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谷大用。”朱厚照叫了一声。
谷大用连忙从外面走进来:“奴才拜见皇上,拜见太后。”
“快快去请法术高强的高僧或者道士来宫里,不准走漏消息。”朱厚照道。
“奴才遵命。”谷大用急匆匆地出了太后寝宫,到西厂叫了四个武功高强的厂卫当轿夫,坐上一乘四人大轿,出了神武门,向西一拐,就直奔护国寺而去,他在半夜三更起被叫了起来,又受到闹鬼的惊吓,此时极为疲惫,坐在轿子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他醒来之时,已经是次日中午时分,轿夫不见了,轿子也不见了,自己却躺在一座大墓之前。他惊骇地站起来一看,那大墓竟然是先皇孝宗的陵寝,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要知道孝宗陵寝离京城有好几十里路呀?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那几个厂卫呢?这里既然是先皇陵寝,自己到了这里,守陵人怎么会仍由自己躺在这里呢?他赶紧跪拜了孝宗,就朝守陵人处跑去。
“谷总管,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守陵人惊讶地问。谷大用每年都要陪着朱厚照和太后来祭拜先帝,所以,这里的人都认得他。
“你们没有看见我是怎样进来的吗?”谷大用问。
“没有。”守陵人莫名其妙。
“昨天夜里到今天,除了咱家,你们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到过这里?”谷大用问。
“没有。”守陵人道。
守陵的有四个人,全都是一致回答。谷大用相信自己必然遇到了鬼,顿时吓得站都站不稳。
“快给咱家准备马车,咱家要回宫。”谷大用道。
好在守陵人经常要到城里买东西,这里马车倒是现成的,谷大用两个时辰后,就回到宫中。他直奔西厂,去找为他抬轿的四个,那四人都在。
“你们怎么把我丢到先陵去了?”谷大用怒气冲冲地问。
那四人听他一说,顿时满脸惊骇,做不得声。
谷大用怒不可遏:“到底怎么回事?不老实给咱家招来,咱家剥了你们的皮。”
“厂公,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早上我们才把轿子抬到护国寺门前,算一下时间,足足抬了三个多时辰。也不知是不是撞了鬼,七八里地,竟然走了这么久,我们累得腿都肿了。”回话的厂卫怕谷大用不信,还挽起裤腿让他瞧,果然一双腿肿得奇粗。“我们放下轿,请厂公你出来,听不到你的声音,以为你睡着了,拉开轿帘一看,原来厂公早已不在里面。我们四个吓得赶紧跑回来,一问,厂公竟然还没有回来。这时,正好遇上皇上和太后派人来催问厂公的消息,王经历他们一边向皇上和太后那里回话,说厂公还没有回来,一边派人四处寻找厂公的下落。却不知厂公原来去祭拜先帝了。”
谷大用越听越惊心,五个大活人,一个被抛在几十里外的先帝陵,四个人抬着轿子走了一宿,不是遇上鬼,又是什么?他声色俱厉地道:“昨晚的事,谁要是向外透露一句半句,咱家就割下他吃饭的家伙。”
他说完转身就向太后寝宫跑去,留下四个厂卫面面相觑。
谷大用不敢隐瞒,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禀报太后,太后听后,半晌做不得声。
“太后,太后。”谷大用叫了两声,太后才清醒过来。
“去把皇上请过来吧。”太后虚弱地说。
“是,奴才这就去。”谷大用起身离开。
不一会儿,谷大用和朱厚照就来到了太后寝宫。
“谷公公,把你先前对哀家说的事,向皇上禀报吧。”太后说。
谷大用喝退宫女和太监,又将自己的事向朱厚照说了一遍,朱厚照惊得站了起来。
太后对谷大用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皇上,真的是驸马回来了。”太后受了一夜的惊吓,饮食也吃不下去,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朱厚照点点头:“母后,我们现在怎么办?”
“皇上,驸马或许真的是冤枉的。”太后有气无力地说。
“就算是冤枉的,现在人都死了,又能怎样呢?”
“要不,就到护国里给他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超度他吧?”太后道。
“全凭母后做主。”
第二天,谷大用陪着朱厚照和太后到了护国寺,寺僧见皇帝和太后亲自到来,自是不敢待慢,扫地焚香,安排休息。
“贫僧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住持和尚参拜道。
这护国寺本来就是皇家寺庙,专门为皇家做法事的,住持和尚相当于国师,不过这个国师与前些朝代的国师来,那可不能同日而语。前些朝代的国师地位显赫,品级极高。而正德的国师,却只相当于钦天监监正、太医院院使之类,只是一个正五品的官级。即便是如此,护国寺俨然也是全国寺庙的宗主,十分荣宠,自然也会全心全意地为皇家办事。
住持听明了皇帝和太后的来意,立即安排焚香斋戒,着手法事。按皇家的规矩,皇帝和太后是要在寺里呆三天的,其余时间就由寺院里按规矩操办念经。
果然,自即日起,朱厚照和皇太后都再没有听到令他们恐惧的声音,也没有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皇帝和太后在护国寺呆了三天,回到宫里,太后对朱厚照说:“皇上,驸马既然是冤枉的,你就下一道召书,将他召回朝廷吧。”
朱厚照一愣:“他人都没有了,怎样召他回来?”
太后笑道:“这只不过是做给大臣们看的,他回来不回得来自然无关紧要,不过,他的夫人们却不能永远留在宁波吧?”
“多谢母后提醒。”朱厚照道。
这才有了后来的杨一清赴宁波传旨,杨一清没有遭到灭口也因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