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扣叩”天才蒙蒙黑了下来,门上就响起了敲门声,裴秋池应了一声往外走,却又把脚步慢了下来,伸手从衣架上拉下了那条白色的轻纱,往肩膀上一披,半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来到了门口。
“哎哟,我姓陈,都叫我陈媒婆,不知道是哪位千金……”
门才拉开,门外一个个头不高的女人就抖着手绢说了一声,可随即眼神就飘到了门里的少女身上,眼里就露出了喜色。
“二十两!”这个数字让陈媒婆和翠莲都是一愣,这个数目不小了,平时人家谢媒也就是二、三两银子。大户人家说成了的,有十两的。裴秋池一开口就是二十两,加上现在手里这块银子也有二两了,看来这媒还真是要说成的。“提亲?”墨冉眉头一皱,先是没有听明白,也没有仔细分析什么叫给自己提亲,只是他将墨夫人和冰冰都哄去了庙里烧香,一来是打算将裴秋池送走的,怕母亲大人不同意;二来也是怕自己过不了这个月十五,想让娘亲和妹妹不要给自己吓到,更不要为自己担心的。都心池去。
裴秋池掩唇羞涩的低头一笑,让开了门口让两人进屋,才说道:“不瞒二位,我上的,却是我家姐夫。”
“好,好,小姐看模样也是该到了婚嫁的年纪,只是不知道看上的是哪家公子?我陈媒婆保媒二十多年,就没有说不成对的鸳鸯。”
这突然来的媒婆,他倒是一下想到或许是给冰冰提亲,点了点头,吩咐将那媒婆带到前厅去。
昨天自己的枕头床单都换过了,早没了前一夜的暧昧春情,和床单上的那一抹梅红。这新洗的被褥上带着清水和阳光的味道,以墨冉平时的干净来说,本来应该是最喜欢的。可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不该让人将那床单换了下去,那上面还有那个女人的味道,多留一日,自己的心也不会这么冷。
“呃,这……”
“呃,那倒是。”
“这位姑娘就是墨少夫人的小妹?”
门里面的绿衣少女粉面轻垂,含羞带怯的模样,一只手拉开门,另一只手还用手里的一角轻纱半遮着脸,还没搭话,小脸上就带着红晕,这样清脆甜美的小妹模样,倒真是好找婆家的,自己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
“备车,去钱庄。”
“三公子,三公子,您先别急着走啊,这位姑娘和您有缘分,有渊源,还有……”
“小女春湖,也是姓裴的。只因为娘亲去世早,年纪又一年大过一年,所以才这么厚着脸皮,找姐姐去张罗的。”
“行了,姑娘您就等着我的消息,明天一早我就去墨家,这一天就跟着三公子说您的好处了。若是一天不行,我后天再去,千好万好的也要把这事给说和下来。”
不管怎么说,墨冉身为哥哥,对唯一的妹妹还是心疼加放心不下的,若是平时,他倒是也不在意,只是现在离十五每近一日,他心底的牵挂都多了一分,突然也想知道给冰冰提亲的是什么人家,所以才叫了媒婆进门的。
本来墨冉是不赖床的,刚刚拥被已经躺了一会儿了,这会儿便怎么都躺不住了,坐起身洗漱整装,打算着今天都要做些什么事。本来今天是初十了,过了今天,蛊毒便会一天盛过一天,自己应该休息在家才对。
那陈媒婆还不知道她家姐夫是谁,旁边的翠莲就吃惊的一声叫了出来,敢情这墨少夫人真是傻了,这不明摆着引狼入室吗?帮她爹外面生的丫头找婆家就算了,这小妹居然看上的还是她姐姐的男人。
意思听着不对,墨冉弯眉轻蹙,修长的身子就往后退了一步,闪开了媒婆的碰触,低声的问了一句:“你说给谁提亲?”
陈媒婆这一说,倒是更中了裴秋池的意,笑意都爬到嘴角了,却不敢大笑,只能用轻纱半掩着口,轻轻的点头,心里倒是默念着:小女敕草,看你还跳出姐的五指山。
本来家丁对这样的事情都是置之不理的,墨家从来不需要什么媒婆,也没有媒婆上门过,可昨天少爷吩咐之后不准少夫人进门了,少夫人来找,少爷也不见,显然是闹了别扭的。而今日突然有个媒婆说给墨冉提亲,自然的就想到或许是少爷变了心,修了少夫人,又找了媒婆过来的,所以才跑来禀报。
“是隔壁钱庄的墨三公子。”裴秋池还没回答,那翠莲就先给说了出来。
只是墨冉没有想到,自己才在前厅的门口一露面,那媒婆就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还挥着手绢直叫着:“给墨三公子您道喜,公子好福气,又是英俊非凡的人物,这媒我可是保定了。”
白天的时候,是早上没有洗脸梳妆,急急忙忙的跑进城,又追又叫了墨冉小半天,加上前一夜的痴迷,和身上的妇人衣装,活月兑的一个少妇小娘子;可现在发式变成了闺阁的少女样式,脸上又擦了薄粉胭脂,衣着简单素雅,加上又是黑天,那门口的两个认不出来倒也不奇怪。
看着翠莲和裴秋池一问一答的,那媒婆倒是有些模不着头脑了,赶紧问道:“那姑娘的姐夫是……”
只是这月的十五不再有皇甫允帮自己运功,身上也已经是双蛊加身,若是挺不过去……自己该做的事情还是真多。
这个名字是裴秋池早就想好了的,声音也低了两分,又柔又脆的说着。而且,裴秋池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和白天大不一样的。
“啊!”
“三公子您啊?昨天一家小姐说看上了公子您,却不争名分,要给您做妾的,所以我才一大早过来给您……唉,三公子,您别走啊!”
“我也知道这事情不容易,不过只是想试试而已。陈媒婆你也不用担心,这事情成与不成,我都给你银子。”
摇了摇头,墨冉出门吩咐丫鬟准备了早饭,才端起碗,就有家丁急忙的走了进来:“少爷,门外来了个陈媒婆,说是给少爷您提亲的。”
裴秋池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大块银子塞进了陈媒婆手里,然后才说道:“这事还烦您费心,明天一早给我去说说,如果三公子不同意,您就多说几句。说道……说道他心烦意乱的见您就躲,若是还不成,我也再给你二十两银子。”
陈媒婆才说了一半,墨冉的身子就已经飘出了门槛,如果不是大白天的运用轻功有些扎眼,墨冉真打算直接上房了。
“大姐莫急,我家姐姐倒是早有意为她夫君纳妾,却又怕找来的外人让她自己受了欺负,所以还不如让自己姐妹进门,姐妹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只是我姐夫不怎么愿意,我又是没有身份的小户家女儿,不好开口,做妾还怕是高攀了呢。”
只是,不一直听说那位墨家的三公子是个短袖吗?还是和当今的皇上不清不楚的,在一起好多年了。自己男人给墨家做事,自己也见过那位墨三公子,张的比女人还美,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媚劲,这样的男人,勾搭的可不只是女人吧。
听说为了墨三公子,连皇上都痴迷的不肯宠幸妃子,好不容易塞个裴侍郎家的傻子千金过去,估计也是要掩饰二人的特殊癖好的,还真是没有多大的把握。
陈媒婆旁边的翠莲也往门里边望,本来之前听裴秋池说完,还以为是个不怎么样的姑娘,再不就也是个傻妞,要不怎么就要自己找婆家呢,可现在看来却是个甜美清新的邻家小妹模样,不过看着和白天的少夫人还真是像。
次日一早,一缕阳光才从窗口照进屋子,墨冉就睁开了眼睛。拥紧了身上的被子,仍能感觉到一室的清冷,而且那冷意是从心底发出来的,让整个人都瑟瑟发寒。
翠莲听完嘴角抽了抽,倒是感觉这话也有些道理。那墨家还真是首屈一指的大户,又是仅剩的一根独苗,现在虽说是新婚,可将来难保不会纳妾,找了别人进门那位少夫人自然不甘心,何况姐妹共事一夫的事情也不是没有。zVXC。
那媒婆的脸色变了变,感觉这件事情实在不好说了。按道理,这样标致美丽的姑娘,自己要上门给人家做妾,别说是大户,就是官宦人家的公子也都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这一位公子倒是不好说了。
陈媒婆一路跟着墨冉身后,边走边说着,任凭墨冉往哪里走,她都在身边跟着,而且还是挥动着手绢,热情洋溢的一路说个没完。
墨冉实在没有办法,又不能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嘴巴说起来却能烦死人的媒婆动手,只能赶紧吩咐人备车,打算着一走了之。
“三公子,墨三公子!”
看着不理自己,远去的马车,那位陈媒婆忽然感觉到手的银子要飞,想了一下墨冉刚刚说什么来着?去钱庄!钱庄好啊,那自己不如就到那里也去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