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天 第四章 王者之证,尘销朔野吞千锋

作者 : 纯洁匕首

李胜峰陡然一声长啸,这啸声撕空裂云而起,宛如千万金鼓齐鸣,其声响彻整个稷下学海,场中之人无一不是心头惊,只见李胜峰扬起的手中竟是有着一把蓝荧荧的利剑,而这利剑似虚若实,竟是和白诚轩手中‘计都刀’一般状若‘流质’,身之上荧光四溢,让人不敢直视。

看到此景,刘易阳、程无逸、宸素心三位儒门之中的翘楚心中各自一振。不为别的,只因李胜峰手中所执正是儒门之中有‘王者之证’之称的‘天兵尚方’。[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儒门之中武学击技以‘浩然真气’为基,而其所求巅峰便是‘内圣外王’,这其中便是有‘王有所成,内有所生’之说,有儒者说这句话其实不过是说儒门武道击技应该是‘外穷物理之变,内修浩然真气’,此中的‘内有所生’历来素有争执和异议,但是关于其中的‘王有所成’所指的‘外穷物理之变’却是已成公论,但关于‘内圣’和‘外王’之间如何联系却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即便是千年以来儒门之中绝伦武者不少,超凡入圣颇多,便是如‘秋水剪云’程颢一般,一剑披靡世间、百载不逢敌手,但是即便是己身至此等妙境,可境界之中何等意味却是难以尽言他人知。

这般的‘身在此山中’又‘云深不知处’的困境,其实又有些似‘知易行难’的道理,张口而言那是众人皆可能为之事,但世事间的‘一饮一啄’看起来简单,却非时那么简简单单便能说得明白,关于儒门武道击技之中‘内圣’‘外王’的界定困扰儒者许久,而破局之人便是创下‘濂溪八阵剑’的周濂溪,不同于开胤帝师宇不凡的事事精通,周濂溪其所专者便在‘武道’之上,传周濂溪能寓文理之学入武、能观沧海云远之动入武、能以自身一喜一愕入武,堪称是自‘秋水剪云’程颢之后,儒门武道击技之中真正的大成之人。因此,便是宇不凡也自承论武不及周濂溪。

周濂溪便提出‘内圣’‘外王’两者之间能以儒门治学之术中的‘格物致知’之术观之,更是给‘外王’下了十个字的定语——微而显,志而晦,尽而不污,那时有儒者不以为然,周濂溪也不反驳,而是随手在虚空之中一抓,竟是拽出一柄飞光泛彩的兵刃来,众人心中震动,更是以为这便是所谓‘内有所生’,却见周濂溪摇头不止,道:“此境不过凡俗技艺,委实称不得‘内有所生’。”

此事有诗为证:

飞光流萤,起涟云漪。

阳文阴幔,浮彩盈溢。

蓝霞为纹,美质其中。

穷理尽现,神器化成。

这诗便是形容周濂溪当时所执之剑,后来众人才知原来此剑之成,乃是周濂溪将‘濂溪八阵剑’之中的坎、离、震、兑、艮、巽、坤、乾,‘八阵剑’合而为一所蕴生,又因周濂溪自承其能不过‘外王’之能,因此边有人将这‘濂溪八阵剑’的八剑合一所成之剑称作‘王者之证’。

后来‘王者之证’之名也周濂溪所知晓,可周濂溪却道:“儒门之中论及才学、成就濂溪难于前人相比,虽有薄得在武道之上,这‘王者之证’却是言过其实.”周联系沉吟之后便道:“我儒门常言,上古之时帝王治世,皆置武库其名曰‘尚方’,今世天下烽火方歇,不若称其为‘尚方’。一来,暗合稷下学海经国济世之念,二来,此剑若能传于我儒门后辈,也望者着能以此剑之学震慑宵小。”后人感念此剑不同于一般的铸兵、锻冶而成之剑,更是深叹周濂溪之能为,便在这‘尚方’之前填上了‘天剑’二字,是为儒门之中的‘王者之证’——天剑尚方!

此剑本就是自周濂溪的‘濂溪八阵剑’而出,在周濂溪之后的整个稷下之中,修习‘八阵剑’的儒者可谓不少,但其术有成的却独独李胜峰一人。

尚方者,帝者之武库!

今时今日的胤国之中,李胜峰本就是胤国帝君的武力,更是胤帝身侧其中最为强大武力存在。

这透漏着蓝霞之色的‘天剑尚方’,其中涌动的‘浩然真气’让相隔较远的沈彦尘也觉压力重重,便听白诚轩呼喝一声,道:“凝气为剑,却又不似别家武学之中的‘剑气’之属,此剑虽无材质,可观之状实质,倒是我手中‘计都刀’的好敌手。”

旁人震惊于李胜峰那‘八阵剑’之术中而出的‘天剑尚方’,那剑也正如诗中所言‘飞光流萤,起涟云漪。阳文阴幔,浮彩盈溢。蓝霞为纹,美质其中。”然后,白诚轩心中却另有叹谓,只因李胜峰手中‘天剑尚方’,和他手中‘计都刀’实有太多的相似之处,而泉下三脉之中‘埃土’武学也其实不仅是个人的武道击技之术,它和李胜峰的‘濂溪八阵剑’其实略有相同,白程轩一身武学其实更多的来源于自身的‘尘埃密术’。

夜色中,白诚轩的脸沈彦尘看的很清楚,那其中有种久未见过太阳的苍白,看着还有老人那灰白相错的发,然后沈彦尘大叫一声,朗道:“白伯伯你回赢的,你可是说过的,你要带我去我的妈妈。”以沈彦尘之能,他不曾感受到白诚轩心中的那‘或有一败’的念头,只是当他看着老人的时候,在沈彦尘心中有种‘敬仰’,他知道其实白诚轩是父母的好友,今日说到底白诚轩真正要保护其实是自己,自幼以来沈彦尘有女乃女乃、叔叔在身边,可只有在白诚轩身侧,沈彦尘才感受到一种有血有肉的淋漓尽致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白诚轩。

但沈彦尘想让老人知道,这一刻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白诚轩一直狂傲如斯,便是遇上再多的人围攻,白诚轩也未胆怯过,但此时,老者心中却是忽然有种‘傲立江湖数十载,今日或是有一败’的念头。忽然间,听见沈彦尘的声音,老者略一回头,不由得爽朗一笑,只因老人知道,若他此刻败亡,沈彦尘定也在劫难逃,当年救不下沈振衣夫妇,于此今日,他更不能看着故友之子命丧于此。在这一笑虽是苍老,却显轻狂的笑声里,白诚轩赫然出刀!

就像是事先约好的一般,在白诚轩出手之时,李胜峰也动了起来,一把刀名曰‘计都’,一柄剑谓之‘尚方’,兵刃未曾交锋,但动手一刻,众人只觉在白诚轩的背后有一片‘荒境莽原’化形而出,其中腐土为沼、枯木成林,更有无尽尘埃遮天蔽日。

纵非昔日壮年时,白首挥刀奔如涌。

万里尘埃遮天日,一袭玄衣未曾衰。

移锋惊电裂横云,荡刃鼓势驱如驰。

莽原骇浪掩蜃楼,尘埃千仞摧天峰。

自白诚轩、李胜峰两人再度接战,众人就像是看到万里荒境莽原之上千军万马对冲、厮杀,似听见朔风卷扬之声、边草瑟瑟之响,只见白诚轩手中漆黑如墨的‘计都刀’锋刃滚滚如浪、劲力横冲。李胜峰手持‘天剑尚方’也是不卑不亢,其守便似永不被克之宫城,但见剑动之时激发其上蓝霞激,锋刃交错之时,两刃交接之处‘天剑尚方’之上自生八卦之纹理,而八卦之像竟是随着白诚轩‘计都刀’劲力多寡不住变化。或大或小、或清晰或模糊,就像是‘天剑尚方’之上生出尿尿不散的光晕。

两人甫才交手一时,夜空中的云朵激烈的飘涌,燃烧的瀚海燃烧的、飘飞的灰烬也渐自汇聚两人头顶,整个天空竟为激战所牵引越见低沉、压抑,场中武者心中皆有一个‘原来武道之术竟能至此!’的想法,便是周子琪也开口道:“白诚轩果不愧是‘外道之中的第一高手’,当年也曾见师叔使‘濂溪八阵剑’,但今日才知这剑术就像是师叔为胜峰所创一般。只怕便是师叔当年也无过于此啊!”

突然间,听白诚轩一声悠远长啸,呼喝道:“尘销朔野吞千锋。”

只见‘计都刀’刀身如焰似水‘流质’猛的暴涨,顿时其上附着的‘祲氛内息’铺天盖地而出,竟是一刀幻千刀,每一刀都势如怒雷,大有吞销天地之相,轰然爆响一时间地动不止,有刀劲贯地而入、有刀劲上劈浮云而去,登时地裂、天开,漫天尘埃直如狂愤怒舞,卷扬之间又有沉沉之况,半空之中蓄积已久浮云受白成轩刀劲激发,生出数声沉闷的怒雷之响,在雷声的爆鸣之中,终是承受不起那贯入地脉之中的刀劲,整个地面登时崩坏完全,漫天的尘沙卷扬袭杀而下,地脉之中泥黄涌动而出,两一交接竟是渐成漩涡,越卷越急。

此等变化真是应了‘尘销朔野’之言,但见泥沙走浪、尘屑覆空,不刻只见已是形成四道涡流,场中有功力稍弱者竟为气流变化吹得倒退不止,稷下这边,程无逸挺身一步,一身沛然劲力为众人挡御狂暴劲力。天门一侧,‘白虎敕使’一弹手中之剑,随即剑生卍轮,众‘鬼蝠卫’这才站住身形。

‘玄武敕使’瞳中精光湛湛,他却比别人看的更深些,心道一声:“原来白诚轩、李胜峰两人皆是寓阵于武,只是…为何白诚轩这么急着使出极招。”眉心一皱,暗道“莫非…是了,若在平时白诚轩自是要略略胜李胜峰一筹,只是甫出九龙蔽渊,只怕白诚轩功体未复,若在久拖怕是更难胜得过‘以逸待劳’的李胜峰。”

交手不过眨眼的时间,白诚轩、李胜峰的立身出已然天翻地覆,风卷如柱,泥黄奔涌,尘屑漫空,直让人觉着就像是顷刻之间见证了一场‘沧海桑田’之变,武道之威竟至于此,只见漩涡来卷越大,最后卷扬而起尘土、泥流竟将夜空之中的‘光’也吞噬了,黑沉如斯、震荡如斯,白成轩这一刀竟像是开启一个‘地狱’之貌,汹涌霸绝,沈彦尘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被深深的震撼。

忽然,在这森罗、黑暗的地狱之中亮起一点微弱的蓝光,这光起初小若针尖,然后大有麦芒,最后灿若远星,自那蓝色霞光之中,沈彦尘便听李胜峰高呵道:万古云霄一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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