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大雨滂沱。
青瓦琉璃的房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也已经被倒灌的雨水浇熄,似得这幽暗的苍穹就像是一只能吞噬天地的巨兽,看上去好不骇人。
而薄如轻纱的纸窗里,却依旧透着点点昏黄的烛光,里面嘤嘤的哭泣声与狰狞的邪笑透过纸窗传到房外,却又被磅礴的雨声全数掩去。
“呜呜……你个混蛋,放开我!你……你不得好死!”哭泣中的女人看上去不过已经十七八岁,脸蛋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是眉目清秀,凌唇皓齿,乌黑的青丝都绾了起来,尽管因为猛烈的挣扎散落下来几绺,还是能清楚地看出,她这副打扮,是嫁为人妇的女人才会有的。
此刻的她正扒着床边的纱帐,奋力地朝扑在她身上的那人拍打着,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而趴在她身上的那人一身的横肉,双眼小得都快挤成了一条缝,脸上还带着狰狞的笑:“小娘子,你就别挣扎了,乖乖从了大爷我,以后你就是本大爷的第九房小妾,大爷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至于那个没啥用处的穷书生,你就把他踹了得了!”
“放开我……呜呜呜……相公救我……”少妇的挣扎丝毫未减弱,长长的指甲哧地一声划过那人的脸,几道鲜红的血痕立刻浮现在那人肥腻的面颊上。
那人显然是察觉到了痛楚,满脸堆着的笑意立刻收起来,怒瞪着双眼,啪地一个耳光甩在少妇脸上:“妈的臭婊子,竟敢打老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你!今天你愿意爷就让你好好享受享受,要是不愿意,爷就是把你掐死也照样把你玩透!你就别想再回去找那个书呆子了!”
少妇捂着被他打到红肿的脸颊,眼眶里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地往外流:“朱有富!你不得好死!你就不怕山神来挖你的黑心肝吗!”
这话若在平时听来,大概也就是走投无路时一句无关紧要的诅咒,但这会儿朱有富却像是一下被戳中了痛处,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半天,才挤出个僵硬的笑脸:“哼,你不用吓唬我!什么山神山鬼,老子根本就不信这邪!今儿个,你就乖乖地从了老子吧!”
说着,朱有富又狞笑着扑向床上的少妇,但这一次,他肥胖不堪的身子才往前倾了一半,就仿佛被什么拽了住,僵直地定在了半途。
那少妇刚察觉到不对劲儿,就发现朱有富的嘴角涌出了大口的鲜血。
“啊……”伴随着少妇高亢的尖叫,朱有富的身子终于砰地一声倒在了她身上,而朱有富身后,却还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人的手中,还抓着一只鲜血淋漓的人心。
“山……神……”少妇颤抖着说了一句,终于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人皱着眉头,看了眼手中仍在跳动的温热心脏,纵身从窗口飞到了滂沱的暴雨里……翌日。
雾气缭绕的温泉旁,沈轻嫣身着一袭白色纱裙,光果着细白莹润的小脚丫,坐在岸边踢踢踏踏地蹭着泉中的温水。
今儿个一大早,皇甫爵就去了军中操练军士,她可是骗着小瑾说要自己好好睡一觉不准她进门,才得以偷偷溜过来的。
现在的她伤势虽然好了大半,但胸口的一股郁积之气却还是迟迟不退,虽然她也偷着空闲运功疗伤过几回,却也没有太大的功效。
其实想要运功疗伤,化为原形才是上策,若再浸润着这儿的温泉,那更是能事半功倍,所以,她才趁着父王不在,特意溜到温泉旁,准备正儿八经地给自己疗疗伤。
知道这里除了父王之外旁人也不敢入内,沈轻嫣也没有东张西望,一层一层地月兑上的纱衣、中衣、亵裤,再小心地把它们叠好,想了想,又细心把这些衣物藏在了一处巨石之后,沈轻嫣才闭上仿若泛着春水的星眸,朱唇微动,不消片刻,这个小小的姑娘发上就突然冒出两只毛绒绒的耳朵,薄薄的耳翼还在微微地颤动。接着,细白的臀间幻化出一道幽光,一条蓬松雪白的毛绒尾巴也像是凭空长了出来,在她的后头来回地晃动。不过多了副耳朵与尾巴,沈轻嫣却像是月兑胎换骨一般,瞬间多了种说不出的灵透。
不过,这清透灵动的美只维持了短短一瞬,一道白光就笼罩住了她的全身,接着,沈轻嫣整个人突然矮了下去,待那道白光消失,哪里还有刚刚那个精灵的影子,雾气缭绕的岸边,只剩下一只浑身如雪般洁白的雪狐,雪狐灵动的眼眶旁,竟然还染着一抹摄人心魂的幽蓝。
变回了原形,沈轻嫣迫不及待地在原地打了个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久没有这么舒坦过了!
晃悠了个够,沈轻嫣才迈着足尖,顺着下泉的石阶,一步一步地往下走着,等到半个身子都浸入了温热的泉水中,她自然地停下了脚步。
现在的她可是原形,虽然会游水,但也没有游着水运功这一说不是,所以,她也只能打消在泉水中畅游一番的念头,抓紧时间老老实实地在这儿疗伤。
沈轻嫣蹲子,肥软的顿时贴在了被泉水浸润的温热的石阶上,半个身子都立了起来,接着,那双晕染着蓝影的眸子静静地闭了起来。
修炼本来就要摒除杂念,此刻的她,早已把刚刚的戏玩抛在了脑后,两只前腿轻轻地搭在后腿上,如同一个打坐修行的仙女一般,浑身都流转着一层淡然的气场。
若是仔细些看,在那些缭绕的热雾中,她的周身似乎还盈着几缕幽幽的蓝色幻影,让她看起来仿若误入凡间的仙子,把周围的景色都衬得虚幻起来。
半身浸在温润的泉水中,沈轻嫣只觉得一股若有似无的热气似乎顺着血液缓缓地往上攀升着,她连忙运着体内的真气,与那股舒适的热气混为一体,渐渐地融入自己的骨血、五脏六腑,舒缓地升入下月复,胸腔……
该死,怎么还是冲不出去?沈轻嫣深吸一口气,妄图把郁积在胸口的浊气逼出,但似乎却总差了一点儿什么,让她抓不到其中要领。
冲到胸腔中的热气与真气来回冲撞了几次,始终找不到突破口,沈轻嫣害怕这么下去不只旧伤好不了,反而再添新疾,只能缓缓地舒了口气,把体内的真气压下去,接着,慢慢地睁开眼。
然后,一双略带着惊诧的凤眸映入了她的眼帘,沈轻嫣大吃了一惊,差点儿没失足滑入水底。
父、父王——他怎么会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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