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焦芳奉旨调查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回京后,不是首先向小皇帝交差,而是直接入宫求见皇太后。
“焦爱卿,你此次奉皇上旨意调查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可发现他们有祸害百姓之举?你可不能因为他们是哀家的兄弟,就法外开恩,祸乱朝纲哟。”太后双眼盯住焦芳道。
“禀太后,寿宁侯和建昌伯品行端庄,微臣并未发现他们有御史参奏的鱼肉乡里的行为。”焦芳道。
“那就好,焦爱卿,明日朝上需如实上奏。”太后笑道。
“是,是,微臣决不会姑息养奸,但是,也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焦芳唯唯诺诺道。
次日上朝,焦芳回复小皇帝。
“微臣经多日调查,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并无劣迹。”
“既然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并无恶行,此事就不必再究了。”
上奏的都御史想出班辨奏,被身边的人一把拽住,悄声道:“你不要命了?皇上没有追究你诬告之罪已经是开恩了,你还要自投罗网?”
那御史情绪激动,显得十分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散朝后,小皇帝叫刘瑾到翰林院传召老神仙费元理,刘瑾本可以随便叫一个小太监去的,但是他想起前些日子参奏他的大臣中,翰林院也有人签名,气不打一处出,你小小的翰林院居然敢搅和到这事中,不给你们点?色看看,你们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于是,带了一名小太监耀武扬威地向翰林院走去。
翰林院初建于唐,原先叫翰林学士院,主要是为朝廷招揽各种艺能之士,而又以擅长诗词歌赋者优先录之,后来逐渐发展到草拟圣旨文书,参与政治军事研究,为朝廷提供决策,使得翰林院显得越来越重要。到正德皇帝之时,将前代之翰林学士院正式定名为翰林院,而与杂流诸如方术伎艺等供奉之事月兑离干系。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考议制度,详正文书,备皇帝顾问,主官为翰林学士,下有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修撰、编修、检讨等官,另有作为翰林官预备资格的庶吉士。翰林院定为五品衙门,翰林官品秩甚低,却被视为清贵之选。翰林若得入直文渊阁参与机密,则更是贵极人臣。翰林院大学士虽然只有五品官职,却在入朝伴君时,位列四品官员之前,翰林院的地位可见一斑。因此,大多数在翰林院供职的官员无论品级高低,都显出一股不同于一般人的清高和孤僻。
刘瑾到了翰林院,满以为要受到众星捧月般的待遇,谁知,他到哪个地方,里面的人仅仅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些人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小太监以为众人不认得刘瑾,假装咳嗽几声,道:“司礼监主管、提督东厂的刘总管到。”
众人仍未理会。
这下刘瑾的脸上就挂不住了,他虽是太监,但因在内宫中担当要职,又常在皇帝身边服侍,连本来与他平级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顾家城都要向他跪拜,更不要说其他朝廷大员了,有谁见了他刘瑾敢不施礼的?然而,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居然没有人买他刘瑾的面子,这比在奏折中签名更加的可恶,刘瑾的怒火腾腾地烧起来。
他走屋子里,来到离他最近的一个人面前,尖着声音问道:“在做啥呢?”
那人头也没有抬,答道:“在做事。”
“咱家问你在做什么事?”刘瑾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在做该做的事。”那人也很犟。
刘瑾一把抢过来,见那人在详考一本元朝宫仪制,书中有句“正礼仪以正纲纪”下面被划了一道红线,问:“是你画的?”
那人眼睛一翻,爱理不理地说:“是我画的又怎样?”
“你认为这句话说得好还是不好?”刘瑾问。
那人挖苦道:“很好,没有礼仪就没有规矩,象一个阉人动不动就要让别人跪拜,这就是没有礼仪,没有规矩,必会败坏朝纲。”
刘瑾强忍怒火道:“你是说元朝比本朝好?”
那人明知刘瑾在给他下套,兀自道:“前朝的东西未必每一样都比本朝的差,本朝的东西未必全部都比前朝好。”
“你叫什么名字?”刘瑾问。
“很不幸,与你原来同姓,不过还好,你现在改姓刘了。我叫谈清。”谈清讥讽道。
周围的翰林们又是替谈清担心,又觉得他挖苦刘瑾很是解恨,忍不住悄悄笑起来。
“你们都给咱家听好?,谈清公然诬蔑本朝,为前亡朝叫好,说本朝不如前亡朝,这是叛国,他是前亡朝的余孽。”刘瑾大声叫道。
刘瑾有心陷害谈清,不管他怎样作答,都必将落入刘瑾的瓮中。如果谈清说那句话不好,刘瑾必然会说他教唆人们不守礼仪,不守礼仪就是不守法度,不守法度就是鼓励人们造反,一样是条大罪。
“刘瑾,我不怕你胡乱栽赃,就是到皇上面前,我也不怕你,我说的是‘前朝的东西未必每一样都比本朝的差,本朝的东西未必全部都江堰比前朝好’,并未说过前朝比本朝好。”谈清道。
“大家听听,他还不是说前亡朝比本朝好么?”刘瑾道。
“刘公公,你想栽赃嫁祸吗?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谈大人并未乱说,皇上面前我们都可以作证。”有人叫起来。
“是啊,要想害人也得想个好点的法子嘛。”
“他大字不识得几个,能想出好点子?”
“是啊,不学无术,专靠拍马屁。”
“上次没有把他送上断头台,真是可惜。”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刘瑾越听越气,大叫道:“反了反了,你们和谈清同流合污,公然聚众对抗朝廷,要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众人听他把“聚众对抗朝廷”的罪名强行安在大家头上,非常愤怒,围着他,要他说清楚。
小太监趁人们不备,偷偷溜之大吉。
这边越闹越凶,整个翰林院的人都围了过来,七八十号人,挤满了这个小院落,听了里面的人转述发生的情形,一个个义愤填膺。
“刘瑾,你狗屁文章都不懂,有什么资格到翰林院来指手划脚?”
“刘瑾,似你这种连祖宗都不要的无耻之徒,还要不要脸呀?”
刘瑾一张嘴怎能敌得过这几十号人?尤其是有人骂他连祖宗都不要,更是戳在了他的心尖尖上。原来,刘瑾本是陕西兴平人,本姓谈,六岁时被太监刘顺收养,改谈姓刘,后净身入宫当了太监。他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拿此说事,现在居然被人公开辱骂,气得双腿颤抖。
正在这时,来了一大群厂卫,将翰林院围得严严实实。东西两厂的番子和锦衣卫合称厂卫,东厂是刘瑾直接掌管,西厂在上次八虎哭帝后,交由谷大用掌管,锦衣卫在顾家城手上,这两家的人马,刘瑾也当做自己的人用。他见厂卫到来,立即指挥他们大肆抓捕人员,让他丢尽了脸的谈清,围堵他闹得最凶的人,上次签名弹劾他的人,一个没有放过,抓了二十多劳多人。
翰林们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拦得住之些如虎似狼的厂卫,除了带走的二十多人,其余的没有被捕的,不少人也被打得伤痕累累,斯文扫地。
“你们给咱家听着,这事还没有完,在厂卫调查事情期间,任何人不得擅自外出和离开,否则按叛国潜逃罪论处。”刘瑾气势汹汹地带着人离去。
王之风因为这天没有到都指挥使司衙门,小太监以刘瑾名义调动锦衣卫的事,是洪涛带回来的消息。
“这些绿色∷小说。”顾盼盼道。
“王哥哥,你能不能设法救救一下这些人?”张素素道。
胡想容道:“是啊,他们也怪可怜的。”
王之风道:“刘瑾既然成心要整翰林,他一定会把这些人关在东厂的牢房里,东厂自成体系,除小皇帝外谁也干涉不了,要救这些人确实很困难。”
“有一个人可能有办法?”小倩道。
“铁嘴鸡,你说是哪个?”胡想问。
“长乐。”小倩只说了两个字。
“你家小姐象送瘟神一样,好不容易才把她送走了,你又想去请神?”顾盼盼笑道。
张素素沉吟道:“如果真能把那批人救出来,倒也值得,就怕请了神,许了愿,受苦的仍受苦,受难的还受难。”
王之风道:“我也想过,不过把握性不大,另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时间上来不及。”
“什么办法?”张素素问。
“老哥哥。让他以测字的名义促使小皇帝过问此事,但是,这要等机会,谁知小皇帝好久传召他?等小皇帝传召他时,说不定这批翰林已经有不少被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了。”
“王哥哥,这个倒好办。小皇帝不是喜欢热闹吗,明天散朝,你去串促他到京城外去玩,他一定会同意。你假意说不知道此行是否吉利,需要找老神仙算一卦,问题就解决了。”顾盼盼道,飞鹰帮的少当家确实不同凡响。
“好主意,救出翰林,然后随便带小皇帝到京城外哪里走一趟都行。”
王之风说完,众人都道好,他立即出门去找李元飞。
“王哥哥,我和你一起去吧,顺便我也向师兄请教几个武功上的问题。”胡想容说。
众女都知道她想和王之风单独出行,不过,她的理由确实确实正当,让人无可辨驳,她跟李元飞学习武功是众所周知的事,就连王之风如此高强的武功也未必能够帮得上忙,他们所学并非是同一种武功。
“好吧。”王之风道。
两人出了门,胡想容自然而然地抱住王之风的左臂,与他并肩而行。
“皇上,前些日子微臣去了一个地方,十分好玩。”散朝后,王之风对小皇帝道。
“有什么地方还能比朕的豹房好玩吗?”小皇帝问道。
王之风道:“那又是不能相比的,就好象牡丹花和玫瑰花,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香,不能只说牡丹花好,也不能只说玫瑰花好,而牡丹不好一样。”
小皇帝说:“有道理,说来听听,你去的是哪里?都有什么好玩的?”
“微臣去的那个地方叫霸州,离京城只有一百六七十里。”
小皇帝问:“是不是京畿门户的那个霸州,在京城南边?”
“对对,皇上你去过?”
“朕没有去过,不过京畿门户还是要知道的。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你给说说?”
“皇上,霸州城外有两怪,外人常常被吓坏;洞内汨汨冒热水,野火无故烧起来。”
“呵呵,还真是好玩,你把这两怪详细给朕说说。”
王之风慢条斯理说:“第一怪说的是霸州城外有一些很小的洞眼,一年四季不断地向外冒水,水不大,但是常年不枯竭。最奇怪的是流出来的水不是冷的,而是热的,就是大冬天结冰下雪,那水照样很暖乎。有人就在洞眼旁边挖出一个大坑,洞眼里流出的热水汇聚到坑里,人们就用这水淘洗蔬菜,洗衣服和洗澡,十分方便。”
“你见过吗?真有其事?”小皇帝问。
“臣见过,而且用那水洗手,确实是热的。虽然臣是热天到的霸州,那水却有些烫手。”王之风说,“据说,古时候,霸州有一穷书生,家里十分贫穷,冬天的时候洗手洗脸全是从河里舀冰水。那一年,书生在河边一边舀水一边读书,不留神掉到河中差点淹死。刚巧有个仙女从此经过,感念书生读书用功,将来必成大器,对他产生了爱幕之意。于是,仙女施展法术,把冷水变热,书生才没有被冻死。再后来,那仙女偷偷下凡嫁给了已经当官的书生。霸州现在还流传着一种习俗,有找不着媳妇的老光棍,只要经常到那热水里洗澡,一定应能娶到称心的媳妇。甚至,有些大姑娘小媳妇也常常到热水里洗澡。”
小皇帝高兴道:“果然是一怪,朕哪天也要去洗洗。还有一怪是什么,快快说来?”
作者题外话:亲爱的朋友:感谢您对本小说的关注,您的关注就是对作者的支持,也是作者的动力。祝您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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