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姨的症状,我的父亲的说法是被李毛仁附体了。母亲和我姨夫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好听父亲说的了,而且他们觉得父亲说的是对的。
天已经很黑了,院子里走出三个人,那是我的父母和我姨夫,他们要一同去我姨家,去看看我姨究竟是怎么了。那天我没有去,因为我父亲不让带我,这种事情小孩子最好是不要参与,对于这种事情我那时还是很害怕的!
他们三个人走了,他们的影子从窗台外边一点点地移了过去,我坐在炕看着他们慢慢地消失在了夜幕里。我静静地想着,附体是怎么一回事啊,估计和我小的时候我姨家发生的那个故事差不多吧,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挺可怕的,四周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那种阴冷的感觉一点点地侵蚀着我。下面的这段故事就是发生在我姨家的,是后来我母亲讲给我的,现在我来把这个故事将给大家。
父母跟随着我姨夫焦急地走着,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我姨家里。他们一进门就看到我姨一个人直撅撅地坐在炕上,那眼神极其诡异,她看到有人进来了便漠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冷冷地说:“去哪了?”
一时间姨夫地声音有些颤抖,他诺诺地说:“哦,去,去你妹子家了!”
我姨地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盯着进来这两个人默然地看着,那呆滞地眼神里分明就显现出那种诡异,母亲被我姨这么一盯,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了起来,面对自己眼前的这个亲姐姐,她有一种说不出来惧怕,她不由得往父亲的身后挪了挪。
大家都僵僵地站在地上,木木地看着这个既熟悉却又很陌生地人,忽然间坐在炕上的姨哈哈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它一下下地扎进我母亲的皮肤里,父亲也跟着抖了一下,大家都不敢出声静静地站着。忽然我姨又开口说了一句话:“你们怕了,呵呵,我就是来吃个饭喝个酒的!”话语中夹杂着笑声,但那话语分明就变了另一种强调,那绝非是我姨平日里的口气。父亲现在可以断定我姨一定是跟不干净的东西给跟上了,然后他也大声地问:“你什么时候走?”
“吃了饭我就走!”我姨的眼睛很木讷,但那双眼睛的背后似乎有又隐藏着另一双冰冷的眼睛。
“好,你说的,吃了便赶快走!”我父亲冷冷地对答到。
我姨夫的手此时微微地颤抖着,他一边往炕上的桌子上端菜,一边时不时地瞄上我姨一眼,然后又赶快把眼神离开。饭都端了上来了,我姨夫就退后了,然后他又死死地站着那里了,母亲紧紧地靠在柜子上偷偷地看着这一切。父亲此时倒显得大胆了起来,他走到炕边坐在了我姨的对面,然后看着我姨说:“吃吧,都端上来了,吃了赶紧走!”
“酒,我要酒!”我姨抬起头瞟了我父亲一眼,不屑地说。
“还要喝酒?”父亲瞪着眼睛看着她。
“对,给我酒,我要喝酒!”那个变了样的姨冷冷地说。
父亲看了一眼站在地上的姨夫,然后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示意我姨夫把酒给拿上来,我姨夫赶忙把放在柜子上的那瓶白酒给拿了上去,父亲接过酒,然后看着对面的我姨说:“酒我给你喝,不过要我来倒!”
“酒!”对面的姨又冷冷地道出这么一个字。
父亲拿起酒杯倒了起来,大概倒了一两左右吧,然后推过我姨跟前,接着他说:“就这么多!”
对面的姨低头看了一下放在眼前地杯子,她猛然间举起了酒杯就往嘴里灌,一口气把那些酒就喝光了,然后她张大嘴啊啊地出着气,接着她就拿起筷子猛往嘴里送饭菜,那吃相简直就像是饿死鬼一样,母亲和我姨夫此时都看呆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捏着柜子的一角,而父亲则是用冷冷地眼睛盯着对面的我姨,然后他慢腾腾地说:“你是李毛仁吧!”
对面的我姨陡然间停住了手中地筷子,她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眼神立刻变得犀利起来,她死死地盯着父亲大声喊:“给我倒酒!”
“你就是李毛仁!”父亲斩钉截铁地说。
忽然间我姨笑了起来,还是那种冷冷地笑,她猛然伸出手去夺我父亲手中酒瓶,父亲立即躲开了,然后他回过头对着我母亲和姨夫说:“快,过来把她给摁住!”
已经傻了的母亲和姨夫急忙跑了过来,一下就把我姨给摁倒在炕上了,父亲也赶忙绕了过去,他们一起将我姨死死地摁在炕上了。我姨使劲地挣扎着,力气似乎比平时大了几倍,还是他们都用尽全力,终于我姨还是动弹不得。
父亲冲着我姨大声地说:“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又能怎样?”她的眼睛变的血红血红的,盯着我父亲说。
“不走,好,这是你说的!”父亲说完,看着我姨夫说:“有针吗?给我递个针!”
姨夫如同得到号令似的赶忙从炕角地针线骨碌上拔下了一枚长长的缝衣服针递给了我父亲。
父亲大声喊:“你们给我摁住她!”
母亲和姨夫死死地摁着我姨,然后父亲拽着我姨的一只手朝她的虎口就扎了下去,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我姨咧着嘴叫了起来:“哎呀,疼死我了,你们快给我放开,快放开我!”
父亲厉声道:“说,你走还是不走?”
“我走,我走!”我姨似乎在求饶。
父亲看着我母亲和姨夫说:“你们放开她!”
大家伙都松了手,我姨赶忙缩在那里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腕看着虎口里的血慢慢地往出流,突然父亲大声喊:“快走啊!”接着他又说:“走,我们把她领到院子外面去。”
三个人就这样搀扶着我姨出了院子,淡淡地月光下,他们在慢腾腾地走着,忽然我父亲用力地推了我姨一把,我姨立刻就重重地跌倒了。姨夫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父亲就说:“赶紧把她抬到屋里吧!”
于是他们又将我姨抬回到了屋里,我姨似乎已经昏死了过去,他们在静静地等在她醒了。过了一会儿,我姨渐渐地苏醒了,她捂着自己地脑袋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头这么痛啊?”然后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灰尘又说:“怎么衣服也怎么脏啊!”
大家都知道我姨这是没事了,现在他们所看到的才是我姨本人,他们都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但是大家都没有告诉我姨真相,只是说她摔倒了,所以大家都来看她。一直到现在我姨都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如今我把它写进小说了,也希望她不要看到的好。关于李毛仁,后来村委会终于没有办法了,就给了李毛仁儿子一些钱,这才是把棺材给抬走埋在了深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