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沈轻嫣就像是被什么蒙住了眼,只恶狠狠地盯着被自己掐住的皇甫婉离,双眼赤红,外界的一切声响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再也和她无关。
突然,她的身体落入一个熟悉的温热怀抱,一双有力的大掌覆上她的小手,耳边也传来一道温柔的低沉嗓音:“嫣儿,放手。”
这一声“嫣儿”就像是破除魔力的咒语,沈轻嫣顿时浑身一震,松开紧紧卡在皇甫婉离脖子上的双手,怔怔地回过头来。
“父王……”
明明早已离开的皇甫爵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正一脸冷肃地低头看她。而他们身边早已炸了锅,柳太傅大喊着找御医,一群小孩子哭的哭闹的闹,展飞也蹲下来身子,脸色肃穆地探了探皇甫婉离的鼻息。
刚刚的她……干了什么?她竟然让父王看见了自己那么凶残那么丑陋的模样。沈轻嫣心里一阵刺痛,眼眶瞬间热了起来:“父王……我……”
皇甫爵伸出长指捂住她苍白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她被皇甫婉离拧出来的红肿,沈轻嫣不由得痛嘶了一声。皇甫爵凤眸骤然眯起,冰冷低沉的嗓音仿佛来自黑暗的地域:“本王的女儿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竟然成了这副模样,柳太傅,你是不是该给本王好好解释一下?”
听他的话,好似一点都没有把仍旧在地上闭目躺着的皇甫婉离放在眼里。
柳太傅忍不住被他的话冻得浑身打了几个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实在是小人官职低微,不敢对公主与郡主多嘴,王爷饶……唔——”
命字还未说完,柳太傅就突然口吐鲜血,砰地一声摔倒在地。他的脖子上也瞬间多了枚针眼大小的伤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泡。
沈轻嫣浑身一震,愣怔地看着柳太傅的尸体,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就这么轻易地死在了自己面前。
殿中的孩子们仍在不停地哭闹,在外面等着伺候的各家宫女太监们听见动静也都迅速地跑了过来,各自找到自家的小主,战战兢兢地看着惨死的柳太傅,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其中一个白净面皮的小宫女大叫一声,朝依旧躺在地上的皇甫婉离扑了过去:“公主,公主殿下!你怎么了?可不要吓奴婢啊……”
展飞眉头皱了下,伸手点住她的哑穴,那刺耳的聒噪声戛然而止。
展飞回过头,对着皇甫爵抱了抱拳,如实禀告:“王爷,公主不过是晕厥,没什么大碍。”
皇甫爵冷笑一声,低头轻柔地抚着沈轻嫣颊上的红肿:“既然没死,这笔账,就有得算。拖着她,随本王走一趟凤栖宫!”凤栖宫大殿。
两根四五米高的汉白玉石柱列在大殿两旁,柱子上一凤一凰凝目而视,振翅欲飞,本该是气势恢宏的画面,这么看上去竟有着说不出是缠绵悱恻。柱子旁一袭锈工精美的红色地毯一直延续到大殿正中央的台阶之上。台阶也是由纯白玉石所砌,每一阶上都刻着细细的祥云花纹,使得坐在那把雕金砌玉的凤椅上的太后像是在腾云驾雾一般,高高在上,难以接近。在她身旁,皇甫烨正满脸浅笑地端着杯上好的香茶,细细品尝一口,面露陶醉之色:“明明是一样的茶,怎么在母后这儿泡出来的就这么好喝。”
太后听罢,不由得掩嘴轻笑,手指上的翠玉扳指发着润泽的绿光:“你呀,就这张嘴甜得紧。”
正在这时,门外一个太监慌里慌张地跑进来禀告:“陛下,太后,浚王爷求见。”
“他?”太后放下手,怀疑地与皇甫烨对视一眼,“他来干嘛?”
“自然是来给本王的女儿讨回公道!”人未到,声先至,怀抱沈轻嫣的皇甫爵没等太监下去通报,就径自闯了进来,脸上一丝笑容也无,眸底聚集的风暴似乎能把整座宫殿吞噬:“陛下,本王只答应把本王的女儿送来读书识字,可没答应让她来这儿受欺负。”
他一进门,太后与皇甫烨自然是一眼便望见了沈轻嫣脸上的红肿,即使皇甫烨在路上已经细心的上过药,上面的几处抓痕依旧显得触目惊心。
幸亏每道抓痕都不深,否则,沈轻嫣那张小脸怕是要破了相了。
皇甫烨不过一个转念,便猜出了罪魁祸首十有**就是他那个整日眼高于顶的长公主皇甫婉离。皇甫烨脸上的笑意顿时收起来,看上去气愤不已:“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把朕的侄女儿伤成这样?还不快带进来!”
话音刚落,就听得殿外忽地又传来一阵啼哭,一个头戴珠翠,身穿杏黄色钗裙的妃子掩着面施施地走了进来,刚进了大殿的门,就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两手支着地朝前爬了几步:“皇上,太后娘娘,你们可得为咱们家婉离做主啊,咱们家婉离……都快被人掐死了!”
她在前面嘤嘤地哭着,两个宫女也小心地扶着皇甫婉离走了进来,皇甫婉离显然是刚刚清醒,看见淡然坐在皇甫爵怀中的沈轻嫣,立刻惊慌地倒退了两步,躲在了那妃子的身旁,跟母亲一起抽噎个不停。
太后娘娘沉着脸,对着旁边候着的宫女开口:“还不去把宁妃娘娘扶起来,这么撒泼打滚的成何体统!”
她的话让地上的宁妃浑身一僵,嘤嘤的哭声也瞬间噎在了嗓子眼里,任由那两个宫女把自己拉起来,摇摇晃晃地站定,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皇甫烨扫了他们一眼,猛地把手中的茶杯拍在了面前的玉桌上:“一个郡主受伤不算,竟然连公主都伤着了,人呢!还不把恶徒给我揪进来!”
皇甫爵冷笑一声,抬眼深深地望进他的眸中,分毫不让:“明人不说暗话,陛下又何必假装不知呢。今儿个本王的女儿,就是被婉离郡主所伤,本王来这儿,就是想问问陛下跟太后娘娘,本王的女儿,到底哪里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