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豪成发怒
一场接风宴，使得湖北官场悄悄地谣传满天飞，观风使凌大人越是说自己没特定差事，这些官员们就越不信。皇上是什么人，没事情会安排给你一个钦差名份来玩耍吗？吴椣为首的几个主官本来各有消息来源，京城里面都有些风声过来，可是谁也吃不准凌啸的真实使命，
可是七八天过去了，武昌城里百官提心吊胆，观风使大人却天天呆在府中，毫无动静。
何园，观风使行辕，凌啸正在书房里摆弄些文稿，他这几天疯狂地回忆一些在学校学的东西，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倒也忙得不亦乐乎。顾贞观一边在他旁边翻看着邸报，一边向凌啸汇报迁葬的准备事宜，“大人，今天大清早豪成带着胡涛两个去汉口了，需要订做上等的寿材，还要备好一应的法器冥币，他们昨天已经去汉阳请了归元寺的大师，只要寿材到位，估计很快就可以到沔阳去了。”
“嗯，先生啊，这事情你就别操心了，让豪成搞去。您啊，多给我研究研究朝政，有时候您的一个建议就胜过十万雄兵啊！小啸可是在翘首相盼啊。”
顾贞观忽然笑了，“大人，你写的这些东西和白晋他们的文字有些相似啊，贞观虽然看不懂，但是这些似是而非的汉字，我可以确定你决不是在写错别字。能告诉我吗？”
“先生，这只是我小时候自创的一种记事方法，把有些繁复难写的字简化了一下罢了。这不是要事，先生暂时不需要理会。我决定先把一些思路理清，然后再和先生谈吧。奇怪了，都下午了，豪成怎么还没有回来？”
盐道朱敬盟直到今天才消停下来了。几天来。出于对凌啸这个观风使的恐惧，藩台通古柯一直要求他赶紧平掉太子抽走的红利，他忙了七八天才将此事办妥。想到在整个江南，太子党只有自己这一个盐道，他就十分自傲，日后太子登基，自己一定会被重用的。
听说那个观风使是咱们太子党的死敌，连凌普都被他给玩死了。地确让人心忧啊，不过老子的帐已经做的天衣无缝了，想必凌啸也无可奈何吧，倒是被老八给控制粮道，你们要小心了，即使你们的八爷和凌啸关系不错，但是也顶不住我们天天告状吧？
觉得自己的已经干净了的朱敬盟，正准备前往拜会凌啸。顺便告那粮道一状，忽然从前堂急匆匆跑进一人，差点撞到他的身上。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小舅子曹源。
“小源，你怎么这么慌张干嘛？真是烂泥巴糊不上墙！我不是已经跟武昌府打过招呼了吗。就你那强买女娃破事，还真怕他们判你个流放三千里啊？”
曹源闷声不响，一脸的慌张。他干地事情又岂止是强买女娃这么简单，他依仗姐夫是太子一党。借为太子党收集采购年幼女孩做奴仆之名，也为自己顺带做了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可是他怎么敢跟姐夫说实话呢？就今天这大众广庭下的事情，闹腾开了可又是麻烦一件，他曹源不得不来求姐夫去疏通关节。
“什么！？你，你，你竟然把观风使衙门的人给抓了？”朱敬盟一听之下不由自主地蹦了起来，眼珠子瞪得老圆。看到曹源畏畏缩缩地点头，又气又怕，操起茶杯握在手掌里，对着小舅子的头脸一阵狠揍。
曹源被打得鬼呼狼嚎，终于引来了他的救星姐姐。珠光宝气的朱夫人出来一看，狮子一声吼，携着满身的肥肉飞抖，竟然没有吓得了往天专吃这套地朱敬盟。小舅子被揍得鼻青脸肿。血流满面。看起来很是吓人，“夫纲大振”的盐道大人终于自己都打怕了。才停了下来，兀自指着曹源恨恨地痛骂。
朱夫人好不容易了解了事情的原委，这才得知弟弟闯了大祸，知弟莫如姐，她知道弟弟绝对不会只是把人抓了这么简单，在这节骨眼上，不知死活的弟弟官司未了，再次顶风犯事，恐怕难以善了啊。
“那你们两个爷们看看能否这样……”朱夫人将自己肉乎乎的手放在脖子处，向右下缓缓一划。
曹源立刻就咧着还流血地嘴巴哭道，“我的姐姐啊，要命的是，那三个人里面还跑了一个，我没有抓到啊。”他的话说地苦，朱敬盟的脸色更苦。
“那这样，你马上回去收拾细软，跑回老家去躲一躲，等风声散了，再说罢。”朱夫人又道。
虽然今天沾上了一件大麻烦，朱敬盟刚刚尝到了大男人的劲头，大包大揽道，“这样吧，我们去观风使衙门负荆请罪，场面上搞得悲苦一点，再请藩台大人给我们斡旋，想那凌啸也不会太过分的，最厉害也不会把你杀掉吧。他新来，肯定也会顾忌不为己甚的。”
两姐弟对视一眼，却苦不堪言，逃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留下来，那凌啸要是查出春香楼里的勾当，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但是她们听到朱敬盟这么有信心，难免有些侥幸的念头。
“不好了，不好了，东家，东家！”一个苍头气喘如牛地跑进来，“春香楼被官兵给封了！”
曹源一抹嘴上的血丝，急忙问道，“货出去了吗？”
看到苍头摇头喘气，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面色死灰。
朱敬盟这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也不再显得激动了，“春香楼里有什么货？”
汉口集家咀繁华处，豪成看着这个年轻人地模样，就觉得好笑，这小子居然自称湖北纨绔之首，江城衙内之秀？！豪成他是真的郁闷，尤其是听到他自称是盐道小舅子的时候，你小子不过是区区一个盐道的小舅子。就自称纨绔之首，那我这钦差的哥哥还是纨绔之祖呢！如果不是他知道“衙内”不包括哥哥，否则肯定也会大大鄙视这位衙内之秀。
“老子不管你是纨绔还是，总之不按照别人的价格强买女孩就是不对！爷可容不得你小子丧尽天良。”
“狗日地，你杂种可能是昏了头了。”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对方也有三个人，曹源不想闹大，“算了。我曹源最不喜欢欺负外地草包，给爷滚开！”
豪成在北京城里好歹也是个侍卫，就算太子K他一顿，都被凌啸整得七荤八素地，何况来了武昌更有老弟罩着，虽然不是欺男霸女地主，但决不是怕事的主，加上是正牌子满人。啥时候受过这气，甩手就是几个耳光，按住了曹源就要抓他进衙门去。
不得不说胡涛和胡骏地武功好，既然豪成大爷动了手，他们又怎么能不动手？三下五除二。除了一个面目狰狞的中年汉子没动手以外，他们打得曹源的一帮手下满地找牙。可是就是这个中年汉子，直到曹源大叫一声“甘大报恩”，立刻动若月兑兔。身影猛地一晃，欺步跃到两兄弟身前，左拳又腿，连环狂攻之下，打得两人连连后退。
弟弟胡骏左臂挨上了一拳，顿时就痛得麻木起来，连抬手都困难，他比哥哥地心思敏捷些。知道不是这中年汉子的对手，一个地滚过去，死死抱住了汉子的大腿，高叫道，“大爷快走！快走啊！”未及喊完，肩背上已是再挨一拳，喷出一口血来。
豪成正要狂揍曹源，忽见此景。怒目圆睁就要上来拼命。胡涛却也被汉子踢到在地，不顾伤势。滚了过去和弟弟一样地抱住汉子小腿，盯着豪成说不出话来，只是急使眼色。
豪成一跃而起，亡了命地往江边急奔而去，一路上拔出随身的匕首挥舞，吓得路人纷纷让开，直到上了渡船，他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流了下来。
从肩膀直到胯下的一刀砍死了一个龟公，豪成一脚踢开小屋木门，身后借来的督标官兵陆续进来了，都被这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这里从外面看，是间小屋子，可是进来之后才发现是个半地下地大牢，就算没有府衙大牢大，也比那县里的牢房大多了。三十多个栅栏笼子里，除了最外间关着奄奄一息的胡涛和胡骏外，还关着一百多个衣衫不整的少女，在那里悲声痛哭，看见官兵进来，很多女孩竟然掩起面来。
吴椣的总督标营游击金虎一脸地震撼，早就听闻曹源有买卖人口的嫌疑，但是这眼前的景象，显然不只是买卖这么简单了，从这些女孩的衣服上就可以看得出，她们肯定还有被逼卖春地遭遇。下午豪成来不及回到何园，直接就闯入总督府搬救兵的时候，金虎就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在跳，现在莫名得了一个破获本朝开国以来最大贩卖人口案的功劳，他真不敢相信自己还有这种运道。
“啊呀！抓住他！”门外的兵丁们忽地大声叫喊起来。
金虎和豪成等急忙拥出门外，只见一个中年汉子在兵丁们的枪林刀光中翻飞攻守，手中一柄长枪如吐信蛇吻，红缨每停，必伴随着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