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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凤脸色半青半白,脸部扭曲,眼神锐利,而孔儒则依然气定神闲。
郭璞怪叫一声,道:“小子,还不吐?别撑着啦!”
钱凤痛苦的皱皱眉,“噗”的吐出一大口血。
我见状,心中大乐,指着孔儒朗声道:“那谁,对,就是你这小白脸,你明明也受伤了,怎么还不吐血?”
孔儒脸色有些尴尬,抱拳道:“禁军左司马孔儒,缉拿乱军,此人乃镇东将军钱凤,涉及此案,还请几位英雄配合。”
看来我们还是挺有派的,连禁军的头头都对我们恭敬的很,我心中喜滋滋的。不过今晚可是戒严的,我们在这当口在城里晃荡,似乎……
这时墨秋霜指指喘着粗气的钱凤,淡淡说道:“你拿不住他!”
孔儒默然,道:“如几位愿意拨冗相助,孔儒必有厚报!”
含烟仰起可爱的小脑袋,娇声道:“你有什么回报?说出来听听!”
孔儒眼睛一亮,方才我们出现时,我就发现这小子的贼眼一直在含烟身上转悠,现在他可算逮住机会了。
“孔儒在陛下面前,也算说得上话,倘若几位不嫌弃,大内是从来不会拒绝高手的,这位妹妹,宫内女官一直有缺,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我心中不悦,双手搂住含烟的小蛮腰,将她拉入怀里,淡淡道:“我不准!”
孔儒神色一黯,旋即热切道:“无妨,无妨,那几位可愿帮助缉拿钱凤?”
郭璞则插言道:“只是这天,似乎是日月双悬,孔司马当真能言出必贱么?”
孔儒脸上霍然变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位先生可是对天子心存不满么?”
郭璞冷哼一声,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嫣红,陡然间气势逼人,左臂一抖,纯钧剑呼啸出鞘,寒光四射!
“纯钧剑!你是!”孔儒有些惊恐的呼道。
“少废话,识相的话赶紧让开,不然,郭璞不介意让纯钧二十年后再饮血!郭璞说得出,做得到!”
在孔儒惊疑不定的脸色中,我们几个搀扶着朝城门踱去,禁军的士兵们收拾完钱凤的虾兵蟹将后,都无比诧异的看着我们奇怪的组合,已经孔司马满脸的抽搐。
临到门口,郭璞又道:“如今的你,拿不下钱凤,不说你,你主子也拿不下。具体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郭璞头也不回的大步前行,我们只得紧紧跟上,只是,我突然觉得,手臂上突然沉重了许多。
刚一出门,郭璞再次呕出一大口血,胸脯急促的起伏,看来受创颇深。
含烟急得眼泪又出来了,墨秋霜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既然已经重伤,又何苦强催功力,现在可怎生是好?”
郭璞苦笑一下,道:“那小子是孔家的后人,岂是那般好相与的,我不拿气势镇住他,恐怕我们未必出得来,他手下那群弩手可黑着呢。”
墨秋霜默然不语,我则奇怪的问道:”先生,这孔儒难不成是孔老二的后人?“
含烟娇笑道:“卜机哥哥,亏你还是读书人,怎能这般叫法。”
“嘿,仲尼仲尼,可不是孔老二?读书尊的是圣贤和圣贤书的道理,又不是非要把他们当成被膜拜的神。”
郭璞微笑的看着我和含烟胡扯,脸色柔和,墨秋霜虽然有些担心,可是怀中的小玉依然昏迷,我们只是出了朱雀门而已,危险,并没有远去!
孔儒依然和钱凤对峙着,方才郭璞淡淡几句话,钱凤仿佛悟到了什么,却一时没有抓住,当孔儒的龙渊依然指着他时,他心中突然间霍然开朗。
少年时,自己也是个可爱少年,原也准备读书,进学,去给世族当幕僚,置办点田产,娶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可是,一切都被那伙山贼毁了!
他们烧了自家的房子,杀死了胆敢反抗的父亲和哥哥,侮辱了自己的母亲。
他无力反抗,只能屈服,他给他们当狗,该叫的时候叫,尾巴摇的很欢,终于,他有权力去管同样是狗的同伴,那群一般大小的孩子。
对于甘愿当狗的,钱凤尽其所能的折磨他们,灼烧他们的皮肤,在他们未愈合的伤口上撒盐,不断的浸湿让他们的伤口化脓,看着他们听着他们歇斯底里的哭叫,绝对没有丝毫的怜悯。
而那些默默忍受,却绝不屈服的,钱凤白天在那些人面前鞭打着他们,晚上偷偷给他们上药,和他们在野地里一起抱头痛哭。
十年,钱凤等待了十年。
十年间,钱凤随着这群山贼闯荡大江南北,杀人放火时,不再犹豫,因为自家被屠时没有人理会他们。
而当初那群小兄弟们,也都渐渐成长,成了这波山贼的生力军。
钱凤在一次奇遇中,救了一个满身脓肿的道士,道士为了感激,传给他一本奇书。结果回来后,钱凤突然变得狂暴而嗜血,山寨内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他。
在一次战果辉煌的打劫分赃中,钱凤等人暴起发难,将当年参与过他家烧杀的人全部制服,其中,杀死他父兄的李大胡子,被钱凤做了人彘,被切掉四肢,放在盐水缸里,在茅房苦苦哀叫了一个月。
侮辱他母亲的,有几个已经白发苍苍了,依然被拖出来,割掉子孙根,由钱凤亲手操刀,千刀万剐。
他们的家人,被全部杀死,他们的妻女,被**至死!钱凤公开放话,谁不服可以这样对他,谁的拳头硬可以比比。
自此,钱凤一举成为纵横淮扬的大盗。
后来,被王敦收服,月兑下贼装,穿起盔甲,王敦亲自送他宝刀,给他换籍,曾让他本已冰冷的心重新暖了起来。
可是,进来了才发现,那群世家子弟,是永远不会瞧得起他的!
只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假的!
看着对面孔儒的不屑眼神,他第一次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