标用自己的满是伤痕的身体拖着那支白色的旅行箱,踏在白色的人行横道上。口中不断的喘着那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劳累造成的粗气。
马路上一片寂静。旅行箱的底轮滑过道路上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扎耳。
然后,忽然间,声音变了。
旅行箱滑过的“咕噜咕噜”声还是那般的扎耳。但是却掩盖不了另一个声音。
“砰,砰,砰……”像是硬物击打在地面上的声音,又好像是鞋子踏在路面上的脚步声。
结标淡希注意到了。
侧过头张望着。
那个人走到大马路正中央,停下脚步,刚好挡在结标的眼前。
那个人的外貌…
那种疯狂、扭曲、污秽的白。
“我说啊。难得自己勉强的跑出来,但是这种像笨蛋一样的人渣是怎么回事。”
白得可怕的皮肤,在黑暗之中依然清晰可见。
“呜……啊……!”
结标只看了第一眼,
呼吸跟心跳都在一瞬间停止了。
“这……这家伙,难道是一方通行”
结标淡希的肺以奇怪的方式蠢动着。脑袋一圃混乱,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应该要吸气还是吐气了。
(连超电磁炮都难以匹敌,学园都市最强的等级5超能力者……不行,怎么可能打得过……!我怎么能打得过那种人)
结标的面容因恐惧而扭曲着。
为了追求目标而费尽苦心的结标,如今终于找到了比交出旅行箱更重要的目标,而且是足以改变自身命运的明确目标。
逃跑!
(……一……一定得想办法……想办法逃走……!)
站在滑行跑道般的宽广道路正中央的人,让结标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得想办法逃走才行。
但这同时也是一个相当大的难题。如何才能逃走?
双方等级差太多了。这么渺小的事件,这么微不足道的超能力者,何必劳烦这么可怕的人物出面解决?小题大作的程度,就好比是为了阻止小孩子打架而发动空中轰炸,把整个国家毁掉一样。
结标的思绪紊乱不已。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结标的面容因绝望而扭曲着。
就在这时……
“……我想到了。”
就像把揉成一团的纸重新摊开,结标扭曲的脸部肌肉逐渐恢复原状。
“我想到了!没错,现在的你已经没有演算能力。你在八月三十一号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力量!没错!你之前的演算能力已经没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什么最强的超能力者了!!”
结标如胜利者般地大声欢呼。
站在黑暗之中的一方通行微微一愣,淡淡说道:
“你真可怜啊。”
他顿了一下,等待一阵微风吹过。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就可怜到让我忍不住想紧紧抱着安慰你了啊。”
结标有种受到鄙视的感觉。一边眼睛的下方肌肉忍不住微微颤动,但同时内心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天,我的大脑确实受伤了。现在的演算能力都是借助着外部的力量。”
一方通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但是啊,就算我变弱了,也不代表着你变强了吧!。”
一方通行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咚!”
他以支撑着地面的脚,用力往地上一踏。
坚硬的地层发生了由下往上冲击的震动。一方通行蹲低身子,以他的脚为中心,柏油路面产生放射状的龟裂。周围所有大楼部发出声响。大楼骨架扭曲,大量玻璃窗因而碎裂,玻璃碎片像滂沱大雨一样洒了下来。
(这不――可能……!)
结标抬头望向天空。玻璃碎片形成的雨来自所有建筑物,洒在大马路上的每个角落。由于范围实在太广,无法以座标移动逃走。逃进建筑物内也不是明智的抉择,建筑物结构的扭曲已经让所有玻璃都碎裂了,内部装潢绝对不可能还维持原本模样。座标移动的目的地如果跟崩塌的墙壁重叠在一起,将会遭到活埋。
(这么一来……能逃的地方只有……上面!)
结标抓着旅行箱,赶紧朝着空中发动座标移动。越过玻璃碎片雨,来到距离地面数十公尺高的夜空中。座标移动引发了强烈的呕吐感,结标努力将呕吐感压抑下来,试图强迫自己在落下之前再次施展座标移动,目标地点是某大楼屋顶上。连续移动自己的身体,对结标而言是项极困难的挑战。
但是霎时间,结标的脑袋呈现一片空白。好不容易计算出的数值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方通行将碎裂的柏油路面踏得更碎,像火箭一样直冲入夜晚的天空中。除了脚上施力的向量变化之外,他的背后还连接着四道强力的龙卷风。
在结标的眼里看来,一方通行简直就像个冲向天空的天使。
落入凡尘,彻底遭到玷污的天使,对着天上的乐园发动反击。
一方通行冲入玻璃雨层,劈里啪啦地将碎片全部弹开,轻而易举地穿透而过。他的身上毫发无伤,以炮弹般的速度朝着结标淡希冲来。
他紧紧握着拳头,飞舞在天空中。恶魔般的拳头带着全身的速度及重量,朝着结标淡希的颜面而来。
“…………………………!?”
在这样的情况下,冷静已成了奢求。
放弃进行计算的结标急忙举起旅行箱当盾牌。但是这微不足道的防御,在一方通行的铁拳突刺之下,瞬间炸得粉碎。旅行箱外层裂成碎片,耐冲击材质的中间层漫天飞舞,原本经过紧密固定的内容物变成了无数零件与碎块,像樱花雨一样由结标的手中向四方飘散。
“碎掉了啊,这样的话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张源站在离战斗地点不远处的漆黑地带……看着热闹。
实际上,张源同学也是刚刚到达这里的战场。只见一方同学一飞冲天,张源就立即打消了自己“马上出去”的念头。
“一方通行还是这么牛叉啊,不,好像是更牛叉了……唔,这是什么!”
“真抱歉啊,接下来是单行道。”
一方通行的声音在战场中响起,又淹没在了四周的破碎声中。
而就在这是,一方通行的余光突然扫到了一个特殊的身影。
一只闯入自己战场的老鼠?
一方通行看清了来人,开心的笑了,嘴角邪恶的勾了起来。
将拿在自己身后的下一拳,稍微转变了一下方向,便又打出。
坚硬的拳头以可怕的速度撞击在结标淡希的胸口。
“砰!”
结标淡希受到的剧烈打击使她的身体向着下方飞去,以斜下方的角度冲向地面。而就在这时,在她目视范围之内却出现了一个人。
情况的发展超出的张远的意料,看着在自己眼里逐渐放大的结标,张源一瞬间愣住了。巨大的力量带着惯性冲进的张源的怀里。下一刻,硬没有把持得住的张源被射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
一方通行因地心引力的牵引,开始朝着黑暗的地面落下。看着地面翻滚出去的路人,发出了剧烈的笑声。
“这就当是还给你的利息,还远远不够啊。”
目视着翻滚着池田源重新站起,一方通行仿佛有所指代的说着。
“我这副凄惨的德行,或许确实没资格再当学园都市最强。”
他静静地眯起双眼。
“但是,我早就下定决心了。在那小鬼面前我永远都是最强的,混帐东西!”
转身离去。
那没有任何人听见的台词随着晚风飘散开来。
拍了拍裤子,张源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真是不可爱啊。”
望着一方通行的背影张源不满的嘟囔着。
“刚才那一下摔得我还真是痛啊。”
张源揉了揉胳膊,似乎没有注意到作为炮弹的结标又是怎样的感受。
“嘛,不过就算是解决了,呃”
忽然间,张源有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趴在地面昏迷不醒的结标。不禁又郁闷起来。
“又得我送去医院吗?”(唉?我为什么要加个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